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低級娛樂
虞章景第一次知道時周是在別人嘴里,他父親與新近交往的情人親密出游的照片見了報,真真假假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說這位新歡不日就將登入虞家大門,有人嚼舌根嚼到他這里,而時周也是桌上談資之一——“虞叔真是轉(zhuǎn)了性了,前兩個月跟在身邊的還是那個小模特吧,怎么突然找了這么一個還帶個拖油瓶的,有人查了她那個兒子,”那人嗤笑一聲,“還跟個孩子似的,小家子氣。” 他們那時候在一家會所頂層的包廂里打臺球,包廂的隔音做得好,聽不見樓下的聲色犬馬,但也并不因此就得了清凈,有人起了話頭,眾人一擁而上,嬉笑間來探虞章景的口風(fēng),虞章景剛把八號球擊落袋中,拿了粉塊慢條斯理地摩擦桿頭,聞言連頭也未抬:“哦?我倒是沒怎么聽說過。” 虞章景看著并不在意,但不在意也是一種態(tài)度,在場的人自行添油加醋地腦補,編排的話傳幾個來回,便又成了新的傳言。 只是虞章景確實沒把他父親的鶯鶯燕燕看進(jìn)眼里過,總之不是這位便是那位,那一點分別可以忽略不計,是誰也就不那么重要。 他父親慣常自恃深情,這些年來無論是明面上女朋友還是私底下的情人,都和他母親有或多或少的相似,十年如一日地戴著舊日的婚戒,那些與故人相仿的臉也成了舊情難忘的證明,在見錢使舵的娛樂小報上竟也能得一個“多情還似癡情”的美譽。 他們父子間情分淡薄,所謂血脈相連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妨礙虞章景對他父親的做派感到厭煩。 虞章景沒多大興趣在他父親的風(fēng)流韻事里摻一腳,可總有人自以為是,把他父親的新歡并便宜兒子的生平查了個底朝天,巴巴送到他跟前,虞章景把那沓東西丟進(jìn)垃圾桶前瞟了一眼,最上頭就是那張親密出游照,只得那個女人一張側(cè)臉,但也足以看出又是一個十足相似的贗品。 虞章景不無惡意地想,如果她兒子和她長得像點,虞山倒是可以把這一對母子都迎進(jìn)門來。 虞山帶回過虞家的情人們不在少數(shù),總之虞家夠大,虞章景不想見的人自然礙不到他的眼,這次本來也一樣,只是底下的人是新來的,不會做事,誤打誤撞把人送到了他這里,不懂規(guī)矩的人冒冒失失地推開門,虞章景一抬眼就和那女人的兒子打了個照面。 短圓臉,大眼睛,兩頰有點未褪的嬰兒肥,下巴倒是尖尖的,好像是被他嚇到了,臉上帶著點惶恐,還是一副少年的情態(tài)。 只是可惜了,并不承他母親的樣貌,倒是很像他年幼時喂養(yǎng)過的一只兔子,天真,無害,柔軟。 只是在見到時周的第一眼,虞章景突然改了主意,純真與愚蠢在大多數(shù)時候可以以等號相連,他的這個便宜弟弟看著不會比一只兔子更聰明,不用費太大勁大概就能把他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而這大概會比玩弄兔子更有趣一些。 被不速之客打攪的不耐只在虞章景身上一閃而過,因為收斂得快的緣故并不可察,沒有人看出了他誠摯微笑下的不懷好意,那只蠢兔子果然如他所愿,呆頭呆腦地撞了上來。 反正閑來無事,權(quán)當(dāng)是一場沒有風(fēng)險的低級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