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熱鬧的氛圍洋溢著游樂園里的角角落落。 夏日的正午,正是艷陽高照的時候,花車上站著公主和王子,承載著無數(shù)孩童心底的稚嫩。身后的侍衛(wèi)隨從穿著奇裝異服,吹著喇叭,時不時會放出五彩斑斕的彩條噴霧,伴隨著戲謔的口哨聲。 在這個隊伍之后,便是身穿著各種玩偶服裝的人偶。看到動畫片里的人物在現(xiàn)實中行走,花車兩旁的孩子們都興奮不已,激動地擺著雙手,等它們路過時熱絡(luò)地同它們擊掌。 刑厭,正是那只藍白色的玉桂狗。 玉桂狗的兩只眼睛留出了兩個小洞,刑厭能在里面獲得一片極為有限的視野。 整個身體藏匿在服裝里的刑厭,打從心底里覺得游樂園里的這個項目很愚蠢,尤其是在酷暑的時候。但經(jīng)過擠滿孩童的路旁時,他依舊伸出手和那些臉上洋溢著天真稚嫩笑容的孩子們擊掌打招呼。 那種笑容,是他羨慕的,也是他回不去的童年。 刑厭的童年實在沒有什么值得搬到臺面上來說的東西,因為幾乎都是在暴力中渾渾噩噩度過的。 但因為身邊有刑路,因而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不那么苦澀。 離開刑路已經(jīng)將近半個月,只不過刑路那天的話只履行了一半,身體力行地詮釋了丑惡商人的嘴臉。 停掉了刑厭所有的銀行卡,讓他體驗了一把彈盡糧絕的滋味。 這段時間他一直借住在朋友的家里,周末就來游樂園兼職。 刑路答應(yīng)他可以出去住,這期間也一直沒來找他麻煩,離開了刑路的生活連呼吸進肺里的空氣都格外的舒適。但刑厭總覺得,這不是刑路的作風(fēng)。他只是按兵不動,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又會卷土重來,重蹈覆轍。 畢竟刑路用行為證明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反復(fù)無常的人。 一旦這個論證成立,他在刑厭心目中營造的多年的溫柔哥哥的形象就轟然倒塌。 雖然此時此刻熱得滿身大汗淋漓的樣子很狼狽,但刑厭覺得,至少并不窩囊,至少比他自己無法抗拒對刑路產(chǎn)生這樣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反應(yīng)強千百倍。 游行的隊伍還在繼續(xù),游客們在兩邊排了長長的隊伍,有三四百米的距離。刑厭跟隨者他的人偶大部隊往前走,雖然很累但抬著手和過往每一個孩子互動。 電光火石之間,他在人群中忽然瞥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刑路的身影。 刑厭的動作頓了頓,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閃躲,而是竭力捕捉那抹黑色的身影。 “喂,你去哪?”身旁的同伴小聲問了一句。 刑厭沒有聽見,往隊伍外走了兩步,距離孩童的隊伍近了些,一邊和孩子們互動,眼神卻在人群中瘋狂的掃視著。 “刑厭,快回來,等一下魏哥看到了又要扣工資。” 后頸的那撮毛被人揪住了,雖然刑厭感覺不到痛,但仍然是一股牽制力,阻止他繼續(xù)脫離隊伍。 “喔。”刑厭不再犯執(zhí)拗,重新排進了隊伍里。 身邊的熊本熊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肘,“你剛剛在找什么?” “沒什么,看到一個認識的人。” “原來如此。” 刑厭說得很輕,輕到只能他自己一個人聽見。 “嗯,我熱糊涂了,應(yīng)該是看錯了。” 耳邊的歡呼聲逐漸遠去,人們的談話聲似乎也離他很遠,只剩下心臟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 他想要證明什么呢,證明自己在刑路的心里很重要? 離開了那個變態(tài),現(xiàn)在又上趕著找人家。 刑厭自嘲地笑了笑,笑話自己就是這么一個爛人,好了傷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