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淚流滿面;坐收漁翁;逆他CP,天打雷劈
一只深棕色的蟬自以為安全且非常靜默地蟄伏在一大片樹葉投下陰影的枝干上,在它稍斜一點的右上方,一只由新竹一樣的淺綠色覆滿全身、舉著帶有鋸齒的大刀一樣前肢的螳螂正緊緊瞪視著它。 下一秒,螳螂一躍而下,長條形頎長修練的身軀死死壓到蟬身上,螳螂有力的兩肢把蟬箍得動彈不得,強勁的上鄂咬進蟬的頭部。 捕得食物的螳螂有點沾沾自喜地仰高了它三角形的頭,正當它準備好好享受它的盛宴時,有陣被帶起的風從它后面壓來,一抹有著非常靚眼的明黃色、有小孩拳頭大的鳥張開它短而尖的喙,把螳螂以及被螳螂緊緊咬住的蟬一起叼進嘴里。 那是懂得隱忍的黃雀。 這一場以生命為代價的生存競爭落下帷幕,在離它們不遠處的地面,同樣存在著“蟬”、“螳螂”和“黃雀”這三種角色。 同上場生存競爭一樣,最先出場且落得慘敗的是蟬,不過這次改為積分淘汰競爭賽而已。 藍隊57隊前不久剛過了牽引橫渡,加上這兩天他們殺了不少其他隊伍,給自家積分器里的積分是攢得滿滿當當。上午的暖陽在他們涂有油彩的臉上抹上層淡淡的光,他們成功找到一個補給站,開出了一百積分。 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仿佛在看到“勝利”正穿著小草裙一邊跳舞一邊在朝他們招手,可他們的笑并沒有持續太久。 “砰——”地一聲,一把槍口擋有枝葉的YIKU-796精準地射中了帶頭隊長的煙霧器,一陣濃白的煙霧立即散開。 “隊長!”另外三人都驚詫異常,他們還來不及找地方潛伏起來,就又被那鬼魅一樣看不到蹤影且拿著他們當靶狙的人給送上“死亡”陣營。 “cao,這死得也太突然了吧……”犧牲的藍隊57小隊一個個都像聽到家里破產消息一樣滿臉寫著頹喪。 沒多久,“螳螂”出來了,那是紅隊第13小隊。他們看著面前的四位昭示著他們輝煌戰績一樣的存在,得意洋洋且趾高氣揚地搜走藍隊57小隊身上的所有積分和零食。 補給站是一個學員比較容易集中的地方,因為每一隊只要一發現隱藏的補給站,必定都會立馬進去拿走屬于他們的積分。 第三位出場的是——不,還不是“黃雀”,他們是另一只“螳螂”。 那是黃隊2小隊,他們本想去補給站領積分盒的,卻和正要撤離的紅隊13小隊發生對戰。戰況相當激烈,補給站前的一面草皮都被他們踩得快要活不成般懨懨的,兩隊各有傷亡,但因實力不相上下,所以戰況膠著。 他們兩隊誰也不知道在一片高大的灌木后正有整整八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那幾人激動興奮又緊張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今晚馬上要擺盤上桌的美餐。 【穆隊,我們現在出去嗎?】范淑怡就潛伏在穆然身側,誰也沒人敢說話,她向穆然打著手勢。 穆然一動不動,像是完全和那蓋在他身上的掩體融成一體,現場所有人都知道他若是有意訓練,那日后一定會是個相當出色的狙擊手。 【再等等,那個Alpha有點危險,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我們再出去。】穆然回完手勢就又將視線移到瞄準器上。 他瞄準器的中心始終直直地落在那個被他評判為“危險”的Alpha的煙霧器上,和他用瞄具盯著同一個人的是在他對面那片灌木里、在射擊狙擊方面同樣萬里挑一的尉風遲。 兩隊元氣大傷,那位實力強勁的Alpha是紅隊13小隊的隊長,他頑強地堅持著,他隊里的三位隊員都犧牲掉了,而他仍一個人孤獨地戰斗。黃隊2小隊出局了一位Omega,此時還有三名隊員。 紅隊Alpha在隱蔽時腳受了傷,他看到對面高大的草叢有不正常晃動,舉槍就射,然而沒有射中,黃隊那邊密集的槍聲也立即掃射過來。 【開始行動!】穆然朝他身后的隊員作出一個手勢,然后一發子彈就擊中了那位當單兵時實力逆天、但當隊長則能力稍弱的紅隊Alpha隊長。 “媽蛋……這一槍是從哪里打過來的?”紅隊Alpha直到“死”都不明不白。 槍聲很快打響,尉風遲也迅疾地解決掉黃隊的一名成員,因為兩隊合作時是穆然擔任總指導,他發現尉風遲這么快跟上,也毫不示弱地用視線揪出黃隊一位Beta的藏身之處,一梭子彈過去,換那人的一陣裊裊白煙。 穆然和尉風遲兩人就像是比賽一樣,雖然誰也沒有明說,但兩隊其他隊員心里都跟懸著明鏡似的,知道得清清楚楚。 最后還存活的一名黃隊隊長是尉風遲殺的,穆然和尉風遲以2:2打成平手,但因為尉風遲殺的是勝利小隊的隊長,他那墨石一般的丹鳳眼里淺淺地浮現出一抹得意。 幼稚。穆然在心里暗暗嘀咕,卻忘了剛剛和那幼稚的尉風遲比得最較真的人是誰。 八只黃雀朝他們的戰利品走去,能堅持到今天已不是最開始因各種原因被淘汰的小魚了,從他們三隊身上的繳獲的積分已是多次從他人那里合并的結果,所以穆然和珀迪塔兩隊收獲頗豐。 “嘻嘻,我們這算不算是黃雀在后,坐收漁翁?”羅塞莉看到自己個人積分器上又多出來的一筆大額積分入賬,笑得綁起的長發在腦后一晃一晃的。 “這句子好像不是這么用的吧?”穆然略微猶豫地指出,剛剛一直以同一個姿勢趴在草叢里,所以他流了些汗,浸濕了墨黑柔順的劉海。 “就是就是,塞莉,你語文真好。”一向喜歡和羅塞莉唱雙簧的陳凌霄立馬湊過去擠眉弄眼。 “謝謝,我也知道我語文水平好。”羅塞莉假裝沒聽出陳凌霄的反諷,故作嬌羞地別了別額前的發。 “你一說到黃雀坐收漁翁,最近在光網追ABO文的我,馬上就腦補出一個黃雀X漁翁的CP。”陳凌霄伸手神秘兮兮地摸著下頜。 “臥槽,你在說什么鬼?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不過按你的思路來,所以黃雀是Alpha,漁翁是Omega?人獸確實挺帶感的,但逆我CP絕不能忍,必須是漁翁攻,黃雀受!你剛剛都說了是黃雀在后,你想想做那種事的時候,在后面那位是不是常常都是攻方?” “靠!正因為是可可愛愛的小黃雀是攻才帶感啊,反差萌你懂不懂?”對陳凌霄來說,逆他CP,天打雷劈,他急于糾正羅塞莉這種危險的想法。 “你們慢慢聊吧,再聊下去,看看等會敵隊的子彈能不能讓你們先閉嘴。”穆然聽到他們竟然已經在討論起一對根本不存在的CP組合的攻受問題來了,他從他們身邊輕松超過,回頭提醒。 世界上有一件事情是穆然經歷過第一次后,就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的,而他的七名隊友都非常一致地和他有同樣想法。 有什么比第一次進催淚瓦斯房更痛苦的事嗎? 有,第二次。 一間完全密閉只有一扇大鐵門的屋子,在它外面的墻上貼著一個“危險勿近”的標志。房間外面都圍著非常結實的鐵絲網,正對著催淚瓦斯房的那面鐵絲網開出一個門,門旁站著一位教官和一位特訓員。 這是這么多天以來,穆然他們第一次在比賽區看到教官等教職人員。 “教官好!”穆然他們齊齊朝教官和特訓員進了個軍禮。 教官兩人也回了個軍禮,教官在他們八人身上巡視了一周,“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得到肯定答復后,教官在外面守著,早已穿好防護服的特訓員戴上防毒面具,將毫無遮蔽用具的八人送進了密閉的房間。 房間并不亮,催淚瓦斯漸漸從專門的管道里釋放出來,房間里頓時彌漫起一股股讓人心生恐懼的白煙,穿戴整齊的特訓員安然無事,而穆然他們一個個都戴上了名為痛苦的面具。 穆然他們緊緊閉著眼,只為了減少催淚瓦斯與眼睛的直接接觸。 可這完全無用,他們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像是被人拿著發紅的烙鐵重重印上去一般,受著酷刑煎熬的他們什么也想不了,腦海里只有七十二號加粗的兩個字“痛苦”不斷掠過。 他們想背過身去,把自己的臉埋進墻里,可是特訓員不許他們這么干,特訓員揮著手,讓他們圍成半圈在屋里轉起來。 “咳咳——”他們劇烈地咳嗽著,這是真正的度秒如年,每一秒的時間都被無限延長,他們的喉嚨里像是被堵了一排的木炭,而木炭正在灼灼燃燒,所以他們只能不斷咳嗽。 強烈的刺激性氣體不斷摧殘著他們裸露的皮膚,鼻子、呼吸道、眼睛,他們中的有些人流了滿臉的眼淚和鼻涕,更有甚者涎水不斷順著他們張開的嘴往下淌。 那種像是在他們每人的喉管、皮膚、眼睛撒了把最辣的辣椒粉的感覺,真的讓人連想死的心都有。他們其實可以立即解脫,只要有人向特訓員舉起手,那么那人就可以立即結束掉這場地獄考驗,出去后還可以很快享受到用清水清理的待遇。 可是即使每個人都難受得要死,卻沒有一個人舉手,因為他們不想放棄,他們不想背叛隊友,他們不想讓隊友失望,他們不想當人生的逃兵! 五分鐘的嚴酷考驗好不容易迎來終結,當催淚瓦斯的煙霧散盡,這場考核也終于結束。 當鐵門剛打開一條小縫,有道光傾泄進來,每個人都像是末日來臨般地往外沖。在房間兩邊裝有洗眼器,他們被允許用水清洗變得紅通通的皮膚以及不斷流淚的眼睛。 “你們做得很棒,可以和你們的特訓員到后面去領積分盒。”教官朝他們笑笑,指了催淚瓦斯后面的另一間小屋。 穆然他們隨著特訓員到了一間比之前任何一處補給站堆的積分盒都多的小屋,這次依舊是以開盲盒的形式讓穆然他們自己選。 穆然和珀迪塔兩人各選了一個,特訓員朝他們點點頭,正準備出去,特訓員卻聽身后傳來一道清潤讓人聽著就極為舒適的嗓音,“老師,請問我們可以把剩下的積分盒藏起來嗎?” 特訓員感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匆忙轉過身看向穆然,“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