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厲森?!?/br> 「啊……」突然聽見那聲低喃,厲森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立即驚醒般地張開眼,牙關隨之緊咬起來。 他現在不能說話,他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他只是想……繼續…… 「厲森,你想進來嗎?」毫無預兆地,司遙問來這樣一句。 「什……」厲森愣住,「你說什么?」 「我說,你想不想進來?」 「進……進到哪里?」厲森訥訥地回道,越發感到迷惑,心跳卻不自覺地快起來。 「還能是哪里?你的手不是已經來到這里嗎?」司遙反問。 「……」他的手?呃,是說他借給了對方的那只手?那只「他的手」……到了哪里? 「雖然說手指比較細,不過今晚你的手似乎沒什么力氣?!顾具b淡淡地說,完全不知道是從哪里得出的結論。 而且不管他怎么說,都好像就是那么回事,連厲森自己也下意識地回憶起今晚自己是不是喝了酒,才會沒力氣? 「相較起來,那里顯然是太緊了,你越無力,越被排斥。既然這樣,不如直接進入正題?!顾具b說。 「你……到底在說什么?」厲森瞪大眼睛,心跳得越來越快。 雖然話語十分含蓄,但是根據話里話外的意思,結合眼下的情況,應該說并不難猜測,司遙所說的那個「那里」……難道真的會是他所想的那里?怎可能?怎么會? 「不管我在說什么,你只需回答我,你要不要?」 「……」 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的「當然要」,被厲森及時忍了下來,輕咳一聲,有些造作嫌疑地壓低嗓子:「為什么不?」假如事情真的如他所想的話……他、怎、么、可、能、不、要! 即便這不是現實,即便只是發生在電話里,至少這也算是一個開始。 迄今為止,他一次次被壓在下方,反感其實不會,只是心里難免有些不平衡。原本他就一直是處于主動方,在認識司遙之前,誰敢妄想動他后面,他會狠踩那個蠢貨的臉,踩到面目全非為止。 連他這樣的人,都可以破例容許司遙上他,憑什么司遙卻不肯讓他上? 不公平,完完全全不公平。 更讓他無語的是,盡管他數度試圖抗爭,然而一旦和司遙當面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落敗的那個人總是他。 那些狀況,有時候明顯是司遙動了手腳,有時候又似乎是他自己的責任,而有時候看起來卻簡直就是「天災」!好像連老天都不肯給他機會翻身,以此懲罰他的放浪形骸。 所以,哪怕先有一個不太象樣的開始也好,有了第一次,就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至少讓他趁此機會拾回一點信心,讓他知道他在這個人面前并不是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 「那好,你要的,我可以給你?!?/br> 聽見司遙這樣說,厲森緩緩呼出一口氣,隨即又聽到,「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先答應。」 「什么要求?」厲森挑起眉,不以為然。 這種情況下還有什么可要求的?總不可能叫他戴套子吧,哼…… 「我希望你,不要再跟姚敘有所牽扯?!顾具b簡短地說,聲音里完全不復先前的旖旎誘惑,正經得像在談公事。 「姚敘?」厲森怔了怔,「你在說什么?」 「我看到今天的娛樂新聞。」 司遙說,「昨晚你和姚敘在酒店前的照片被拍了下來,你應該也知道吧?!?/br> 「知道又怎么了?」 厲森依舊不以為然,「是他來找我說話,我也只是跟他說說話,可沒有帶他進酒店開房?!?/br> 「這次你沒有這樣做,并不代表你下次不會這樣做?!?/br> 「……所以?你這是想告訴我,我不能這樣做?」 厲森微瞇起眼,嘲弄地輕笑了聲,「我不記得我有聽你管制的義務。」 「你的確沒有這個義務?!顾具b淡淡地說。 事實如此,一年時限未滿,厲森雖沒有摘下戒指,但也沒有提早點頭。目前他們之間的關系,比床伴深一點,比情人淺一點,就這樣不尷不尬地夾在中間。 按照當初所約定的,在這一年時間里,司遙并不能夠對厲森的行為加以干涉,嚴格來說他甚至沒有立場指責厲森在外偷腥。 今天他的破例,實在是有特殊原因。 「我只是想提醒你,姚敘有妻有女。」 「……」 「你想招惹誰都可以,惟獨請不要招惹有家室的人?!?/br> 「……」 厲森始終沉默著,頭腦中似乎有什么漸漸沸騰,身體卻在一點一點冷卻下來。 「這算什么?」 他攥著拳,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牙縫,「你是來為姚敘求情,希望我不要對他出手,以免害得他妻離子散?你可真是好心啊,不過我想我有必要再告訴你一次,是他來找我,想引誘我的人是他!」 「那么你能不能拒絕他的引誘?」 「他自己送上門來,我為什么要拒絕?」 「那么把我作為他的替換呢?」 「你……你這個……」 對方的語氣始終嚴肅正經,厲森卻越聽越生氣,氣得要發瘋。 事實上,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和姚敘扯上什么關系,可是他不想這么說。他已經氣到什么都不想再說了。 要說姚敘這人,曾經也算紅極一時,可惜太早踏入婚姻圍城,失去了許多人氣。現在約莫是后悔了,激情也早已被乏味的婚姻生活磨滅殆盡,卻又礙于子女不便離婚,于是想走歪門邪道,以重拾往日的輝煌。 至于厲森,堪稱一個活生生的緋聞制造機,不論圈內圈外的人,只要和他鬧一場緋聞,知名度必然大大提升。 照理說,同一個人的緋聞看多了,總該厭倦,可是厲森卻到今天仍然穩居娛樂新聞熱門人物TOP.1。誰讓他不單有錢有勢,連外形也比真正的明星更像明星,民眾就是愛看他,怎么也看不厭。 而姚敘之所以找上他,目的不言而喻。 其實厲森覺得很可笑,姚敘分明是不折不扣的異性戀,卻跑來勾引他這個男人。何況即便姚敘是同性戀,他也不可能會接受。姚敘的外形還算在他的眼光范圍內,關鍵只在——姚敘有家庭。 厲森絕不對本公司旗下的藝人出手,這是很多人都注意到的原則。而他還有另一個大家都沒怎么注意的原則。 一個完整的家庭,很多人有,也很多人沒有。厲森自己經歷過從前者到后者,他不會再讓別人由于他的緣故而從前者發展到后者。 現在看來,連司遙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啊……沒注意到就算了,甚至還做出那種事! 「所以先前你在電話里說的做的……」 厲森強忍怒火說著,狠狠咬了咬牙,「到底都算什么?」 「那不是你長久以來的心愿?」司遙想當然似地反問回來。 「心愿……」 如果此刻司遙站在面前,厲森會毫不猶豫地送一拳出去,或許再多幾拳。 「所以你就把這當作了條件,還特地留在最后來跟我交換這個條件?!」 「不。姚敘并不值得我為他這么做?!?/br> 司遙笑笑,「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當作攀升高位的云梯,甚至被卷入別人的家庭糾紛?!?/br> 「……」厲森怔了怔。這么說,其實司遙所考慮的出發點是為了他?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才對。司遙和姚敘素不相識,沒道理會為了對方「自我犧牲」。 「那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直說?」 只是厲森始終不能理解,「非要等做了那些之后……有必要嗎?你該知道這種做法只會讓我更惱火。我看你……你就是故意要惹我生氣是不是?」 「怎么會?只要你愿意消氣,我還是會讓你繼續做下去。」 「你少來吧!你分明就是故意,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順利做下去。你提出那個要求,就是為了氣我,讓我再沒心情做任何事?!?/br> 「如果是這樣,我從一開始就沒必要做那些,直接和你談話就好,不是嗎?」 「……天知道你在玩什么花樣!」 厲森越說越煩躁,口不擇言起來,「你本來就是個怪胎,瘋子,你的腦子有問題!你的那些病態想法我不可能了解,我也不想了解!」 「是嗎?」雖然被厲森說成這樣,司遙卻仍舊是那般平靜口吻。 「總而言之,你已經決定不再做下去?」 「做什么做?」 厲森不假思索地回,「聽見你的聲音我就煩!」 「嗯,你確定?」 「……」 那個瞬間,厲森眼前仿佛浮現一張臉,眉眼含笑,連唇邊也噙著微笑,其實并不高傲,卻總是莫名給人一種不可褻瀆的禁制之感。 每當這時,厲森就會一邊被激起更強烈的征服欲,一邊卻又對自己這日益膨脹的欲望倍感惱火。 可惡,不就是個男人嗎?他要多少有多少! 「司遙,你的身體沒有你自以為的那么了不起!」吼出這一句,厲森用力掛斷電話,將自己重重摔進床中。 要不干脆打電話隨便找個人——這想法在他腦子里徘徊了很久,然而當他發現,他所想到的人選都在潛意識中以某人作為參照,譬如戴眼鏡啦,譬如皮膚白啦,譬如等等等等…… 他終于認輸。 他放棄主張,選擇好好睡上一覺,但愿明早起來可以將滿腹的積郁一掃成空。然而明早還未到來,他卻做了一個那樣的夢。 至此,他不得不承認,那個人的身體,其實比他自己所認為的還要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