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人的想象力是十分神奇的東西,即便閉上眼睛,也可以將其他感官所接收到的訊息在腦子里體現(xiàn)并具像出來。比如聞見香氣,便會想象出花朵;吃到甜味,便會想象出糖果。 而當厲森聽見這些話語,該說是理所當然,更是自然而然,在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話中所描述的畫面。 「好,脫掉了。」 聽見這幾個字的時候,厲森甚至可以看見一件衣袍從床角滑落下來,軟綿綿地在地面上攤開。 「動作這么快,你的手果然很靈活。」司遙低笑幾聲,像在感嘆。 厲森按住額頭。那明明就不是他的手,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他完全可以這樣鄙夷回去,但他卻沒有這么做。 要說為什么,他也回答不來。只是在心底里,微妙地有那么一點希望,希望那真的是他的手就好了…… 「接下來還有短褲,要不要脫,你說呢?」司遙又問。 厲森感到呼吸窒了一下,猛地火氣上來:「這種事你自己決定!」 「我沒辦法決定。手是你的,不是嗎?」司遙再次笑起來,有些無奈的樣子。 這讓厲森越發(fā)惱火,幾乎想摔電話。 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這家伙簡直是……白癡!瘋狗!神經(jīng)病! 「好吧。」在厲森叫罵出來之前,司遙重新開口,「就先不脫。」 聽到他的說法,不知道怎么搞的,厲森竟然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松了一口氣,還是xiele一口氣。 奇怪,還以為一定會脫的…… 「嗯,你的手比我暖很多,讓我也感覺溫暖多了。」 司遙沉吟著,忽然又笑,「你很喜歡我的胸膛嗎?」 「什么?」 「你一直在摸這里。」 「……」 我才沒有在摸!差一點厲森就這么吼出來,雖說他其實倒希望真是自己在摸就好了…… 說起來,他的確是很喜歡撫摸司遙的胸膛。和女人的胸部不同,男人的這里只有幾根骨頭,一層皮膚,以及一點肌rou,應該說并沒有什么手感可言。 卻也正因如此,在將手覆上去的時候,感覺到手掌與心臟的距離格外接近,仿佛只要收起五指,就可以將這個男人生命的脈動握到手中。 每每想到這些,厲森就會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就像現(xiàn)在……他的手指開始一根一根地扣起,越扣越緊。 驀地聽見語帶嘆息的一句:「不要這么用力。」 「啊!」厲森低聲驚呼,手掌立即松開,細細的汗絲從掌心滲了出來。 「我沒有太用力吧……」話出口了他才猛然醒覺,他這是在解釋什么?用力?對手里的空氣用力嗎? 可惡,又不知不覺就被誤導了…… 「你有……」司遙說,「不過算了,感謝你愿意轉(zhuǎn)移陣地。」 「轉(zhuǎn)移陣地?」厲森倍感莫名,心里明白其實早該適可而止,卻又遲遲下不了決定去踩剎車。 是單純的好奇,還是隱隱的蠢動,他猶疑不定地問:「什么陣地?」若是說他的手——那所謂的他的手,已經(jīng)不在對方的胸膛上活動,那么又轉(zhuǎn)移去了哪里?腰?腹?還是…… 「這應該是由我來問你,不是嗎?你想去哪里?」 司遙說著,驀然一頓,隨即輕笑出聲,「不要在腰上玩,很癢。」 「……」厲森抿著唇,不自覺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見鬼,為什么連他也會覺得有點癢? 「哦,謝謝。」 厲森聽見司遙輕呼一口氣這樣說,也就是說,那只手已經(jīng)沒在玩弄他的腰了?那么接下來…… 「嗯……終于還是到這里了。」 司遙說,「你這樣撥弄下去也不是辦法,到底是要我脫,還是不要脫?」 「……」脫? 很快厲森就想到,此刻司遙身上唯一能脫的物件……喉嚨不期然地緊了一緊,當司遙再度詢問「你說呢?」的時候,他咬咬牙,粗聲粗氣地回道:「你想脫就脫!」 「這可不行。」司遙嘆了口氣,厲森仿佛能看見他在電話那端搖頭微笑的樣子。 「手是你的,你又忘了?」他問。 「……」厲森真的被問住了。 他忘了嗎?他怎么可能忘?自己的手在哪里,在做什么,還有誰會比他更了解? 他所了解的還不止這些。 從先前開始,如果說一直都只是司遙自說自話,他從未參與,現(xiàn)在他還可以給這一切劃上休止符。 直到當他惡狠狠地說出那句「那就給我脫!」之后,他就不能再抽身而退了。 他確實進入了那個角色。從這一刻開始,他的手是真正地被借到司遙那去。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雖然這是他以前從不曾想過的事。 說起來他也算是經(jīng)驗豐富,手段高超,不過像是「電話zuoai」這樣的事,他一直沒興趣嘗試。 又不是找不到人做,何必通過電話?感覺不是很虛假嗎?而且想象起來,總覺得那情景會傻兮兮的。別說興奮了,能不笑場就已經(jīng)不錯。 然而當它真的發(fā)生了,厲森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笑不出來,他只覺得很困惑,很無奈,他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或許應該責怪自己沒有在一開始就察覺對方的邪惡動機,但是,平心而論,現(xiàn)在的感覺……也并不是那么壞。 「嗯,你已經(jīng)這么做了。」 片刻之后電話那頭再度傳來話音,一如既往的沉靜從容,仿佛催眠一般從人耳邊注入進來。 「那么接下來,我把我的右手借你。告訴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 「如果你的沉默是覺得隨我怎樣做都沒關系,那好。」 那聲音頓了一頓,再開口時已染上深邃的笑意,「厲森,我也喜歡你的胸膛,不會太硬,也不會太軟,尤其是這兩個小東西……哦?已經(jīng)挺立起來了嗎?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我的撫摸?」 「……」 「真是可愛啊……可惜我不能把舌頭也借你。」 「去死!」厲森再也忍不住罵道。把舌頭借他?難道是要他自己舔自己嗎?這家伙的無恥程度到底有沒有底限! 「沒關系,有我的手就夠了。」 司遙不為所動地繼續(xù)說著,「不過,當我撫摸你的時候,不要咬著牙,喜歡就發(fā)出聲音,不喜歡就對我說不要,如何?」 「哼……」厲森從鼻孔里回了一聲,牙關依舊緊咬。 「是嗎?既然你還是覺得不滿意,那么我們就加快速度。」 說到這里,司遙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柔,仿佛耳語般地呢喃,「你的褲子有點礙事,我要把它脫下來了。」 「……」厲森雙眼瞇了瞇,深吸幾口氣,終于動手,把睡褲脫了下來。內(nèi)褲?一并脫掉算了。 「這里……已經(jīng)變成這個樣子了啊。」司遙的話語恰是時機地傳來。 厲森垂眼往下瞥去,雙腿不由得微微蜷起來,感到有些無法言喻的羞恥。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即使沒有被觸碰,即使沒有受到任何官能上的刺激——假如聽覺上的刺激不算在內(nèi)的話。 「厲森,身體誠實也是你的魅力。」 「……」 如果司遙這樣說是想安慰厲森,那么效果似乎有點失敗。 厲森并沒有感到解脫,反倒越發(fā)懊惱。有時候他真的痛恨自己,為什么總是在對方的言語面前輕易落敗,全無反擊余地。 明明覺得這家伙是在趁機揶揄自己,卻還是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這才是他真正懊惱的緣由。 「厲森,我很掛念你,我想觸碰你更多。厲森,你不必躲閃,你可以給我我想要的。」像是要強行將他從懊惱的泥沼中拖出來似的,司遙一次次喚著他的名字,將他的思緒牽引而去。 「現(xiàn)在,讓我握住你。」最后司遙說,聲音輕得幾乎化作氣息,然而每一個字卻都不可思議地清晰分明,甚至依稀流出熱度,在聽筒邊燙上人的耳朵。 厲森的眉頭緊緊松松,終于闔上雙眼的同時,右手也慢慢探了出去,將那個部位握進手中。 掌心底下傳來高溫,幾乎燙手,但他卻奇異地覺得此刻握著那里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手,那只手的行為也并不是由他所掌控,而是隨著一個聲音在行動。 「就這樣,不要太用力,也不要太快,慢慢來……」那個聲音循循善誘,越來越溫柔纏綿,仿佛可以滴下水來。 厲森的喘息卻逐漸粗重,越發(fā)覺得那只手不是屬于自己,他甚至在那手指上感覺到熟悉的、原本不可能存在的堅硬。那是一層薄薄的繭,由于那個人經(jīng)常執(zhí)筆做圖而形成。 這真的……真的是那個人的手啊…… 他昂起頭,頭顱陷進枕頭,整具身體都泛出了情動的顏色。被手掌反復揉弄著的物事,更是已漲成紫紅,看似就要滴血,實際卻只有透明的液體從頂端的凹xue中怯怯地、一絲一縷地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