第二十七章 你舍不得的
第二十七章 你舍不得的 “好看嗎？” “……好看。” “那這件呢？” “……也好看。” “親愛的，你覺得哪件更好看？” 維格抓起胸前的絲綢襯衣放到一旁，“都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萊爾德難以取舍，“要不進場穿一套，晚宴換一套。” “我覺得樸素點更好。”維格額角抽疼，無奈地看著穿得富麗堂皇的萊爾德……高貴精致的五官在繁復奢華的衣著承托下，俊美奪目，如同從油畫中走出的顯赫貴族。 但是，真的，太夸張了！ 萊爾德低頭，單手扣袖扣。鑲嵌著紫色鉆石的袖扣是維格替他買的，價格昂貴，可是萊爾德紫幽幽的眼眸黏糊糊地在袖扣和維格之間轉了一圈，不待開口，后者繳械投降，摸出錢袋，買，都給你買。 買買買的后果就是，此時此刻，維格坐在沙發里，身上堆滿萊爾德的戰利品。衣服，褲子，飾品，哦，還有一束玫瑰花。 “再不出發就完了。” 萊爾德一臉認真地往頸間和手腕涂抹玫瑰香水，量太大，自己熏到自己，“阿嚏！” 維格仰頭對著天花板深深嘆氣，“哎……阿嚏！”維格一樣被熏慘，揉揉鼻梁，濃烈的香味掩蓋萊爾德原本清冽的氣息，維格抿抿嘴唇，不太喜歡，“喂……可以了吧？” 萊爾德飛撲到維格跟前，大大咧咧跨坐在大腿上，湊近，“好看嗎？” “好看。”維格避開那雙紫幽幽的眼睛。 萊爾德追逐他的目光，“親愛的，你在害羞？” “沒有。”維格低頭，將對方大大敞開的真絲襯衫擰上一扣紐扣，盯著鎖骨看了一會兒，又擰上一顆。 萊爾德配合地昂起頭，喉結微滾。 維格眼皮顫抖，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真的很性感。 萊爾德垂眸，看見維格想挪視線又舍不得的傻樣，忍不住一口咬住對方的嘴唇，用舌頭狠狠欺負他。 “唔……別……嗯！”維格握住往胸膛里亂摸的手，“會遲到的。” “不會。”萊爾德哄，“我很快的。” 維格眼皮狂跳，你哪里快？眼看衣服被越剝越少，維格趕緊喊，“我會生氣的！” 萊爾德無動于衷。 “衣服會皺的！” 萊爾德視若無睹。 “……你不擔心埃斯陛下比下去？” 萊爾德一滯，眼里的紫色褪去，透出淡灰，“他？配？” 不配你還那么用力打扮，像只花枝招展的雄孔雀。維格腹誹，推了推壓在身上的人，“好了，快起來。” “哼。”生氣。 維格在萊爾德臉頰親一口，“乖，聽話。” “哼！”生氣，順便撒嬌。 于是維格又親一口，給暴躁又傲嬌的大龍順順鱗片。 順著順著，大龍灰撲撲的瞳孔又泛出惑人的紫。 …… 一個小時后。 骨烈鳥吭哧吭哧揮動翅膀，呆毛迎風飄揚。 好，好重嘎！ 骨烈鳥累得張開鳥喙伸出小舌喘息，豆豆眼偷偷摸摸畏畏縮縮地往后瞥，想探尋背上重量的由來。 維格臉色臭臭的，頭發亂糟糟。遲到了，都怪你！ 萊爾德表情無辜，小心翼翼替維格揉腰。嘿，嘿哈哈哈哈！ 骨烈鳥歪了歪腦袋，用僅有的腦汁進行一番分析后得出結論：魔王夫人那么嬌弱，一定不是他的原因……肯定是魔王大人變胖了！ “嘎！嘎嘎嘎！”骨烈鳥仰天長嘯，為自己打氣，朝熟悉的方向前行。 …… 伽霆帝國城墻之外聳立的巨大龍族遺骸格外壯觀，骨翼一望無際。 伽霆是在龍的尸骨之上建立的城邦，曾經的維格把這視為帝國的一部分，并不覺得違和，甚至依賴于龍息的庇護。 而現在，維格只覺得不安和抵觸。因為此時此刻，他的身邊，有一頭活生生的，真實存在的龍。 “發什么呆？”萊爾德湊近看維格。 維格搖頭，“沒什么。你，我是說，我知道你來過伽霆，但你真的不會覺得不舒服么？” “什么不舒服？” “那些骨架。” “不會。”萊爾德聳聳肩，“龍本來就是互相廝殺掠奪的物種。更重要的是，這里是你的家鄉，我覺得你會很重視，即便我有情緒，唔，我也會因為你而愛屋及烏的。” “花言巧語。”維格偏頭，心跳加速。有那么一瞬間，好想吻這家伙。更可怕的是，這種奇怪的沖動越來越頻繁。 …… 骨裂鳥跟維格來了那么多次伽霆，還是第一回大搖大擺地進入城門，雖然是國王邀請而來的來賓，騎士們還是對維格盡職盡責從頭到尾地進行了一番安全檢查。 “失禮了，魔王大人。” “沒關系。” 骨烈鳥也很配合，高舉翅膀，腳丫子踩在地上轉一圈三百六十度展示光禿禿羽翼稀疏的身體，非常和善。 至于萊爾德，面無表情原地一站，無形的威壓讓他人不敢靠近。 維格稍前一步，將萊爾德擋在身后，笑著對解釋，“他是我的……嗯，伙伴，我可以為他做擔保。” 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領頭的深深望了維格一眼，點頭，示意讓他們通過。 …… 伽霆國王的生日宴會地點在伽霆帝國歷史最悠久的宮殿之中，這是帝國建立后修建的第一座宮殿，見證著這座人類城邦的歷史。除非重大場合，這種宮殿從不允許外人進入。維格有些驚訝于埃斯陛下選擇在這里舉辦生日宴會。 萊爾德抬頭望向城堡被常年雨水侵蝕發黑的尖拱，嗤之以鼻，“又舊又破。” 維格不置可否，憑心而論，歲月為這座城堡的外表鍍上一層灰暗，但宏偉高大的建筑構建足夠震撼。 “比我們家差遠了。”萊爾德評價。 維格調侃他，“你家不是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黑洞里么？” “親愛的，你想讓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剝掉你的褲子狠狠抽你屁股嗎？”萊爾德出言威脅。 “你不會。”維格頓了頓，耳朵可疑的發紅，“你舍不得的。”……吧？ 萊爾德愉悅地笑起來，他很喜歡維格的回答，“我當然舍不得。” 骨烈鳥不允許進入古堡內部，被安置在庭院里的空地上，跟它一起的還有矮人族帶來的坐騎，像獅子又像老虎，皮膚粗糙四肢粗壯，它對骨烈鳥齜牙咧嘴虎視眈眈。 骨烈鳥一爪子踩住維格剛才塞給它的花生糖，小家子氣地用翅膀護住。 骨烈鳥：我的，不準搶啊！ 矮人族坐騎：誰稀罕！ 宴會熱鬧非凡，維格和萊爾德不是唯一被邀請的‘外族’。還有不少精靈族和矮人族前來赴宴，為年輕的國王送來祝福。 “他們把那些小雜碎視為座上賓。”萊爾德幽幽道，“卻把你當賊防著。” 維格胳膊肘戳過去，“別亂說。” “哼。”萊爾德不爽地撇過頭。 維格也不知道該怎么哄，干巴巴道，“你別在意，我沒事的。” 萊爾德嘴硬，“我可沒有心疼你，你活該。” 維格笑了笑，用肩膀輕輕頂一下對方。 踏進宮殿的瞬間，大廳里的賓客們瞬間將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 維格身體僵了僵，不由自主往后退，一腳踩到萊爾德亮锃锃的皮鞋。 “別怕，我在。”萊爾德拍了拍他的后背。 視線之中，伽霆的王帶著熱烈的笑意，向他們走來。 “維格！”埃斯開心地喊了一聲，金發碧眼的精致容顏勾勒出燦爛笑意，“你來了！” 維格向他行禮，“陛下。” 萊爾德身形修長筆挺，冷灰的眼眸居高臨下垂視埃斯，堅毅流暢地下顎線展示出高不可攀的姿態。 埃斯并不介意萊爾德的無禮，笑盈盈說，“這位一定是維格的愛人。” 愛人這個詞匯討好了萊爾德，他昂了昂下巴，高傲地從鼻腔里擠出一個肯定的發音。 埃斯友善的向萊爾德伸出手，“您好，久仰。” 萊爾德面露嫌棄，無動于衷。 “萊爾德！”維格壓低音調，磨牙。 萊爾德抿唇，不情不愿地與埃斯握手。 手掌相觸的瞬間，萊爾德瞳孔瞬間緊縮，冷灰色的瞳孔如野獸般凝成一道危險的細線。他望向交握的手掌，埃斯的食指上帶著一枚平平無奇如同黑玉一般的指環，觸碰到指環的皮膚，叫囂著灼燒般的疼痛。 埃斯海洋般深邃的藍眼睛瞇起，笑著說，“很榮幸見到您，您真的很美麗。” 萊爾德頷首，銀發滑落，星河璀璨，他勾起一抹奪目的笑，“謝謝，我知道。” 兩人松開相握的手，仿若無事發生。 埃斯胸膛起伏幾下，又跟維格寒暄幾句。萊爾德百無聊賴，埃斯在無形的壓力中，提前結束閑聊，草草找了個理由離開。 埃斯離開，維格也松了口氣，立刻帶著萊爾德躲到清靜的角落。“要來一杯嗎？”他端起兩杯果汁，將其中一杯遞過去。 萊爾德接住，挑眉，“橙汁？” “愛喝不喝。”維格抿唇。 冰涼的玻璃杯凝結著一層霧氣，萊爾德抿了一口，“唔，親愛的，這橙汁……”話說一半，瞥見玻璃杯上淡淡的猩紅，是手指內側凝結的血痂融化在了杯壁上。淡然換成左手握杯，拇指抹掉血跡，萊爾德繼續說了一半的話，“好酸啊。” …… 結束跟維格的寥寥數語后，埃斯來到空無一人的側廳，平緩堅毅的步伐在關閉房門的一瞬間徹底亂掉節奏。他慌亂的將門反鎖，拉緊窗簾，瞳孔緊縮渾身顫抖。 年輕的王緊緊捂住胸口跪坐在地板上，心臟幾乎沖破胸膛，他不得不用力張大嘴巴才能保持呼吸順暢。 埃斯用力摳下指間的黑色戒指，仔細端詳戒指間沾到的血液。 怎么會，怎么可能，還有…… 龍。 極度的恐懼讓埃斯腦袋陷入長久的空白。 久久，埃斯用力閉上雙眼，努力平復紛亂的呼吸。他受傷了，他一定察覺了，他為什么不表現出來？ …… 是因為維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