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探花才是真絕色09
趙錦禾豈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就跟做戲一樣,前一刻還面無表情,后一刻他就悲憤不已的朝皇上控訴:這盆里裝的分明是尿,顧連瑟莫不是故意侮辱朝廷官員? 皇上也臉色一變,呵斥顧連瑟胡來。 “微臣并無此意。”顧連瑟神情凝重的告罪了一番,然后解釋道,“前些時候,微臣府里總是出現財物丟失的情況。偷盜之人十分謹慎,書房里的紙墨通常都只是一點一點的被拿走,若非微臣仔細留意了數量,說不定一直發現不了。為了捉住這狡猾的竊賊,微臣便在所有紙墨上都涂了一種粉末。” “這種粉末涂在紙上后無色無味,常人無法察覺,人若徒手接觸,便會一直沾在肌膚上,尋常的水也無法洗掉,可持續月余。” “那這溲水……” “沒錯,一月內用溲水便能使其溶解并顯露赤色,后用清水即可徹底洗去。” 說著,顧連瑟竟直接將自己的手伸進了木盆里。 不少人為此瞠目結舌,甚至有人直接驚呼出聲。 景封攥緊了置于身側的拳頭。 景戎也忍不住身子往前探了探。 趙錦禾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銳利,若說他還沒明白這個顧連瑟不是原裝主角受的話,那他就真的太蠢了。 顧連瑟很快把手抽出來,向眾人展示手上的赤色水漬。 確認皇上看清楚后,便到清水盆里將手洗凈了。 顧連瑟用布巾擦拭干手上的水,然后一撩衣擺,跪了下去,說道:“微臣并沒有折辱任何人的意思,只為自證清白。微臣不能容忍有人混亂朝綱,欺上瞞下,為一己私欲而謀害他人。如此作風之人著實不配為官,微臣,懇請皇上明察。” 這么頂帽子扣下來,其他官員都噤若寒蟬了。 皇上沉默一瞬,說道:“趙愛卿,開始吧。” 趙錦禾還能說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說。 但是他不可能就這么坐以待斃。 趙錦禾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顧連瑟,回首間,眉頭微蹙,眼波流轉,陰郁換成了無辜與脆弱無助,再極為隱晦的朝某個方向瞟了瞟。 收回目光,趙錦禾終于伸手。 就在他即將把手浸入木盆之際,一個身影突然走出來跪在顧連瑟身邊。 是此次科舉三甲之一的榜眼,李還朝。 趙錦禾“憂慮”的看他。 李還朝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低頭向皇上謝罪。 他主動承認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因為眼紅探花顧連瑟更受皇上器重,而自己的努力被完全無視,所以想借機鏟除顧連瑟,之后他起身拉開木盆前的趙錦禾。 趙錦禾擔憂的注視著李還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還朝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再說。把手浸入木盆再舉起來,果然是赤色,證明了自己所言非虛。 趙錦禾抿了抿唇,表現的很自責,但心里終于松了口氣。 李還朝在原書中,就是個擅仿字跡的角色,一開始趙錦禾就盯上了他。 趙錦禾與李還朝有了一次“意外”的床笫之歡后,純情又癡情的李還朝就對他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為他排憂解難,甚至不惜放棄大好前程。果真沒枉費他那一番設計。 皇上當即震怒,本只是試探一番,沒想到真是有人作妖,于是令人把李還朝押入天牢,月末再流放邊疆。 明知李還朝只是幫人頂罪,但顧連瑟未再近一步追究,皇上已經明顯不悅,若是他還得寸進尺,只會適得其反。 顧連瑟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畢竟他沒指望這次能把趙錦禾怎么樣。作為炮灰逆襲文的主角,趙錦禾也不可能這么容易就被他弄倒。 顧連瑟此次露出利爪是必然的。 雖然之后趙錦禾不會再對他放松警惕,但他打亂了趙錦禾的步伐,也攪亂了現在的局勢。后續發展肯定會與原劇情不盡相同。 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謀劃進行著。 只是李還朝……可惜了。 處理了這一出鬧劇,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鎏姜的談和。 木青南整理了表情,朝皇上敘說鎏姜的誠意與退讓,恢復理智后,口若懸河,態度之誠懇,與之前判若兩人。 若不是之前顧連瑟已經讓皇上做出了決策的話,這番勸說之下,皇上很有可能會同意木青南的求和。 但自打巴掌這種事,皇上是堅決不會做的。 所以最后木青南自然沒能成功。 —— 圖北重新被壓進天牢,木青南他們回了驛館。 作為大使,他不會被怎么樣,但是不能再繼續留在昭屹國。 木青南一行人在昭屹國的時日只剩下三天,所以他們必須在三日內,救出圖北。 卸下偽裝的木青南怔怔的看著鏡中姣好無瑕的面容,過了良久,終于做出了決定。 —— 得知昭屹即將對鎏姜宣戰,天牢里的圖北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他目光銳利的盯著破舊陰涼的石墻,盤算著之后的計劃。 想著想著,圖北眼前閃過那個最后唯一一個大獲全勝的昭屹人,好像是……姓顧。 充滿野性的眸子里,突然精光奕奕。 —— 趙錦禾憋著一口氣來到嵐遠庭,卻沒有去找二皇子。 “你不是說他沒有什么異樣?”趙錦禾質問地下跪著的人。 “小的,真的沒有發現他與任何人來往。作息習慣都與以前一樣,也沒有您說的突然出神之類的狀況。” 趙錦禾神色晦暗揮了揮手讓人下去。 他在懷疑這個顧連瑟是不是同樣穿書來的人,或者是有系統之類的金手指。 只是顧連瑟看著不像是被其他人穿了,行為舉止和小習慣都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重生。 所以能接二連三的識破他的計謀,并提前在他趙錦禾的坑中,挖他顧連瑟自己的陷阱,再將計就計,引蛇出洞,將他甕中捉鱉。 不會再給你得意的機會了。趙錦禾咬牙恨恨的想。 他晦暗不明的思索了一會,然后找來外間的仆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繁華的昭屹皇城,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 翌日是休沐日。 顧連瑟剛用完早餐,就迎來了三位貴客——太子景琙、四皇子景封和七皇子景戎。 其實本來只有景封要來,結果路上接二連三的遇見了太子和小七,一聽他是來找顧連瑟的,就都跟了過來。 “看戲?” “對,探仙計。據說已經演了三日,看過的都說精彩絕倫。”景戎幫忙推薦。 他也是真沒有想到四皇兄居然還能想到約人看戲這種,呃……一言難盡的主意來。 太子也是一副瞧好戲的模樣。 景封雖面無表情,實則心里既無奈又忐忑。無奈多了兩個人,忐忑云兒會不會答應。 顧連瑟聽到那出戲的名字,瞳孔瞬間一縮,隨即答應。 這出戲,在劇情里也是大有文章。甚至會影響昭屹國的整個未來。 此時距離那件大事爆發分明還有一段時日,卻原來這么早就已經在暗地里發酵了。 戲院里人聲鼎沸,景封包了個二樓的獨間,他們去到恰巧好戲開場。 鑼鼓一響,臺上唱戲的人一開腔,臺下看戲的人皆噤了聲。 是一出中長篇戲曲,一個故事需要連續看七場才能完整看完。 他們今日看的是第四場,正是劇情最撲朔迷離的一段。 雖然前面的沒看,但并不妨礙新來的看客跟著戲子的演繹入戲。 顧連瑟卻越看越驚心。 那個人真的是膽大妄為,居然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不計后果,絲毫不擔心被發現了會有什么下場。 真不愧是今后能引起驚濤駭浪的人。 看完戲,顧連瑟心情沉重的看了身邊三人幾眼。想到他們原本的結局,心緒復雜的不行。 景封看他面色凝重,英勇無比的大將軍竟有些無措的看了看太子和小七。 景戎也不知所措的聳肩。 太子哭笑不得,對顧連瑟說道:“顧大人可是累了?去楊堤岸走走如何?” 那邊風景宜人,是放松心情的好去處。 顧連瑟這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剛剛他陷入沉郁的思緒里,影響了他們。 他連忙整理心情,歉意一笑,說道:“甚好。” 景封一路擔憂的看著顧連瑟,礙于還有兩人在場,他都不能直接抱抱顧連瑟。憋了又憋,最后靠近顧連瑟,暗悄悄牽住他微涼的手。 顧連瑟抬眸,緩緩露出一個釋然的淺笑。 景封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卻一直不放手了。 景戎幾次瞟向他們貼在一起的手臂,眼神一次比一次黯淡。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好,卻被另一旁的太子盡數看在眼里。 楊堤岸。 今日天色晴好,湖中有公子乘扁舟吹笛唱情,岸邊有往來才子佳人駐足聽曲。 顧連瑟輕輕吸了幾口氣,之前盤踞在心頭的壓抑一掃而光。 他們幾個如此愜意輕松的走了一段路,天南地北的聊了一會兒,然后迎面走來三個熟人。 對面的人先開了口:“太……” 太子連忙制止他們:“在外面無須那許多講究。叫我大少爺即可。” 趙錦禾當即應了。 他身旁的九皇子景柏稀奇道:“大哥居然也出來玩了,真是難得。” 太子笑了一下說:“偶爾得閑放松一下。” 趙錦禾細細打量太子。 這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性格溫和,絲毫不跋扈。他生的英俊挺拔,為人雍容爾雅,斯文有禮,是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優質男人。 趙錦禾總是想找機會接近他,但是一直沒有良機。 沒想到此刻遇見了。 可惜他身后還有顧連瑟。 想到此,他順著顧連瑟看到了他身邊的四皇子和七皇子。 這兩個因為在邊關打過仗的緣故,所以他們膚色較深,目光銳利堅毅,說不出的硬朗。也都是讓人垂涎欲滴的男人。 通常這樣的人性欲旺盛,干起人來更是兇猛。 趙錦禾收回視線,藏起眼里的濃烈欲望。 總有一日,這些男人都是他的。 與趙錦禾一起的還有六皇子景幀,他提議道:“既然難得有緣相遇,不如一起去畫舫一坐。五哥正在那里等著我們。” “哦?小五竟然也出來了。”太子詫異。 相比太子出宮,五皇子離開自己的畫舍出來,才是更讓人吃驚的事。 “那我真要去瞧瞧,究竟是什么能如此吸引小五。” “還能是什么,當然是畫呀。據說是一副絕世遺作。”九皇子嗤道,“哪來的那么多遺作,八成又是假貨。我看肯定還不如叔霖畫得好。” “哦?趙公子如此厲害?”太子揚眉。 趙錦禾謙遜一笑,忙道:“不敢,只是略有涉獵。” 九皇子之后又是一陣夸耀。 趙錦禾心里十分滿意九皇子的助攻。 六皇子景幀卻突然道:“我記得顧侍郎的畫也是一絕。” 顧連瑟猝不及防一愣。 除了太子,其他人都因這句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