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煬見周牧言仍然沒什么反應，開口，“我可真叫你哥過來了啊？你哥不會不讓你喝酒吧？不會埋怨我吧？”

    要是他哥不允許周牧言喝酒的話，那他可是怕自己被挨揍。

    周牧言愣愣的抬起頭，好大一會好像才明白過來對面的人在說什么，“我哥…？”

    “你手機里存有他的電話吧？”

    周牧言乖巧的點點頭，然后認真說，“沒有。”

    他嘿嘿一笑，眼睛亮晶晶的，“都在我腦子里。”

    陸嘉煬看著他的這幅樣子一下子就樂了，喝的也不多啊，也就幾杯啤酒，怎么就醉成這樣了。

    “到底有沒有。”陸嘉煬說，“算了…還是我自己看吧。”

    隨后他也不等周牧言說話便打算從他的衛衣口袋里摸出手機。

    陸嘉煬剛把手伸進他衣服前面的口袋里還沒拿出來手機時，周牧言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把他推到一邊。

    差點讓他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推我干嘛？”

    周牧言皺了皺眉毛，“你摸我干嘛？”

    即使在喝醉的狀態下他的身體仍是像本能反應般的抵觸與任何人的肢體接觸。

    陸嘉煬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時候摸你了，我就是拿一下你的手機。”

    “拿我手機干什么？”

    陸嘉煬無語，“讓你家里人來接你。”

    得，這是又繞回來了。

    周牧言低著頭想了半天，似乎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后才磨磨蹭蹭的把手機掏出來打算遞給陸嘉煬。

    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樣又迅速的收回了手，“我自己打。”

    “行行行，你自己快打吧祖宗。”陸嘉煬都快哭出來了。

    周牧言按開手機，輸了幾個數字進去，隨后慢騰騰的把手機放到自己的耳邊。

    周昂接到電話時他正準備睡覺。

    他晚上出去只是為了到福利院給童童送幾本適合他做的教輔書。

    雖然童童才九歲，但學什么都很快，比同齡人要聰明的許多。

    福利院的規定是如果在七歲之前沒有合適的領養人的話，那么這些個孩子就要繼續待在福利院直到成年。

    童童就是這些孩子的其中一個。

    即使在高中那么繁忙的學習狀態下，他也盡力抽空去福利院探望那些小朋友。

    有的孩子被領養走了，有的則是新面孔。

    只有童童每次都會在自己到門口的時候蹦蹦跳跳的跑過來。

    他今晚出去時還不算太晚，回來又順便逛了會兒書店，買了幾本練習冊。

    雖說他回家時家里一片漆黑，不過倒是讓他心情稍微愉悅一些的是因為沒有人會影響自己。

    他指的是周牧言。

    當他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時不由得一愣。

    ——周牧言的親情號。

    當初許婷給他們配手機的時候一時興起給全家人都買了一系列的親情號。

    原本周昂打算拒絕，但想了想用了似乎也沒什么壞處，畢竟在他的潛意識里也不會有人給他打電話。

    這還是周牧言頭一次給他打電話。

    周昂盯著那串來電顯示的號碼，隨后輕輕的點了拒接。

    沒什么必要。

    他把手機放在書桌上，打算繼續睡覺。

    迷思那邊的周牧言看著手機通訊錄的界面一時有些怔愣。

    陸嘉煬：“沒人接嗎？”

    “好像…被掛斷了。”周牧言的聲音有些低落，似乎還有幾絲委屈在其中。

    周牧言抬起頭看著陸嘉煬，嘴角向下彎了彎，神情疑惑，隨后有些悶悶的開口，“他為什么不接…？”

    像是在問陸嘉煬，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周牧言有些茫然，“他是不是還在約會？”

    陸嘉煬看著他也愣了一下，有一瞬間他似乎有種周牧言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的錯覺。

    陸嘉煬撓撓頭，“應該是信號原因吧。”

    “用我手機打。”陸嘉煬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你輸一下他的手機號。”

    周牧言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把周昂的手機號輸了進去。

    沒幾秒后周昂的電話便接通了。

    陸嘉煬見狀立馬把手機遞給周牧言，抬抬下巴示意他說話。

    周牧言把手機貼近自己的耳邊，眼睫輕輕動了動。

    由于電話那頭半天沒人說話，周昂舉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他禮貌的開口，“你好？”

    周昂的聲音清亮，聲線很干凈，輕而細膩，但不柔，又有一絲力量，聽起來格外的舒服。

    周牧言眨眨眼，周昂清晰的聲音交雜著手機電流聲傳遞到自己的耳朵里。

    讓他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那種感覺有點像干燥季節他無意間碰到衣服上的靜電一樣。

    又有點像他今天在車上吃的那個甜脆爽口小蘋果一樣。

    周牧言忽然眉眼彎彎，悄悄笑了一下，隨后低聲喊了一聲“哥哥。”

    周昂愣了愣，神色有些詫異，“周牧言？”

    周牧言還想說些什么時，陸嘉煬伸手拿過手機自己去和周昂說話了。

    他怕周牧言哼哼唧唧的說不清楚而在那邊浪費時間。

    “哥，周牧言喝醉了，您能來接一下他嗎？”陸嘉煬說著說著就尷尬起來了，聲音越來越小，“我一個人弄不動他…他都不起來…”

    周昂沉默了幾秒，吐字清晰，“地址發給我。”

    在周昂沉默的那幾下里陸嘉煬還以為對方把電話給自己掛了，直到周昂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才放了心。

    他連忙說，“哎，好，行的行的。”

    周昂掛斷了電話。

    陸嘉煬把地址編輯好了發給周昂后才算是輕松了許多。

    等待的過程中有些許無聊，他看了看在一旁發呆的周牧言，忽然抱著惡作劇的心態把手機錄像打開。

    反正等著也是等著。

    陸嘉煬把手機攝像頭對著周牧言。

    他想了想問了幾個問題，“第一次談戀愛感覺怎么樣？”

    周牧言盡力的把他耳中聽到的字連成一句完整的話，他遲疑了兩秒，然后搖搖頭。

    “啊？”陸嘉煬摸了摸腦袋，“那下個問題。”

    “你覺得誰最好看啊？”

    陸嘉煬想，這個問題沒什么好猶豫了吧，不是姜鶯還會是誰。

    周牧言確實沒有猶豫，他眼神認真，笑瞇瞇的開口，“周昂。”

    “啊？？？”陸嘉煬覺得有點奇怪，一般人聽到這個問題不是會說自己女朋友嗎。

    他原本還想到最后把這個視頻發給姜鶯呢，現在看來…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陸嘉煬看了看時間，在估摸著周昂快到的時候，轉頭對周牧言說，“我們先到外面去？”

    周牧言搖搖頭。

    陸嘉煬：…

    “我們先到外面等你哥來接你。”

    “我哥？”

    “對。”陸嘉煬一個勁兒的點頭。

    周牧言忽然站起身，把手機好好塞進自己的衛衣口袋后抬起長腿準備走出去。

    陸嘉煬見狀也拿好自己的東西準備扶他出去，誰知道周牧言一下子把他的手甩開。

    “我自己能走。”

    陸嘉煬有點想哭：我這都是干了什么吃力不討好的事。

    看著周牧言和平常沒兩樣的走出去后，陸嘉煬忽然覺得他是不是沒喝醉。

    走路還挺穩當的。

    周牧言剛推開迷思的門，帶著涼意的風便吹到了他的手背上，又順著風向吹到了他的臉上。

    讓他忍不住輕輕的打了個寒顫。

    ＊

    周昂剛到迷思門口時便看到了低著頭蹲在地上的周牧言。

    他身邊站著正在玩手機的陸嘉煬。

    周昂慢慢的走到周牧言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周牧言察覺到自己面前有一片陰影后，醉眼朦朧的抬起頭。

    周昂淡聲說，“起來吧。”

    周牧言乖乖的應了一聲，隨后站起來。

    興許是蹲的時間有些久，他的腿一麻，腦子的反應又跟不上行動，眼看著要直直的跪倒地上。

    周昂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扶了一下他的胳膊，這才沒讓他跌下去。

    陸嘉煬看見周昂到了以后，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眼里放光，“哥，那我可先走了啊。”

    周昂點點頭。

    看著陸嘉煬離開之后，他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隨后扭頭看著周牧言。

    “回家吧，周牧言。”

    周牧言笑了一下，“好。”

    還沒走幾步時周牧言忽然停下了腳步。

    周昂看著他，沒說話。

    周牧言垂下眼，小聲說，“冷。”

    周昂：…

    周昂皺皺眉毛，他想了想走了幾步離周牧言更近了些。

    他淡漠的伸出手把周牧言的衛衣帽子給他戴了上去。

    周牧言已經比他高了一些，他必須得微微仰頭才能把帽子好好戴上。

    隨后又把周牧言的衛衣兩條帽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周昂的手指意外的輕輕滑過周牧言的下巴。

    他眨眨眼睛，殘留的溫熱觸感讓他記起了衣服上的靜電。

    還有那個小蘋果。

    下巴被周昂摸過的地方又忽然好像有點癢癢的。

    這種怪異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

    周牧言清晰的感受到周昂溫熱的呼吸聲，他認真的盯著周昂的眼睛，隨后視線又慢慢的移到了周昂的鼻子，最后是嘴巴。

    他忽然像是斷片一樣想到了陸嘉煬之前問他的那個問題。

    ——你覺得誰最好看啊？

    ——周昂。

    周昂默默地整理好了他的帽子之后便退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周牧言覺得有些口干舌燥，在腦子還沒發出下一步的指令時他突然伸手拽住周昂的衣服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