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資陽
進入隧道沒有看到水墻,停車做些安全檢查。齊天磊提了下想見見那位水異能者,山雄哥點頭答應。但此時水異能者也已經回基地了,晚上隧道會關門,只保留一定的守衛,一般是沒有人進出的,水異能者自然可以回去休息。 有朋自遠方來,慣例要宴請一番。末世后各種禮儀精簡,飯總是要吃的。宴開2大桌,一桌熱熱鬧鬧憶往昔,歲崢嶸;另一桌安安靜靜品異獸,論異能。許霖不喜歡煙酒味道,就和小畢幾人坐了另一桌。 那位水異能者也來了,是個女人,感覺上年紀應該不大,但是整個人沉重又疲憊,行動緩慢,眼皮耷拉。只和許霖聊了幾句,又匆匆離去。 直到女人離開餐廳,齊天磊才將注意力放回筵席。心里嘆氣,理智上知道不該這樣,只是很正常的社交,偏偏就是控制不住。不在眼前還好,至少軍營里沒女人,反而是現在,看他和女人說話,對女人笑,就渾身難受,恨不得進他心里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看待那個人的,是不是覺得她很漂亮,和她說了什么,為什么要對她笑。 忽然有人拍他肩膀:“來!老哥敬你一杯!”山雄哥一舉杯,也不等齊天磊,自己先干了:“cao蛋的世界。喝!” 各人心中都有苦,何必探究,且共一醉! 說是一醉,實際也不能。這世道敢真醉的活不到現在,三杯兩盞,借著酒味撒撒瘋,很快散場。早睡早起嘛,明天還有一堆藤子等著挽救呢。 山雄哥和許霖是早就安排好隔離單間的,結果齊天磊死活不干,趴在許霖背上不肯離開。拉不走勸不開,不得不把他倆一起送進隔離間,關門前山雄哥賤嘰嘰打趣齊天磊艷福不淺。許霖差點當場把人扔了找山雄哥決斗,可惜門已經關上,隔離間都是金異能者打造的特固金屬,門都特制的,一旦關上是不可能從里面打開的。 揣一肚子氣沒處發泄,扯開齊天磊往床上一扔,自己進小間洗漱。 齊天磊眨眨眼望天。這個山雄哥,真是壞事。他家阿林害羞得很,哪里開得了這樣的玩笑,不知道一會能不能混過去。 洗漱出來看齊天磊躺著一動不動,不喝酒的人以為這是真醉了。弄團水霧在齊天磊皮膚上走了一遍,算是洗漱過了。 一時沒睡意,拿著水箭手里玩。水箭只巴掌大小,看上去有點藍,又好像沒有顏色,尖端是箭頭形,尾部四排短翼,很輕。時間雖短,那位叫郎啟璐的水異能者還是給他演示了水幕,甚至送了他一把水箭,就是眼下手上拿的這把。作為回禮,他也給了對方一把自己做的水刀,是那種凝實的水刀,兩人沒怎么交談,幾乎是問過姓名就交換了武器,然后就走了,好像見面就是為了交換武器。 抬手撥一下水箭的尾羽,帶起一串水珠,又摸摸尖端,感覺很鋒利,隨手在鐵床劃了下,一個深深的切口。喚出水刀,在旁邊也劃一下,明顯不如水箭劃地深。她的水更鋒利嗎? 蹲地上正想,忽然一個聲音:“在想什么?” 赫!嚇一跳! 齊天磊趕緊道歉:“對不起,沒想到會嚇到你。”在他胸前拍拍,摘了鴨舌帽又在腦門上呼嚕兩下:“不怕不怕!” 一巴掌拍開:“你不是喝醉了嗎?” “這點酒哪能呢,本來想偷個香的,等你半天不上來。” “滾滾!偷什么偷!你可別亂來,這里肯定有監控的。” 齊天磊笑:“放心,不亂來。你手上是什么?” 許霖低頭看,拿起水箭晃了晃:“今天那個水異能者給我的,她說她叫郎啟璐,問我是不是水異能者,是不是要看她的水幕。我點頭后她就給我看了,然后又給我這個,她自己做的水箭。剛才試了試,比我的鋒利。” “你也給她了?” “嗯,給了把水刀。” “還說了什么?” “嗯?沒說什么了。我看她好累的樣子,問她要不要休息,她就走了。你看她這水箭是不是有顏色?”許霖把水箭對光照照,但是隔離間的光線實在不夠亮。收了水箭往床上一躺,準備睡了。 隔離間的床是單人床,躺兩個大男人有點擠。齊天磊往里挪了挪,又側過身體,許霖躺平舒展一下身體。 “沒想到你們水異能者還能交換異能,沒聽說火異能者能拿別人的火用的。” “不算交換異能吧,就是做的武器而已。金異能者不是經常這么干。” “那是鐵和銅,或者鎢和鐵交換,根本不是一種東西,統稱為金屬而已。” “感覺上差不多,都是異能做的東西。”邊說打個呵欠,慢慢眨一下眼睛。 “困了?” “嗯,你不困?” “睡吧!”過一會,在已經睡著的人額頭印了一吻,齊天磊嘆口氣,就這么側著睡了。 第二天,山雄哥和許霖都無恙,輕微感染一般都沒事。吃過早飯離開基地,一塊去昨天做過記號的藤子邊看了,確實有不同,藤子顏色還看不出來,但一晚上時間已經有些小花苞了。云嫂也說這根藤子確實不像要死了。 山雄哥于是召集人馬打算搬水,齊天磊一行則要告辭離開了。 資陽附近有個叫宛縣的小鎮,末世前齊家就有工廠在那里,生產批量的槍支彈藥。因為距離資陽近,生產線保留完整,清完喪尸就可以繼續生產。目前是孫傳封在負責,生產的彈藥定時運往陽京。許松購買的彈藥就是這里來的。 昨天,山雄哥已經告知雨后工廠也亂了兩天。廠子里有一顆老槐樹,大雨過后會唱歌引人,人到了槐樹附近就會莫名其妙不見。因為白天沒任何動靜,大家都疏忽了,接連幾晚有人消失,終于找到是那顆槐樹搗鬼,一把火燒了。又挖開槐樹根才找到消失的人,皮rou都被吃光了。現在工廠一切正常,已經恢復生產了。知道了資陽的情況,還傳來消息說小鎮上喪尸清差不多了,實在不行,資陽基地可以遷移過去的。 遷移是不可能的。別看末世一年了,大到燃油鐵器,小到服裝日用,基地里人要啥物資進資陽翻翻找找還都有。末世前資陽就是百萬人口的大城,物資儲備供應二三十萬人過個幾年沒問題,搬到小鎮可沒這么多物資。再說,人會搬遷,甲蟲不會嗎?過個幾月他們在小鎮安家了,甲蟲又來怎么辦?難道又搬家?生存就是你爭我搶,從來沒有退讓一說。一開始被甲蟲打個措手不及已經很丟人了,暫退只是讓大家適應適應雨后的環境,同時養養藤子,保護好老巢,遲早還是要殺回資陽的,那么多東西呢,還讓給蟲子不成! 不過人家心意還是要領的。大雨下完才不到半個月,也不知道山雄哥哪里來的依據,搬了幾箱據說是雨后資陽特產的水果,一定要他們帶路上吃。看他們車上實在放不下,掐著小畢大腿往里推,硬是在他邊上擠進去了。末了隔著防護網戳了齊天磊一指頭:“回來還打資陽過啊!到時候蟲子滅光,請你吃油炸蟲。還有弟妹,一起啊!”邪笑著看看副駕坐的許霖。 齊天磊聽他話音不對,趕緊阻止:“瞎說什么!趕緊走吧!” “哈哈哈,還不好意思啊。”瞪一眼齊天磊:“都怪你小子不介紹介紹,回來給你倆辦酒!哈哈哈!” 許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山雄哥笑得古怪,后面聽到辦酒,才反應過來弟妹指的他,解了安全帶就跳下車。山雄哥站駕駛座這邊以為“弟妹”要和他告別,看神情又不對,故作客氣道:“不用下車了。。。”話沒說完,就見齊天磊也飛快下車,趕兩步在車頭處一把抱住許霖:“別生氣,別生氣,他無心的。”盛怒中的許霖只輕輕一掙便脫離齊天磊懷抱,矮身一撲,一拳擊中山雄哥下頜。山雄蹬蹬退了兩步,被身后下屬扶住才沒倒地,面部一抽吼了一聲也撲向許霖。 一通亂拳,野路子敵不過受過專業訓練的,山雄又挨了兩下,許霖一點虧沒吃被趕過來的老李和常平架開。 齊天磊長嘆一聲,看看許霖除了生氣并沒哪里不妥,走到山雄哥身邊伸出手。 山雄哥被下屬們扶著坐起,瞇眼看著齊天磊伸出的手,十分勉強握住,借力站起。說借力就真借力,齊天磊差點被他拽倒。 山雄哥嘖嘖兩聲,小聲說:“還是個。。。老虎,你怎么吃得下去!” “還口無遮攔,看來是沒學乖。”齊天磊眼神不善。 “cao!你是大爺!行了吧,快滾,快滾!兩瘟神!趕緊走!” “嘖!就你這態度,還想送瘟神?爺爺今天不走了!” “您老快走吧,啊!我還搬水呢。好走,不送,自便,拜拜。”說完,頭都不回走了。自己嘴賤,白挨兩下討都討不回來,一會進城殺蟲子去! 上車看許霖表情也知道事情不算過去。齊老板嘆口氣,真想也揍那家伙兩拳,沒事搗什么亂。紙糊的城堡他住得高興,怎么了?為什么是個人都要來戳一下。 宛縣離資陽很近,又是整修過的,中午前就到了。齊家的工廠在鎮外的開發區,人煙稀少,很多廠子還是彈藥工廠的配套產業。末世后,圍墻把整個開發區一攔,里面紅外、夜視各種監控,圍墻外壕溝,墻上高壓電,高頻聲波儀,小小開發區防護的比監獄還嚴格。 對外只有一個門,雖是一個門,卻有四層。過了安檢孫傳封等在門內,打招呼就感覺到車隊氣氛不對,再接收到小畢眼色,更是一句多話不說。 “去打靶嗎?”齊天磊問。 “去。” 兩殺神換車出門打靶,保鏢跟車,小畢和云嫂舒口氣。 孫傳封送兩人出門回頭找到小畢:“怎么回事啊?” 小畢咧嘴,回頭想想這事可真不好說。用“弟妹”去稱呼個男的是不太舒服,可換個角度想,這又是個身份認同。不滿意這個稱呼,說句不喜歡這樣的稱呼就夠了,就算只給個反感的眼神,對方也會知道下次不能這么說。何況老板還當面駁斥了他,山雄哥當時可能沒反應過來,事后想想肯定就知道是稱呼不對,無論如何不至于當場翻臉。三少會這么大反應無非兩點,一,根本不認同這個身份,只想搞地下情,不公開;二,認同這個身份,但是不在乎,說翻臉就翻臉。以前同性戀不公開還可以說怕歧視,現在這真不算什么,荒原隊任勇和副隊吳發海慶功宴上當場接吻,隊員都當美名到處傳。軍隊里公開的都有,也沒聽到有區別對待的。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愛的不夠,所以不值得付出哪怕微不足道的名聲,也無所謂你怎么想。 “這世上強扭的瓜就沒有甜的。”老孫搖頭:“這樣鈍刀子隔三差五捅一下,真虧老板受得了。” 聽老孫這么總結,小畢又覺得自己剛才說法有些偏頗:“也不能這么說,他倆好的時候挺好的。老板走路都面帶微笑,像這樣。”小畢做個非常夢幻的微笑表情:“真的就如沐春風!”頓一下:“你知道的,我是愛情陰謀論者,從來是不信那套的。可看老板這前后的變化——又覺得一輩子能有一次這樣的經歷,也不枉此生。”低頭一嘆,又道:“而且你不知道,就老板受傷那段時間,麻藥無效,完全是靠三少名字撐過來的,無論是誰,只要和他說一句阿林要來了,他就安安靜靜接受治療,痛得厲害了最多小聲叫兩聲阿林,或者小心翼翼問你阿林什么時候來。”說到這小畢擦擦眼睛,仿佛又想起當時:“要是三少那會能在老板身邊,那對他是多大的安慰啊。”吸吸鼻子:“反正無論如何總比那時候好,老板應該也是這么想的。” 齊老板怎么想不知道,反正許霖是一肚子火。 先是步槍一陣掃射,又瞄著打了幾槍,再換水線飛,飛幾下又扔起了水刀。喪尸本來就不多,一通cao作下來也沒剩幾個,還距離遠,干脆坐下練起異能。 看許霖心情好轉,齊天磊舒口氣。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還是沒拿出來。不行還是戒了吧。 回程路上齊天磊說:“對不起。” “恩?你用不著對不起,我就是嫌他嘴賤。”許霖把玩水箭隨口說。 “哦,那你希望我朋友怎么稱呼你,以后我注意點。” “叫名字就好了。” “嗯,知道了。”停了停,又問:“我能說你是我男友嗎?” 許霖皺眉:“一定要說嗎?” “嗯,也可以不說的。” 許霖看看齊天磊,對方正專心開車,也不說什么,繼續翻看水箭。下車后許霖撓撓頭:“你想說就說吧,也沒什么的。” 齊天磊笑:“好,我知道。”牽起許霖回到室內。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不是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許霖又補充道。 “嗯。” 散步的時候許霖又提:“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我就是覺得沒必要特意說起,不是要隱瞞。在頑石的時候就挺好啊,反正該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也沒必要特意說吧。就是兩個人的事而已。” “我懂你的意思。” “對啊,就是這樣。”重重一點頭。 一路行來算不得艱苦,但肯定是沒條件獨處,距離上一次都七八天了。曠夫怨男早早歇息,一番云雨,許霖起床的勁都沒了,隨便用異能草草清潔完就睡了。 齊天磊像大蜘蛛一樣手腳并用扒在對方身上半天沒有睡意。阿林已經很習慣被他這樣扒著了,一開始不習慣,睡著了都躲。每天早上都是在他那側床邊邊上醒來,三分之二的大床空空蕩蕩,兩個人擠在床邊上。現在已經很久沒那樣了,偶爾半夜醒來,還能看到阿林用和他一樣的姿勢趴在他身上。習慣如果能傳染,愛應該也可以。只要時間夠久,久到一輩子那么長,誰能說他們不相愛。阿林!阿林!真希望這么抱在懷里一輩子快點過去,最好明天一睜眼就8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