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次醒來已經是午后,刑厭疲憊地睜開眼睛,緩慢地滴著水的吊瓶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里。 拉開窗簾的落地窗外,陽光有點刺眼,刑厭一時間不太適應,正欲抬手擋住外面刺目的光,下一秒,一只寬大的手先于他一步擋在了他眼前。 “醒了?”刑路的聲音在他耳邊傳來,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欣喜。 他感覺額頭傳來一陣微涼的觸覺,是刑路在用手幫他測量體溫,“感覺好點了嗎?”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他捂著胃,皺著眉正想拔掉手上的吊針去衛生間吐,手背忽的傳來一陣溫熱。 刑路按住了他的手,彎腰將垃圾桶拿起來,遞到刑厭面前。 他穿的還是昨晚的那身衣服,都沒有換過,讓刑厭暗自思忖,他是不是照顧了自己一晚上。 刑厭不知道是夢還是現實,刑路的語氣溫柔得不像話,但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追究,對著垃圾桶吐了幾口酸水。 他的臉色實在太蒼白,吐完之后迷迷瞪瞪地往被窩里縮,刑路將他扶起來,往刑厭背后墊了兩個枕頭,讓他靠著的時候能舒服一點,“把退燒藥吃了。” 刑厭閉著眼睛,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搖了搖頭。 說是退燒藥,誰知道又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讓他聽話的藥,又或者是讓他發情的藥。 他甚至已經猜到接下來刑路要做什么,無非又是把他拎起來,教訓一頓。刑路對待違背自己的人向來這么毫不留情,毫無理智可言。 “好,那就先不吃,那你喝點水?” “不渴。” “那你想喝什么,跟我說。” 刑厭隨口糊弄道,“果汁。” “好,我讓阿姨去榨。” 刑厭睜開眼睛。 “看到我這樣,你滿意了嗎?” 眼淚順著刑厭的眼角緩緩流出,他的聲音是平靜的,只不過也聽不出任何一絲一毫的留念。 刑厭的嘴唇有些干裂,可他現在感覺不到痛,“你是我的哥哥,我們朝夕相處了這么多年,結果在我18歲生日那天晚上,你把我上了。你現在對我好又想怎么樣?讓我什么都裝作沒有發生過嗎?我不是你,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我不是和你一樣的瘋子,給一巴掌又給顆糖,再一巴掌恨不得拍死我。刑路,換誰都經不起這么反反復復的折騰,誰都經不起你的喜怒無常。” 努力壓制住那股想哭的沖動,刑厭繼續說道,“你考慮過我的自尊心嗎?把別人的自尊心踩在腳底下,把你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覺得這樣你會開心是嗎?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那你現在做到了,你滿意了嗎?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弄死的。” 在刑厭的印象里,刑路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哥哥。他不知道刑路為什么突然會變成現在這樣。 到底是刑路變了還是他藏得太深,還是說,刑厭從來都沒有接近過他,了解過那個真實的刑路。 即便是喜歡,是愛,這樣的方式也壓得刑厭喘不過氣來。 “你說完了?” “嗯。” “刑厭,你渴不渴?” 瘋子。 他這么掏心掏肺地說了這么一大堆,刑路滿腦子注意的重點都是他渴沒渴嗎? “瘋子。”刑厭自知對牛彈琴,重新縮回被窩里,準備蒙頭大睡。 刑路依舊是保持著剛才的坐姿,盯著刑厭的后腦勺看了很久。想起昨晚他硬生生被自己做到失去意識,躺在床上的時候,深深下陷的肚子,他身上幾乎沒有多的rou。 復雜的情緒忽然涌上心頭,刑路突然發現刑厭這幾天瘦了許多。 時間就這樣在沉默中悄無聲息地流逝著,刑厭閉著眼睛,幾乎要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身后傳來刑路的聲音。 “你怎么樣才肯吃東西?” “讓我搬出去住。” “我答應你。” 刑厭的身子僵了僵,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夢還是現實。他揉了揉耳朵,“你說什么?” 刑路重復了一遍,“我說,我答應你。” 他知道刑厭沒睡,將人翻了個面,正對著自己,一只手握著裝果汁的玻璃杯,一只手扶起刑厭。 刑厭的身體僵直地嚇人,目光盯著刑路,不知道這人的腦子里哪根筋又搭住了。 直到刑路說了句“喝”,刑厭才意識到那杯果汁在刑路的手里握了很久,喝進嘴里的時候一陣溫熱。 他被刑路搞得莫名其妙渾身都不自在,一陣羞惱,“下次別搞這種花里胡哨,味道都被你弄得變質了。” “那你給我嘗嘗到底有變質了沒有。” 刑厭正想將果汁往前遞,下一秒便感覺后腦勺一重,被刑路掐住了后頸,刑路的臉不斷在眼前放大...... 他側過臉去,躲開刑路的這一吻。 臉上的熱意,卻遲遲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