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明亮的柜臺后面，穿著制服的鄭曉娜看著已經徘徊了十幾分鐘的顧客。

    他穿著寬松的灰色連帽衫，衣擺下方伸出里面白色內襯的一角，即使全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也蓋不住他修長挺拔的身形，戴著黑色的口罩，露出一雙單薄細長的單眼皮。

    但是他已經在某處柜臺前停留了七八分鐘了。

    “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她走近對方，出聲詢問。

    “唔。”男人含糊不清的低應一聲，手指捏住鼻子上的口罩，又往上提了提。

    “您是有什么癥狀呢？”熱心的店員發問道。

    “…有沒有……藥。”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聲音有些飄。

    “什么？”

    “避孕藥，24小時速效的。”客人的聲音終于大了些，引的對面買筋骨貼的老太太都抬頭看了這邊一眼。

    “有的，這邊這一排都是，”鄭曉娜頓時理解了對方的窘迫，小聲給客人指出來，“這個副作用最小，但是也最貴，我推薦這個牌子的，價格實惠效果也……”

    “就這個。”直接拿了最貴的，客人繼續說，“幫我拿消炎藥。”

    他頓了頓。

    “直接拿最好的就行，就這些。”

    “好的。”

    訓練有素的女員工拿起隔壁貨架上的藥盒，示意他一同去前臺買單。

    “一共一百三十六塊七。”

    “刷卡。”

    “謝謝惠顧。”

    胡亂應了一聲，男人拿起小票和袋子，直接往門口走去。

    一出門，外面蒙蒙的雨絲飄來，方朝軒壓低了鴨舌帽，直接將藥店的袋子里的東西掏出來，放到衛衣的兜里，把小票和塑料袋胡亂往一旁的垃圾桶上一塞。

    純黑色的suv發出低沉的咆哮，從側邊伸出把手，男人長腿一跨就上去了，片刻后，隨著雨刮器的啟動，路虎v8發動機的聲浪消失在街尾。

    然而在他走后沒多久，一輛停在不遠處的車門突然打開，穿著西裝的司機小跑到垃圾桶旁，抓起男人剛剛丟下的垃圾就回。

    “赫總。”王剛厚把手上的塑料袋里的小票拿出來，遞給后排兩腿交疊坐著的人，從后視鏡窺得他唇形優美，線條流暢的下巴。

    “唔，”尾指戴著一圈白金的男士戒，修長白皙的指尖磨了磨小票上的字，片刻后發出短促低沉，聽不出喜怒的一聲笑，“方朝軒，真是出息了。”

    王剛厚大氣不敢出，專注于眼前的真皮方向盤。

    “走吧，回公司。”流露出上位者氣息的男人往后一靠，順手將小票丟到一邊，被雨水滴上后，又被帶著溫度的指腹揉搓，避孕藥這幾個字都模糊不清了。

    “今晚提早來接我，我要去拜訪方叔叔一趟。”

    難得抓到對方的小辮子，他是無權置喙別人的私生活，但是不好好利用下…

    難解他心頭之氣啊。

    “…嘔…”干噦一聲，方朝軒克制住將藥片吐出去的沖動。

    粉色的包裝盒被他丟到一邊，原本應當是用于女性身上的避孕藥片被他吞入口中。

    他拿著礦泉水瓶灌了一口水，單手握住方向盤，有些猶豫的看了眼前方高聳的高樓大廈，光亮的玻璃反射出的光鋒利而刺眼。

    “嘟———”車上的屏幕接通了他的電話。

    “喂？我這兩天不去了，休息一下。”他說話間自然的流露出頤指氣使的意味。

    “方總，您明天有和賀際的會議，也要推遲嗎？我通知他們另改時間？”

    “嗯。”黑色的suv劃開雨幕，在稀疏的車流中穿梭，越過一輛輛車。

    “好的，我今晚會把今天的事項整理好，擬定新的日程表，還有幾份需要您簽字的文件。”

    “今晚發給我，沒別的事就掛了。”

    “是，祝您度過愉快的一天。”

    無視了對方話里帶著若有若無的挪揄，方朝軒冷哼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一邊開車一邊揉了揉酸疼的脖頸。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