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給沈皆帶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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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鄭泊看起來沒有和他廢話的打算,他吐出一口煙,在黃昏和煙霧的遮擋中,那張略顯陰鷙的俊朗面容被渲染得十分模糊,看不清表情。 “我丟了一只狗,”鄭泊聲音里帶著漫不經心的懶散,“出來找找。” 周恙心中一悸,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鄭少爺丟寵物,卻找到了我的車旁邊,恐怕說不出去吧?” “你知道熬鷹嗎?訓狗和熬鷹其實是一個道理,”鄭泊沒理會他的質問,隨口岔開,“要想馴化出來一只聽話的鷹,得先消磨它的野性,叫它知道誰才是主人。” 周恙聽出他意有所指,臉色沉了下來。 “幾天幾夜的讓它清醒著挨餓,要一直磨到它意志消沉,徹底屈服——”鄭泊將煙頭摁在他的車上捻滅。 焦黑的煙灰將白色車身留下一小塊丑陋的痕跡。 “抱歉,我沒有養過寵物,和你聊不到一起。如果鄭少想要尋找丟失的狗,我想你得換個地方找。”周恙冷靜地說。 他想要盡快結束這段對話,卻看到鄭泊抬起手,淡淡地將他未出口的話壓了下去——“最可惱的不是那只鷹不識好歹,學不會屈服,而是將要徹底馴化時,突然冒出來個人,給它喂了一塊rou。” 鄭泊仿佛很是遺憾,站在車前嘆息,“一個沈皆,浪費我這么多時間。” 周恙雖然猜到他話語中嘲弄的內涵,卻在聽到那個名字時,仍然無法平靜。“我不知道沈皆怎么得罪了你,但他不是寵物,也不是你能夠馴養的東西。”他強自按壓著怒火,冷冷說道。 “我會讓他發現自己是的。”鄭泊玩味地說道。 “所以今天你來這里,是為了和別人炫耀你是怎么折磨一個無辜的人嗎?”周恙抬高聲調,臉上浮現出慍怒的神色,他看著鄭泊,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像忽然間明白了什么:“你說你丟了東西……沈皆不過是個普通學生,也能從鄭少爺手底下逃出去嗎?” 鄭泊瞇起眼睛,凜冽的目光如刀,沿著他的面容一寸寸劃過,想要從他不似作偽的詫異神色中,探究出什么東西來。 “這么說,鄭少今天屈尊降貴來到我這里,是懷疑我帶走了他?”周恙卻鎮定下來,從容地反問道。從鄭泊的反應中,周恙可以肯定,他無法從那天周密的行動中,找到任何指向自己的線索——不然以鄭泊的脾氣,不會和他彬彬有禮地聊這么久。 “可惜。”鄭泊嘴角挑起。 周恙本以為他會迎來鄭泊的暴怒,卻只聽到他戲謔的嘆息聲。 “如果鄭少沒有其他的事,我就要先回去了。”周恙說。 “我可憐沈皆,”鄭泊嘖道,“一看得到了正義人士的救助,這會兒估計正在慶幸吧。” 鄭泊低聲笑起來:“他高興早了。” 周恙走到車門邊,抬手按在把手處,“鄭少,麻煩您讓——你做什么!” 他的話在鄭泊驟然動作后轉變成一聲怒喝,他想要掙開鄭泊的桎梏,卻無濟于事。鄭泊抓住他的肩膀,反捏住胳膊,將他重重推到車上。 “鄭泊,做事要講究證據,你這么肆意妄為,不怕鄭家幾代人積累下的名聲,壞在你手里嗎?”周恙急促地說道。 鄭泊按住他的力度愈發加重,周恙咬緊牙關,只覺得額上已被冷汗打濕——然而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世家大族之間的糾葛根深蒂固,利益纏繞。越是關鍵時期,越是牽一發動全身,只要頂著那個姓氏,就不可避免得,會成為風暴漩渦中的一部分。 玩死一兩個人在這些門閥子弟中間不是新鮮事,高高在上的權貴和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本就無法相提并論,同一階層的所有人都會本能的為彼此見不得光的隱秘遮掩。與此同時,他們也有著默契于心的共識—— 這種微妙的平衡,不允許被貿然打破。 這也是周恙篤定他不會動手的原因。 “鄭少,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可以放開我了。”周恙說。 鄭泊卻沒有松手。 他將周恙的手反折在身后,聲音聽起來仍然不緊不慢,“我讓你走了?” 周恙肩膀關節處酸痛,冷汗打濕襯衣。 “請你幫個忙,”鄭泊笑著說,“希望你不要拒絕。” “鄭少的寵物自己看不住,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會在哪里?”周恙因疼痛而臉色蒼白,臉上卻也帶著冷笑,不甘示弱地回道。 鄭泊輕嗤一聲,“給他帶句話而已。” 他笑了起來,語調居然十分溫柔,“叫沈皆好好藏起來,養養身體休息休息。” 周恙錯愕地愣住。 “——等我把他找回來,就會從頭到尾再熬一遍。”鄭泊饒有趣味地輕笑著,他松開手,給周恙喘息的空間,還不忘客客氣氣地給他提醒,“挑個合適的時間再告訴他。” 他的惡意直到此刻,終于不加掩飾地表露出來,“我怕他會把眼睛哭瞎掉。” 鄭泊離開后,周恙面色徹底陰沉下去。 舊屋。 沈皆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用毛毯將自己包裹成繭。電視節目的微光落在他的身上,隱約還能夠聽到電視廣告喧鬧的音樂聲。 沈皆熟睡的臉頰上猶帶著淚痕。 從鄭泊的囚牢中逃出去后,他發現自己不自覺地會對身周過于安靜的氛圍感到恐懼。 他總是無法自抑地會回想起,浴室中數十個小時的囚禁。 這樣在微光和喧鬧聲中不甚安穩的睡覺,反而會能夠他暫時擺脫無盡的噩夢。 房門鎖扣處傳來輕微的聲音,片刻后,屋門被悄然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