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請節哀
上將沒有來。 白時暮從宴會開始等到宴會結束,都沒有看見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期間也有幾個長得不錯的alpha向他拋出橄欖枝,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宴會結束,他順著回家的路慢慢往回走。由于今晚要參加晚宴,他穿得并不多,出門被冬天的風一吹就覺得有些冷。 還沒走幾步,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對面傳來一個清澈的聲音:“你好,是白時暮先生嗎?” “是我。你是?” “我是上次您救的那個人,不知道你還有印象嗎?” 就是上次突然沖向馬路中間,被車撞進醫院的那個人? 白時暮疑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上次的事非常對不住,因為我給您帶來了這么大的麻煩。”對方歉意地笑笑,“所以想問問白先生,有空來一趟醫院么?” -- “你來了。” 病床上的人頭纏著繃帶,臉色蒼白,儼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 白時暮將買來的花和水果放在床頭,在床邊的一張椅子坐下,關切地問道:“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他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煩。” “沒事,只是你當時為什么……”白時暮欲言又止。 “為什么要自殺?”omega望向他,一雙眼睛深不見底,“因為我就是陸崎川的愛人,是那么多人慘死的原因啊。” “抱歉……”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是我該抱歉。”omega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之前我得了很嚴重的腺體病,多方治療無果,好幾次快與死神碰面。我已經不抱生的希望了,崎川卻不肯罷休,最后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治療的方法。” “就是換個腺體?” “對。”omega垂下憂傷的目光,“所以崎川他動了不該有的念頭,傷害了那么多無辜的人。” 他一頓了一下,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接著道:“在家里他把我看得很緊,所以我偷偷逃了出來,想用自殺讓他停止這些行為。” 白時暮安慰他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陸崎川已經被找到,因為武力拒捕,被當場擊斃。 沒想到,兩人中最先離開的人居然是他。 前幾天新聞還在播報這事,不知道這人看見沒有。 omega重新抬起頭來,友好地笑笑,“說了這么多,還是想對你說聲謝謝,以及對不起。” “沒事。” 兩人本就不熟,之前又經歷過那些事,一時半會也親近不起來,白時暮找不到話題,看樣子這人也沒什么想跟他多交談的意思。 他又坐了一會兒,便開口道:“那你好好養病,我先走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 白時暮走出病房,總覺得omega找他的事情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只是他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不對。 他一邊思索著,一邊乘著電梯樓下走,“叮”地一聲,電梯到達底樓,他走出電梯,不經意間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上將。 那點原本就有的困惑與不安頓時被放大了十倍,他立馬轉身,乘電梯去omega所在的病房。 房間里的omega見他去而復返,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不自然d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你叫上將來干嘛?” omega正在倒水,聞言動作一頓,“怎么可能呢,說不定是你看錯了,或者上將來醫院有自己的事。” “可……” “好了,你趕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剛回來就下逐客令,病床上的人神情透著慌亂,不像剛剛那么輕松,顯然是想掩飾些什么,白時暮靠近些許,門就在這時被打開了。 裴銘出現在門口,病床上額人突然變了臉色。 “給你機會走,是你自己不走的,那就留下來,當一對亡命鴛鴦吧。”omega的臉上滿是是瘋狂的神色。 “小心!”裴銘反應迅速,飛撲上去,將他一把拽了出來,死死護在身下,伴隨著一聲爆炸的巨響,房屋轟然倒塌。 -- 手術室的紅燈終于熄滅,醫生一出來,白時暮就趕了上去,“怎么樣,醫生,他的情況還好么?” “人已經搶救過來了,就是那腿……” “腿怎么了?” “怕是以后都用不了了。” “用不了?”腦子里有什么東西轟隆作響,白時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會用不了了呢,他怎么能……醫生是不是哪里搞錯了,您……” 他剛包扎好,頭上還有著厚厚的繃帶,看起來像是剛從精神科跑出來的病人,醫生無奈道:“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就在此時,剛做了手術的人被幾個醫生從手術室推出來,白時暮松開手,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 從裴銘復原的手機里,白時暮發現了omega威脅他到醫院來的聊天記錄,結尾正是一張他在醫院時,omega偷拍的照片。 omega大概已經知道了陸崎川死亡的消息,所以想找機會報復裴銘,才會打電話請他到醫院表示“感謝”,而房間里早已藏好了炸藥。 裴銘已經昏迷了三天,在此期間一直是白時暮在貼身照顧他。 天氣越來越冷了,學校已經放假了,今早起來的時候還看見了窗戶上新結的冰花。 白時暮正看得出神,忽然聽見身后的響動,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了過來,正努力伸手去夠一杯水。 他連忙上前,將水遞過去。 裴銘喝完一杯水,才覺得火燒火燎的喉嚨好受了些,抬眼時才發現omega的一雙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哭什么?” “啊,有嗎?”白時暮慌慌張張地掩飾道,“可能是天氣太冷,被凍紅了吧,我去接點熱水。” 說完便逃也似地離開了。 白時暮確實偷偷哭過了,而且還不止一次,只因他滿心憂慮。 要怎么告訴上將那件事情呢? 那可是帝國最強的alpha啊,怎么可能接受下半生在輪椅上度過呢? 憂慮之外,又有無限的自責與愧疚,要不是自己傻乎乎的跑來這,上將也不會因為救他…… 可事情瞞得住一時,瞞不了一世,更何況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裴銘很快就問明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只是裴銘從不顯露什么情緒,旁人都不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沒過幾天,他就要求辦出院手續,回家修養。 回家也好,白時暮想,醫院的氣氛總歸太過壓抑,不利于病情,在家自己也可以照顧好上將。 可很快他就發現,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失去了行走能力,裴銘連自己上樓都成了問題。 可上將骨子里就是個極其自傲的人,怎會愿意接受他人的幫助? 回家沒多久,他就命人在家里修了個電梯,方便自己上下樓。 如果說生活上的問題尚能解決,工作上的事就強求不得了,他被迫停了所有重要職務,只落了些在家就能辦的清閑事務。 看似是關心,實則是一種變相的侮辱。 除此之外,每天上門采訪的記者也是讓人頗為糟心的存在,畢竟沒有一個愿意被人揭開傷疤,被提醒自己已經是個廢人的事實。 于是回家第二天,裴銘就出了謝客的聲明,拒絕接待所有人。 受傷的alpha,需要將自己關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獨自舔舐傷口。 白時暮成了唯一能夠接近這頭傷獸的人。 在家的裴銘和從前一般,有時看看報或者看看書,有時在書房辦公,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一切看起來都很和諧。 但白時暮知道,這都是表象。 裴銘在拒絕人來訪的同時,也拒絕了醫生的治療,像棵倔強的藤曼,自顧自地將自己封閉在了花園里,不肯出去見見。 他只是看起來一切如常,但往往越是平靜的水面下,越是波濤洶涌,只需要一顆小石子,就能讓這片湖水發生翻天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