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向死而生(走一下icu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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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過后,裴敘川漸漸來得少了。 偶爾出現,也只是遠遠地望幾眼,來去匆忙。又過了一陣子,幾個帶頭傳播謠言的劇組人員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分。尤其是一個將包養謠言編得極為不堪的男攝像師,面相老實,背地里卻在劇組成員之間挑唆,這事之后,恐怕日后在這個圈子里品嘗碰壁滋味的次數不會太少了。 造謠的人,原是想看別人的笑話,到最后,自己卻成了笑話本身。 殺一儆百,流言漸漸淡去,又被其他的時新八卦所取代。 程斯歸如常奔忙,與人共事仍舊十分和氣。劇組生活就是如此,稍有喘息的空間,人總得在茶余飯后有些談資。等到忙起來的時候,顧不上吃飯也是有的。 電視劇在一月檔排期播出,時段還不錯。劇組這邊不敢懈怠,緊鑼密鼓地拍攝后續劇情。中期情節關鍵,偶爾有拍許多條才能過的時候,等到導演喊放飯,盒飯早就冷了。 餓到極點,也顧不得那么許多,程斯歸正準備隨意扒拉兩口飯菜了事,場務匆匆走過來,把一個保溫袋遞到他的手里。 原以為是來自哪個演員的探班親友或熱情粉絲的款待,打開袋子看到里面的便條,才知道并非如此。 “好好吃飯,少吃冷的東西。” 便條上的字蒼勁有力,出自裴敘川之手。 程斯歸冰涼的手指貼上那包熱乎乎的食物,吃進胃里,心也跟著暖了。 他還在怔忡,身后忽然響起邱金的聲音:“收視率出來咯。” 程斯歸回身,邱金拿著手機,笑吟吟站在那里。 屏幕遞上來,程斯歸伸手捂住眼睛:“我不敢看。” “總要面對的。”邱金大笑。 說是不敢看,手指還是悄悄分開了縫隙。屏幕上的內容落入眼底,程斯歸心上一直壓著的那塊大石才算是落了地。 電視劇的反響不錯,打響了第一槍,日后的走勢值得期待。 程斯歸長舒一口氣。他是沒有辦法把以前的自己還給裴敘川了,但能在商業層面上回報他的投入,也是好的。 他和邱金分著吃了袋子里的熱飯菜,填飽了肚子,人的心情也開始放晴。邱金笑嘻嘻問:“前段時間,壓力很大吧。” 程斯歸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么明顯么。” “剛入行都是這樣的。”邱金說,“親身體驗過編劇的工作,是不是覺得這一行并沒有想象中風光有趣,大失所望,十分幻滅?” 程斯歸笑著搖頭:“壓力是有,不過,向上的壓力,總比向下的壓力要好些。” 邱金定定注視了他幾秒鐘,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遞過來:“能說出這句話,看來,我的這封推薦信應該是沒有白寫。” “推薦信?”程斯歸雙手接過,里面果然是一封全英書信,向海外一所戲劇學院推薦他前去進修。 “教授是我的師兄,這封推薦信,也是我個人的想法。”邱金說,“與裴先生無關。” 裴敘川費盡心思留住程斯歸,他卻把他的人弄得遠遠的。這位金主知道了,大約會很生氣吧。 想到這里,邱金嘴角漾起一絲促狹的笑意:“別告訴他是我給的。” 如今編劇行業青黃不接,比起幫誰留住心上人,邱金更在意的,是為這個行業留住人才。 他拍拍程斯歸的肩膀,向他發出邀請:“這個行業需要你。” 程斯歸將信的內容讀了兩遍,珍惜地收進背包里。 在西港時,他安于現狀,只看眼前的路,并沒有想過未來要成就什么事業。 而來到劇組后的所見所感,的確帶給了他更大的野心。 前路未明,或許會有許許多多的挑戰,但一切都等待人去書寫。 十集電視劇圓滿收官的時候,劇組辦了一場熱鬧的殺青宴,幾個小投資人過來捧場,席間不免也有人期待起了裴敘川的現身。 但直到席散,他也沒有露面。 程斯歸盯著面前一杯殘酒,默默地想,這次,裴敘川大概真的放棄了。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他淡淡笑了一下,再度端起了酒杯。 劇組解散后,程斯歸回程家住了幾天,和父母jiejie商定了留學的打算,之后便動身返回西港,與書屋的同事交接善后,正式向上級遞了辭呈,專心準備留學相關。 要學習的東西有太多,他埋首于此,頗有幾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閉關翻閱導師布置的著作時,桌邊常備的是罐裝咖啡。這天程斯歸習慣性伸手去紙箱里拿,卻探了個空。 “該采購了。”程斯歸收起紙箱,換衣服出門。 附近的便利店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程斯歸拿了幾樣到收銀臺結賬,排隊時神游天外,有一句沒一句地聽到便利店里的電視在播新聞。 店里音樂的聲音太大,程斯歸聽得也不認真,只捕捉到幾個關鍵詞,什么東南亞,什么逃亡,一會兒又說請廣大市民注意夜間安全什么的。 遞上購物籃時,程斯歸問收銀的小哥:“剛才那個新聞,說的是什么事情啊?” 收銀想了一下:“喔,是那個吧。最近東南亞的警察鏟掉了一個非法組織,但還是讓他們的頭兒給跑了,好像逃到咱們國家來了,沒抓到,通緝著呢。” 他麻利地結賬,“不過,那個逃犯去也應該是去北城吧,估計跟西港沒什么關系。” “原來是這樣。”程斯歸點了點頭,這些天沒怎么關注新聞,看來回去要搜一搜了。 本打算晚飯在外面吃頓好的犒勞自己,聽到這種駭人傳聞,興致也沒了。程斯歸直接回了家,拿手機訂份披薩了事。 外賣員來得準時,程斯歸打開門接過裝披薩的方盒,客氣地跟頭盔后看不清面容的人道謝。 低頭準備關門的一瞬,送餐的男人忽然趁其不備揚起了手掌,狠狠劈在了程斯歸的后頸上! “你……”未及做出什么反應,程斯歸就在劇痛之下失去了意識。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被綁在了家里的椅子上,雙手反銬在身后。 程斯歸掙扎幾下,腕上的手銬跟著響動起來。他的思維還有些混沌,下意識以為是小時候綁架他的人卷土重來,這個想法,幾乎激出他心底最深處的黑暗和恐懼。 正在惶然無所適從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襲擊他的男人已經除去頭盔和厚實鮮亮的棉服,他胡子拉碴,頭發也有些臟亂,看起來很是落魄,全然沒有從前豪門大少的風采,但程斯歸依然認出了他的身份。 是裴泊安。 裴敘川的大哥,也是裴敘川深恨的仇敵。 “你竟然還活著。”程斯歸啞聲開口。 “哦?這句話,難道不該由我來說嗎。”裴泊安輕笑出聲,“裴敘川真是夠狠,為了引我上鉤,把自己老婆弄成個活死人,演了這么一出喪妻大戲給我看。” 程斯歸沉默片刻。雖然并不知情裴敘川與裴家人勾心斗角的具體計劃,但從這番話里,他已經聽出些許端倪。裴泊安大約以為他和裴敘川“一伙”,假死創造契機請君入甕,以致他最終落敗,淪落至此。 “你以為把我綁在這里,裴敘川就會送上門來么。”程斯歸清凌凌的聲音再度響起,“他不會來的。我和他感情不合,早就已經分開了。就算我在這里無聲無息死了,裴敘川也只會謝你替他解決了麻煩的前任,免得臟了他自己的手。” 為了讓這段話顯得更有說服力,程斯歸望向裴泊安時,眸中含著淡淡的悲憫。 求生是人的本能,裴泊安雖已到了亡命之徒的境地,內心深處卻未必沒有茍活的打算。程斯歸一邊試探他,一邊在心里暗暗盤算,萬一能說動裴泊安轉移目標,換成用他這個人質去與程家談條件,事情就還有轉機。 然而,裴泊安聽完他的話只是冷笑:“這些話,你騙三歲小孩去吧。” “永遠不會放棄我的,只有我的父母家人。丈夫卻不一樣,離了婚,連陌路人都不如,他憑什么來救我。”程斯歸做不解狀,“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他會來的。”裴泊安說,“當初我不過慪他一句,說要嘗嘗他老婆的滋味,裴敘川就巴巴地把你藏到東洲護起來,生怕你卷進來一絲一毫。這次,他一定會來。” 程斯歸怔了怔。是嗎,他從來不知道這些外面的事。 不知道自己在裴家的內斗中究竟扮演過什么樣的角色,也不知道那個孤獨而遺憾的蜜月背后,除了利用,也是真的存有護他周全的心。 其實這些年,他并沒有真正了解過裴敘川,正如裴敘川也沒有了解過他。 他們給彼此的,都是自以為的愛,自以為的保護,卻都沒有好好問過,對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看不出來,裴大少還有這種癖好。”程斯歸緩緩啟唇,“若是馮小姐知道,自己的未婚夫男女通吃,還會這樣拼盡全力護著他嗎?她現在已經是你唯一能依仗的人了吧。” 裴泊安沉默片刻,視線移向窗外,仿佛望著很遙遠的地方。 “那個傻女人……”他低聲道。 短短一瞬的悵然過后,裴泊安不再和程斯歸多廢話,拿起手邊的礦泉水瓶,動作粗暴地灌進程斯歸的嘴里。 程斯歸咳嗽不止,嗆得臉頰泛紅。裴泊安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掐住他的下巴惡劣道:“要是突然受不住發情了,記得告訴大哥,我可是很樂意為弟妹排憂解難的。” 丟下這句話,裴泊安離開了房間。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程斯歸才卸下剛才那層貌似冷靜的偽裝。他仍被牢牢綁在椅子上,血液流通不暢,心里提著的那口氣一散,周身的疲乏變得格外明顯,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酸痛,手腕處更是早就被手銬磨出了血痕。 裴泊安一走,糖栗子成為了這個空間里唯一與程斯歸作伴的生命體。貓咪不知道家里發生了什么,卻也覺察出危險的氣息,害怕地瑟縮在他的腳邊。 “糖栗子。”程斯歸聲音很輕,“早知道這樣,還是當時把你送回他那里的好。” 沒有水,沒有食物,程斯歸的體力不斷流失,間歇性的昏迷讓他無法分辨時間。有幾次醒來,他隱約聽到裴泊安跟人在電話中爭執,或許是和裴敘川無法談攏條件,通話結束后,墻那邊會傳來裴泊安將東西砸在地板上泄恨的聲音。 裴泊安再一次出現在程斯歸面前時,手里拿著一部通話中的手機。 “跟你老婆說句話吧。” 裴泊安對著手機說了一句,隨后把屏幕舉到了程斯歸面前:“叫裴敘川快點過來,不準帶人。” 聽到裴敘川的呼吸聲,程斯歸一滯,忽然有些想要落淚。他拼盡最后一點力氣,對著手機聲嘶力竭地喊:“不要來,他的目標是你!” 話音未落,裴泊安一記耳光狠狠扇了過來,打得程斯歸唇角滲血,白皙的面頰腫脹起來,留下了暗紅的指印。 “這婊子。”裴泊安恨恨罵了一句,掐斷了電話。 臉頰熱辣辣地疼,程斯歸覺得頭暈,沒過多久又進入了新一輪短暫的昏迷。 再次醒來時,屋子里盡是刺鼻的汽油味。裴泊安站在房間中央,拿著打火機,一開一合,清脆的聲音反反復復,響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束火苗燃起的時候,程斯歸比自己想象中平靜得多。從裴泊安提起馮小姐時神情恍如隔世的那一瞬起,直覺便告訴他,被逼入絕境的裴大少早已心存死志,只求與裴敘川同歸于盡。就算實在無法對裴敘川本人下手,臨死之前拉上裴敘川的伴侶來墊背,也還說得上劃算。 來不及了。無論是程家還是裴敘川,恐怕都難以預料,裴泊安可以決絕到這個地步。 程斯歸唇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讓你拿生死去騙人,現在,真的要死了。 或許手術之后這一年多的時光,原本就是上帝多余的恩賜,所幸,在死去之前,他至少試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做了一些自己喜歡的事,這短暫的人生,并不是只有未盡的遺憾。 他閉上眼睛,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在腦海中閃過。他想起父母,想起品樂,想起尉遲醫生,甚至想起小時候放課后一起去買零食的玩伴…… 最后的最后,程斯歸想起裴敘川。 裴敘川這個人,路上的每一步都比別人辛苦,沒有一時一刻真正松快。身上背負了太過沉重的愛恨,無法做一個好人,卻也做不了一個純粹的壞人。 這次,他大概會很難過吧。 不過,只要他活著就好。 只要還活著,愧疚與痛苦總會慢慢淡去的。 裴泊安從程斯歸身邊經過,譏笑道:“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 程斯歸幾乎只能發出氣音,卻仍淡淡回話:“哭才費力氣。” 裴泊安冷笑一聲,一去不返。 程斯歸的意識在火光中一點點變得模糊,外間隱約傳來扭打的聲音,或許還有槍聲,程斯歸無力再去分辨。他的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大腦停止思考,里面只剩下一個念頭——也許,他應該就這么睡過去,再也不用醒來…… 當火光中閃出裴敘川的臉時,程斯歸幾乎以為,那也是臨死之前人生回馬燈的幻覺。 “鎖鎖!”裴敘川呼喚他的名字,“別怕,我們回家了。” 程斯歸想對那道幻影說一聲“好”,但嗓子干渴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隨即“咔嗒”一聲,腕上的手銬被鑰匙打開了。 身上的繩子終于解去,被半扶半抱著站起來時,程斯歸怔怔望向男人的眼睛。 不是幻覺。 “還能堅持嗎。”裴敘川輕輕拍了拍程斯歸的臉,神情堅毅而可靠。他一只手攙扶著程斯歸,另一只手從地上撈起貓,帶著他們繞過昏迷在一地血泊之中的裴泊安,一同向逃生門走去。 生的希望就在前方,經過裴泊安的那一刻,程斯歸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心臟的跳動幾乎瞬間停止——裴泊安的身體在動,他還沒有死!而他手臂伸向的地方,是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槍! 電光火石之間,裴泊安夠到了那把槍,拼盡最后的力氣向裴敘川的方向扣動了扳機。 “敘川小心!” 與此同時,程斯歸本能般爆發出一股莫名的力氣,嘶啞地驚叫著抄起手邊的花瓶,砸向了裴泊安的頭顱! 花瓶沾染著鮮血,碎裂成一地瓷片。第一聲槍響過后,程斯歸又聽見了第二聲。 這一次,是裴敘川在他面前舉起了槍。 子彈準確地射進了裴泊安的胸膛,裴泊安倒下時雙眼瞪大,那雙滿是恨意的眼睛,此生難忘。 絕境中短暫的力量爆發過后,程斯歸終于徹底失去了力氣,整個身子癱軟在裴敘川懷中。他素白的手指上沾染了血滴,有裴泊安的,也有他自己的。 “我……”他喃喃,“我殺人了……” “不,是我殺了他。”裴敘川用濕布掩住程斯歸的口鼻,聲音堅毅,“我們走。” 沖出火海那一刻看到的天空,是畢生所見最為蔚藍的一塊幕布。 無數的人圍了上來,體力不支的兩人雙雙摔倒在地。裴敘川仰面躺著,抬起一只手,輕輕捧住程斯歸的臉,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 程斯歸看到他的腿上有傷,半條褲腿已經被血浸透,有些想哭,又強行忍住。 他將耳朵湊近裴敘川的嘴唇,卻只來得及聽到只言片語。 “對不起,鎖鎖。”裴敘川在對他說話,眼睛卻沒有看他,“這次,我又來遲了。” 說完這句話,裴敘川緩緩合上了眼睛,陷入了失血過多帶來的昏迷之中。 無論是程斯歸的聲音,還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嘈雜,一下子都聽不見了。 他已經回到了南島,家里的桐樹開了花,一大片淡紫色的云霧。裴敘川坐在樹蔭下的桌邊修理著鄰居的收音機,他的手上沒有了槍繭,手指和少年時一樣靈活。 陳汀蘭端著花茶與餅干走到他身邊,身影與記憶中一樣美麗溫柔。裴敘川端起茶杯,與母親分享靜謐的下午茶時光。 然而,這片刻的寧靜,很快就被桐花小院外傳來的呼喚聲打破了。 “敘川哥哥,敘川哥哥,你在家嗎?” 高一聲低一聲,實在聒噪。 “是阿川的朋友嗎。”陳汀蘭向外面張望幾眼,微笑著問。 裴敘川低頭擺弄著零件,半晌才說:“不是朋友。” “怎么不打開門讓他進來。”外面的呼喚聲還在繼續,陳汀蘭輕輕搖頭。 裴敘川沉默不語,許久后才說:“我對他不好。” 母親恬靜美麗的面容中蘊了一絲淡淡的哀愁,她輕聲問,“阿川,你害怕落到和mama一樣的境地嗎?” 未等裴敘川答話,她起身打開院門,將門外那個十幾歲的小男孩迎了進來。 男孩坐到桐花樹下,眼睛亮晶晶的,像含了星子。裴敘川硬著頭皮跟母親介紹:“這是程流,也可以叫他鎖鎖。” 聲音有些無奈,有些不耐煩。 男孩不在意地笑著,吃了餅干,喝了茶,撒嬌似的問裴敘川:“敘川哥哥,你答應了要給我修兔子燈的,我的燈在哪里?” “我忘記了。”裴敘川悶聲說。 小男孩立時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哥哥是騙子!” “程斯歸。”裴敘川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靜靜地注視了男孩一會兒,忽然說:“你也是騙子啊。” …… 這個夢,像做了一輩子那樣久。 睜開眼眸,入目是醫院病房靜穆的白。陽光正好,程斯歸伏在他的病床邊,臉頰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大約是哭累了才睡著。 裴敘川緩緩抬起手指,拭去他眼下的殘淚。他嗓音低低的,略微帶著些笑意: “真是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