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
CH6 當晚布好了陣也吃過了飯，楚梵原是要走的，誰知他一拿起背包，一路跟他有說有笑的周舟就突然收了聲，也不開口挽留，就那么可憐巴巴地一直看著他，手也拽緊了褲子。 “……沒事的，我都做好防御措施了。” 楚梵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只覺得臉上的熱度也升了幾分，他不擅長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繼續說道：“而且你喝了飲料，可以暫時掩蓋你的氣息，不會那么容易再被盯上的。” “哦……” 周舟垂下了頭，拖長的尾音顯得有點低落。他原就生得一副好皮相，清秀俊逸，即便經歷過這么多倒霉而奇怪的事，眼里依然帶著少年人般的純真，此時那眼眸失去了光彩，被半長的劉海掩蓋著，總是掛著笑容的嘴角也垂了下來，即便只是一個短暫的表情，也足夠楚梵憐惜的。 那股酸軟的感覺再次浮現出來，楚梵暗暗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又要破例了。 “……我再坐一會，才十點呢。” 他放下背包，重新坐到了周舟旁邊。 “嗯嗯，我們一起打游戲好嗎？新副本你打了沒？咦？” 小鹿般的眼眸又亮了起來，周舟興致勃勃地掏出手機正要和他交流，卻發現手里拿的是剛楚梵大方送給他的小劉海，頓時愣住了。 “這個……好像不通服啊……” 說罷眨著眼祈求般看著人。 “不行，你原來的手機不能用了。”楚梵從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機，點開了另一個app，“玩兒這個吧，我新down的，還挺好玩。” “哎哎我看看啊……” 兩人把腦袋湊到一塊，就著那小小的手機屏幕愉快地研究起來。 這夜楚梵自然沒走成，后來周舟也累了，洗了澡以后說要讓他睡床自己打地鋪，楚梵沒答應，就說要守夜觀察，最后和衣在客廳的沙發上湊合了一晚。 只是預計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甚至他自己布下的線索全部沒有觸動。清晨的時候楚梵趁著靈力最為高漲，特意捏著周舟原來的手機用法術探索了一番，結果居然碰到了壁壘，像是一個重錘般硬生生地把他腦袋撞得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綻的，讓他嚇了好一大跳。 看來幕后的是個了不得的魔，楚梵難得地有點犯愁。 “楚哥，過來吃早餐了！” 洗漱完畢的周舟帶著一陣清新的薄荷香湊了過來，還沒扎進褲子的白襯衣顯得有點松垮，領口微微敞開，讓他得以無意中窺見那清秀的鎖骨。 只是這么一瞥，就讓楚梵心跳加速。 他趕緊別開眼睛，含糊地應道：“嗯。” “快來啊，我煎蛋了，你試試我的溏心蛋！”周舟熱情地拉著他往餐桌帶，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的領口開了，連忙一手捂住。 他的印記就正正在右邊鎖骨的下方，也不知道楚梵瞧見了沒，那紋路奇怪乍看之下挺惡心的，希望他別嫌棄啊。 一頓早飯吃得兩人各懷心事，出門的時候周舟又找了個新的話題，把氣氛活絡起來，楚梵見他并沒有察覺自己的暗藏的情緒，臉色稍緩，也放松地跟他聊到一塊。 如此這般，兩人同出同進了快十天，加上沒有刻意的掩飾，在公司里也漸漸地有流言傳了出來。 有幾個平日跟周舟關系好，明里暗里都跟他提過好幾次，不外乎是勸他注意下距離，直男不要和彎仔走得太近云云，在眾多類似的八卦中，倒是收獲了個新鮮事。 原來楚梵一直獨立運作項目的原因是組里根本沒人肯跟他，起因是兩年前難得進了個新來的妹子，人甜乖巧，就是做事有點兒馬虎，在跟楚梵的過程中被說過幾次，最后一次哭著摔了東西立刻就辭職了，這事鬧得很大，連人事部都特意開了個內部會議查證，雖然最后都是歸咎于辭職的人，但楚梵也從此落了個不好的名聲。即便如此，公司里也沒人敢動他，畢竟是大老板親自安排下來的人，只是疏遠和閑話就免不了了，這幾年來，周舟可謂是第一個和他有密切來往的人。 八卦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但周舟對人的好感度卻不跌反升，撇開性格和驅魔這件事不談，楚梵本身的長相就是他喜歡的類型。 身形高大，眉目英挺，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美男子風格，卻很有味道，特別是那雙手，骨節分明，寬大厚實，周舟嘆著氣看了看自己那在男生中也算是低規格的小手，實在是掩蓋不住內心的羨慕。 如此這般熬到下班，收拾東西的時候楚梵突然給他發了消息，說他今天有事就不過去了，周舟動作一頓，像是xiele氣的皮球，又癱回到座位上，戳著手機悶悶不樂。 他也不太拿得準自己此時的心意，是好感，是喜歡，還是比喜歡更多一些？ 雖然楚梵的性子有些悶瓜，總是他在嘰嘰喳喳找話題聊，但他人很認真，就算不感興趣的事情也不會敷衍，加上工作的時候的確很有魅力……想著想著，周舟又變得失落了，他想著家里還沒煮的兩塊牛扒，決定今晚還是隨便點個外賣算了。 這些年來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有好感的人，女的男的都有，他這副相貌意外地男女通殺，甚至因為長得乖巧，還有比他年紀大一輪的桃花，只是每一次都是時候不對，或是在他上學的時候，或是在他為就業煩惱的時候，每一次都沒有閑暇，似乎天時地利都對得上的只有這次。 只是相處下來，楚梵一點逾越的意思也沒有，公事公辦，對他雖然是親切，但也是安全范圍內，不會讓人感到不快，周舟也拿不準有戲沒戲，只暗地里盼著這驅魔的過程再長一些，好讓他們再多相處一會。 今晚他在忙什么呢？是不是約會了誰？還是說要和別人去驅魔？ 這般胡思亂想著，周舟又在公司磨蹭了一陣，直到第一段晚高峰過去了才下樓。他久違地去車站等車，聽著音樂等了好一陣，才有點恍惚地隨著人流上了公交。 今天的車里有點暗，人不多，卻仿佛很是擁擠，周舟想了想，還是沒走到最后，在靠近車頭的位置站著。 車開了一陣，他覺得有點耳鳴，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耳朵里鉆進去一樣，他側了側頭，心下感覺有點不對。 只是手卻仿佛很是沉重，他想抬起來點亮手機，足足用了幾分鐘才把手機舉到面前，面容ID解了鎖。 然而本該點亮的屏幕卻一閃而黑，同時一股涼氣從背后涌過來，先是繞著他的腳脖子，接著飛速向上，等周舟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纏住了他的手腳和嘴巴，將他捆得繭子一般。 “唔……唔…… 手機啪嗒地掉到了地上，周舟掙扎了幾下，眼里的清明漸漸散去，變成一團毫無生氣的漆黑。 啊……好冷…… 這里好冷啊…… 腦袋很刺痛……不對……渾身都在痛…… 我在哪里？ 這是哪里？ “啊！！！” 周舟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雪白的、看上去是個人，卻連五官都沒有的“臉”。 “唔！！！” 他嚇得聲音都卡住了，只懂瞪著眼張大嘴發抖。 那“臉”似乎在觀察他，越俯越低，隨著動作而垂下的發絲也是白色的，輕輕地晃動著，不是擦過他的臉側和耳朵，每蹭過一次，都能給周舟帶來更多一些的寒意。 “是他了。” 那“臉”端詳了好一陣，才起身說道，他似乎沒有發現周舟已經醒來，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無所謂醒不醒。 直到此時，周舟才發現他除了臉渾身都動彈不得，身體像是被什么東西結結實實地綁著，而他平躺在一個堅硬而冰冷的臺子上面，這個地方連墻壁都沒有，空曠得只有一片連綿不斷的白氣。 那“臉”又走了回來，從白色的袍子里伸出手捏著他的下顎又瞧了瞧，這次的回話帶著可見的欣喜： “太好了，他長得太好了！” 周舟張嘴想大喊，卻發現已經喊不出來了，他驚恐至極地看著那“臉”很輕柔地將他摸了個遍，特別在鎖骨處流連甚久，他冷得如在冰窖，絕望和恐懼將他的思緒完全占滿。 楚梵……你在……哪里…… 算了……也許我命絕于此…… 原來黑到盡頭是這樣的……一片純白……卻毫無希望…… 啊……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