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點回憶:年終我還等著林小老板給我發分紅呢。
林酒眠醒來時,陽光從天窗處灑進來,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光暈。 他一時腦子發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極度疲憊的身體昨晚自動進入了深度休眠狀態,這會林酒眠從綿長的睡夢中睜開雙眼,陷在厚重柔軟的被褥里盯著地板上的光斑發呆。 咔噠一聲,鎖舌碰撞,大門被人打開又關上。被這聲音驚醒,林酒眠稍微動了一下,立馬就黑了臉。 雙xue都腫痛得光是腿間輕輕摩擦就疼得像是針扎一般,腰部酸軟得幾乎起不來身,roubang更是凄慘,到現在還腫脹著,只消輕輕摩擦被褥就能讓他本能地害怕起來,滿腦子都是昨晚射精潮吹到崩潰,墨衷貼著他耳朵戲謔地吹口哨,他就控制不住尿了浴室一地的畫面。 “這樣折騰我一通,你就舒服了?”林酒眠咬牙切齒,斜睨著在流理臺前自顧自忙手頭事情的人。墨衷今天換了身沒見過的新衣服,里面是黑色高領線衫,外面套著裁剪合身長款的黑色風衣,風衣上只有幾處簡單的銀色金屬裝飾。他下身是束腳褲配半長皮靴,褲管扎進靴子里,整個人看起來修長又干練利落。 “吃什么?”墨衷只當聽不見:“你一覺睡了好久,現在下午四點多了,你不餓嗎。” “四點?”林酒眠毛都炸開了,掀起被子就想下床:“林羽非得擔心死我,我鞋呢……嘶!!!” 他的動作牽動了腿間被折磨了大半夜的部位,非但沒能起床,還抱著下身在床上發抖,生生捱過過于冒進的動作造成的一波劇痛。 “你也太關心你弟弟了,他都快要到來發情期的年紀,過不了多久就能辦成人禮,你別總拿小孩子那套對他。”墨衷將手里的食物在清水里一一洗凈,專心地將蘋果切小塊,削成兔子蘋果的模樣:“而且你們又沒有血緣關系,你對他真是好的出奇。” “你怎么又開始了。”林酒眠半靠在床頭冷笑,“我愛關心誰關心誰,你現在真是長進了,我關心一個omega你都要找我的茬?” 林酒眠身下火辣辣的疼,性器官上全被抹上了一層厚厚的成分不明的凝膠,起到一點清涼鎮痛的效果,否則他現在動一下就能疼到哭出來。為了不再接著折磨自己,林酒眠勉強接受了因為過度縱欲臥床休息的現實,坐在床上和墨衷打嘴仗。 “我買東西路過咖啡屋,那時他還在前臺當班,我同他說了你睡在我這里。”墨衷把刀洗干凈,又把半個橙子和雪梨切塊放進粉碎機打汁。 “行。把你的終端給我用下,我有點事情。”林酒眠頭還有點暈,“我還有幾個工單要交,全快到死線了,要不是你耽誤我時間我這會全做完了。” 林酒眠除了干撈偏門的事情,還因為有點機電相關的手藝,接一些機械改造的活。聯邦對機械改造等行為控制得比較嚴格,正規的機械改造要過很多手續,上下游都要特種許可證。很多手續不全或明擺著是違法的機械改造行為就會來找私人的黑產做,林酒眠就混跡在這個行當里。他對大部分單都來者不拒,極少延誤交期,活也干得挺漂亮,還算有點小名氣。接單的利潤并不算豐厚,林酒眠一直干著是因為在這個黑產里混的話,可以積攢三教九流的人脈,又可以了解地下行業最新風向,對撈偏門頗有幫助。 他通過各種途徑攢下的錢已經夠在黑街盤下一間小門面,林酒眠動過把工作室和和接單點掛到那里的念頭,這樣就可以把大部分活拿到那邊去做,趕單時家里的電鉆機就不用到半夜還吵著。林羽身體弱,有點動靜就睡不好,但他怕打擾到林酒眠干活從來不同他抱怨,只一人悶在被子里偷偷咳到天亮。 黑街開店會抽營業額三成稅金,黑街管委會的人也不好打交道,都是群骨頭里都能榨出三兩油的主。林酒眠心疼錢,始終沒下定決心。 墨衷給他拿了終端,又把果汁和兔子蘋果擺在他手邊。林酒眠感覺墨衷很看不上他搞旁門左道的偷偷騙騙,更喜歡他接機械維修單,一筆一筆地賺點固定的小錢。 在黑街盤個店門的事情也是墨衷提的,那次林酒眠給林羽買藥回來剛好遇到墨衷,墨衷順路,一路幫他拎著袋子。林酒眠談到錢,又談到林羽最近睡不好,白天精神太差,聯邦政府天天瞎改革搞得藥越來越難買。墨衷聽完說那你把家里的工作間分出來吧,黑街最近有人急用錢,有門面在轉手。 林酒眠一開始很心動,做了幾次調研又放棄了。墨衷倒是比他還上心,說接過黑市管委會幾個高層的任務,他認得上面的人,可以幫他左右打點。他的意思是店面他也能出點錢,算資金入股,既然是股東,幫忙搞定黑街的人情關系自然是理所應當,不要有心理壓力。 “年終我還等著林小老板給我發分紅呢。”墨衷那時難得情緒外露,興致很高。 但最后林酒眠還是放棄了。如果開店,必然有更多的單子來找他。機械維修與改裝單的利潤都不算高,接更多單會擠占掉他撈偏門的時間,相比之下當然是搞詐騙更有賺頭。更何況他還有沒說出口的更深的考慮:現在墨衷和他好著,當然是事事依著他,但是哪天墨衷和他翻臉,或者殺手出哪個任務把命霍霍掉了,他自己還能應付黑街那幫胃口比豺狼還大的管理嗎。 林酒眠自然不會愿意將大半身家投進這種收益甚微的事情。他無法接受生死存亡全盤托身于他人,他吃夠這種事的苦頭了。 林酒眠熟練地登錄系統,對目前手里幾個單的主顧一一發了消息,通知他們交貨得后延幾日,又瀏覽了一會交易市場網站,看中了幾個新型號的車床機頭,加進清單里等過半個月會不會降價。 墨衷今天好像是休假了,一直在廚房忙忙碌碌。平心而論,墨衷確實待他挺好,明面上的行為挑不出半點錯誤。墨衷喜歡他,他也知道,可一個殺手和一個在黑產里撈錢的混不吝能有什么結果。他甚至連公民權益都沒有,只是個偷偷摸摸的偷渡客。 墨衷不大理解他的顧慮。他說確實各方面權利沒保障辛苦了點,但黑白之間還是有一道灰色的邊界線,你現在在這條邊界線里賺點小錢也能活。林酒眠很不高興,覺得墨衷自己有明面上的公民身份,說起別人的事來當然輕飄飄。只要墨衷沒被抓到當殺手的證據就可以一輩子逍遙法外,當他的好公民,受聯邦法律和國家機器的保護,這些對他來說像新鮮的空氣一樣理所當然地存在,自然不可能理解林酒眠自己對這一切的向往與渴望。 半開放廚房里飄來暖和的煙火氣,味道很鮮,應該是清蒸藍海蝦。 林酒眠聞著味道有點餓,喝完了榨汁又去叉兔子蘋果。終端聊天框提醒界面跳出幾個消息,林酒眠一邊嚼蘋果一邊點開了看。 是他加的一個聊天群里嘟嘟嘟地發黑街新一季拍賣會預熱公告,拍賣會不對外公開,需要提交申請,審批通過才能拿到邀請函。 有相熟的生意人私敲林酒眠:“小林去不去?” “再說吧。最近花銷大,沒什么錢。” “聽說有好東西,拍賣會上還有好多盒子可以摸,咱去試試手氣。” 盒子指一些不對外公開內容物的商品,一般是墜毀的星艦,沉沒的船只這樣的大件,但是整個大件很難有人有財力全盤接下來,拍賣行會把大件劃分為多個小盒,每個小盒給一張潦草的照片,一律低價起拍。這種東西有點類似于盲盒,開出來的東西是一堆只能賣廢鐵的廢品還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全靠碰運氣。 大家也明白其中風險,所以盒子成交價一般都不高,有些人喜歡拿錢買個開心,和買彩票似的。 林酒眠倒是興致缺缺:“再說吧,最近真沒什么錢。” 生意人:“來玩玩嘛,你眼睛靈,要是我拿到了邀請函就把副函給你,林老板賞臉來給我把把關。” 那邊墨衷開始收拾廚房臺面,搬動折疊桌,林酒眠沒理會那生意人,直接退出了系統,咽著口水專心等吃飯。 林酒眠腿間還是疼,但這口苦水目前只能往心里咽——他又打不過墨衷。兩相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林酒眠從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賭氣絕食這事不可能的,他一直把自己照顧得白皙潔凈,骨rou勻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