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莊泱答應完就感覺到一陣失重感，再睜開眼，他就發(fā)現(xiàn)站在一片汪洋前。就算再聰明，莊泱也是個孩子，看著此情此景他不免感到無措和茫然。

    而讓五六歲大的孩子和魚比誰游得快，也就綁著莊泱的系統(tǒng)會發(fā)出來這種缺德的任務。

    系統(tǒng)在他進入異世界后，才發(fā)布了任務規(guī)則。考慮到綁定者的年齡心智，系統(tǒng)仁慈地發(fā)放了一個新手大禮包，還有失敗無懲罰的規(guī)定。

    也就是說，莊泱只要在系統(tǒng)定下的時間里游過魚，就可以完成這個任務。

    雖然被嚴苛的精英教育管束著，在少有的空閑時刻，莊泱被幾個堂兄帶著玩過一些游戲。盡管他玩得不多，但他那幾個堂哥天天說叨，讓莊泱也記住了幾個詞的意思。

    新手大禮包這個名詞，他自然也知道。

    先開了大禮包，向來運氣好的莊泱得到了一次性的鮫人藥劑，時效是一年。

    “我在這里呆幾天，家里的人會不會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莊泱看著淡藍色的藥劑有些猶豫地詢問系統(tǒng)。

    “宿主挑戰(zhàn)任務期間，總任務世界時間已凍結。宿主完成任務或死亡，總任務世界時間重新流動。”

    “檢測到宿主得到：鮫人藥劑＊1。”

    “藥劑有效期：一年。”

    “若不使用道具，系統(tǒng)沿用基礎任務等級，活動開啟后將隨機匹配三類魚，供宿主挑選。若使用道具，因鮫人藥劑品階高于基礎任務，宿主接受的任務將變?yōu)槿龍觯挥腥龍鋈口A過才算成功。”

    “建議宿主服用后開始挑戰(zhàn)，不使用道具，匹配弱于宿主的魚種概率為百分之三。使用道具，宿主的任務成功率可提升至百分之七十。”

    基本的比較，莊泱還是會的。很快他就決定了自己的選擇，只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莊泱知道鮫人是什么，他聽老師說山海經(jīng)時講過，聽說很丑，可這個任務他又一定要完成……

    糾結了一秒鐘，他小聲問：“那我用了這個東西，要是回到家了，還會是鮫人嗎？”

    “藥劑僅在該世界有效，宿主返回總任務世界不生效。”

    莊泱松了口氣，不會被弟弟和其他人看到自己變丑就好。他打開瓶蓋，直接就喝下了藥劑。

    他好像天生就缺少害怕這種情緒，腦子里出現(xiàn)聲音他不怕，突然到另一個世界他不怕，看著無邊的海洋和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任務，他依舊不怕。

    不畏一切，追逐刺激。

    這是刻入頂級Alpha身體里最本質的特性。

    莊泱喝完藥劑后，身體就一陣發(fā)熱，他跳下水，心里掙扎了好久，這才敢去面對變丑的自己。

    感覺到雙腿受牽引地合攏，莊泱睜開一只眼睛去看水面。他發(fā)現(xiàn)海里印出是自己的樣子不僅不丑，還挺……好看的？

    他的頭發(fā)變成了淺金色，原本剔短的發(fā)長到了腰。再往下去看，莊泱看見了一條長長的，深藍色的魚尾巴。

    這是，他的魚尾？

    畢竟當了人類，莊泱花了幾天才會用魚尾熟練在海里游動。而且鮫人化的他泡在海水里都可以呼吸。

    “可以開始了，我想試一試。”莊泱還不知道和自己比賽的魚是什么品種。

    安靜了幾天的系統(tǒng)很快就出聲了。

    “關卡一已開啟——”

    偌大的海域被劃分成三長塊，中間的部分便是莊泱和魚比賽的地方。莊泱低頭左右看了看，很快，他在手邊看見一條小丑魚。

    所以，他的對手是一條小丑魚？

    “請宿主盡快逃離魚群的追逐。”

    “三、二、一。”

    冰冷的電子音在腦海里說完，莊泱就發(fā)現(xiàn)剛還安靜的小丑魚魚身大幅度甩動。

    魚…魚群？

    莊泱目光一滯，他來不及思索，直覺讓他背脊一涼。還沒深思，長長的魚尾一卷，水波被拍了出去，他條件反射就往前游去。

    若莊泱回頭看一眼，他會發(fā)現(xiàn)剛剛的一條魚分裂成了幾條，再是十幾條，幾十條。它們蜂擁而至，瘋狂往前方的鮫人追去。

    繃緊神經(jīng)的莊泱如果是人類的身體一定比不過魚群的追逐，但鮫人是海洋的寵兒，哪怕是幼崽期，莊泱也快于也強于它們。

    這也不得不說一下，莊泱的好運氣了。在禮包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中，開到最合適的一個獎勵。

    第一關，莊泱以魚群落后自己五十米得到了勝利。他浮出水面，耳朵和手肘上生出的同魚類魚鰭一樣的薄膜，這個人看起來像極了海洋精靈。

    “恭喜宿主通過關卡一，是否開啟關卡二？”

    莊泱想了想，點點頭答應了。他想著的是，反正系統(tǒng)說了失敗不懲罰，他可以先看看對手是什么品種。

    關卡二很快就應他的要求開始。

    這次和他比賽的魚比上一關的小丑魚要大上三四倍，莊泱不認識魚的種類，但敏銳得能感覺到它的攻擊性。

    果然，在游到一半，他的尾巴就被咬了一口，海水中直接摻入了微弱的血腥味。痛意讓莊泱更加清醒，他忍耐地疼痛往前，可有了咬中的第一口，他身上很快出現(xiàn)了第二個，第三個被咬破出血的傷口。

    莊泱輸了。

    但關卡二結束，他身上的傷口都復原了。

    Alpha是好勝的，莊泱也并沒有因為這些傷帶來的痛苦退卻，他在反復的失敗中學會了反擊。

    最后他贏下關卡二后，和他比賽的魚群也被他用尾巴拍死了一半。

    在異世界過了兩三個月，莊泱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銳利。系統(tǒng)通知完結果，他就直接進入關卡三。

    這次，和他比的只有一條魚。

    一條。

    鯊魚。

    鯊魚魚身就長出莊泱幾倍，和它出現(xiàn)在一塊，讓人感覺它張口就能把莊泱整個都吞了。就算家教涵養(yǎng)再好的小孩，現(xiàn)在也忍不住想罵系統(tǒng)，但他知道這些都是無用功。

    而這場比賽，莊泱花了半年取得了勝利。他忘不掉殺死鯊魚吃掉它時，渾身被戾氣與欲望占領的感覺。

    盡管那時他的還不明白，這樣充斥著四肢百骸喧囂著更多血液的情緒，到底是什么樣的情緒。

    任務結束，他再睜開眼，對上的就是莊伶驕濕漉漉的眼睛。

    “宿主已通過前置任務一，獎勵已發(fā)放。”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在莊泱腦海里響起，而和它一并出聲的，還有莊伶驕怯懦卻期待的話。

    “哥哥，等我好了，我想你陪我吃可以嗎？”

    在莊伶驕眼中，兩人是面對面在一起的，可對莊泱來說，他們有大半年沒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莊泱的心理作用，他感覺說出這話的莊伶驕臉色好了許多。

    而現(xiàn)在乍一聽清楚弟弟的話，剛為莊伶驕贏下延續(xù)生命的機會的莊泱熱血上頭，其他的情緒被這些感情輕易地壓下。

    莊泱靠近莊伶驕，彎著眼睛笑了笑，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說，“等嬌嬌好起來了，想做什么都可以，哥哥都會陪著你的。”

    莊伶驕的臉本來就因為生病潮紅，聽清莊泱親昵的稱呼，他臉上似乎又因此羞紅了幾分。

    他眨了眨眼，期待地問道：“驕驕？哥哥是叫我嗎？”

    三歲就被抓著識字的莊泱早就會寫他和莊伶驕的名字，他也知道驕的意思。可眼前還在生病的小孩，卻讓他只能想起嬌弱的嬌。

    “是叫你。”

    莊泱沒告訴他自己喊的小名是哪個字。反正就算莊伶驕再嬌弱，他也會好好保護他的。

    像他落水了，莊伶驕毫不猶豫救他，這是雙生子之間不可磨滅的血脈之情。所以他也要更加好地對待嬌嬌。

    他們會是最好的兄弟。

    ……

    “嬌嬌。”

    磨磨蹭蹭收拾好東西的莊伶驕終于從房間里出來了，他走到客廳，就看到莊泱看著報告就這么坐著一動不動。憑借極好的聽力，他聽清了莊泱開口低聲喊出的話。

    “哥哥叫我嗎？”就算再心虛，被莊泱點了名，莊伶驕還是又緊張又期待地蹲下身湊近他。

    莊泱發(fā)散的目光重新聚集，他回過神，眼簾輕撩，視線落在了和回憶中小孩模樣相重合的臉上。

    “嗯，是叫你。”

    莊泱合上已經(jīng)看完的報告，伸手揉了揉莊伶驕的頭發(fā)，“去安排一下近期的體檢吧，哥哥不希望你生病。”

    盡管莊伶驕身體最嚴重的毛病還沒解決，但七七八八的問題都在莊泱一次次前置任務中處理完了。每一次看到又好上一點的弟弟，受了再多傷的莊泱都覺得值得。

    他輕聲嘆了口氣，報告上的字眼在莊泱閉眼時，就反復出現(xiàn)在眼前，但他又舍不得生氣，舍不得怪他。

    隱含著擔憂的目光與莊伶驕如出一轍閃爍著亮色的眼睛相觸，莊泱的指腹揉了揉他的頭皮，低頭去吻他的眼瞼。

    “等你的身體完全好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哥哥都能陪著你的。”

    莊伶驕愣了一下，懸起的心又緩緩落了回去。他的哥哥永遠是這么溫柔，這么包容他。

    難得因為不聽話感到些許愧疚，莊伶驕抱住他的腰，低下頭埋進他的懷里，小聲許諾：“我聽哥哥的話，我會好好把身體養(yǎng)好的，只要你一直一直陪著我。”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