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告白
“砰——”樓上傳來一陣瓷器的破碎聲,白時暮趕緊跑上樓,便看見裴銘坐在輪椅上,原本放在床頭的水杯已經碎成了一堆玻璃。 裴銘做了個出去的手勢,冷漠道:“你出去吧,我來收拾。” 白時暮不放心他一個人,“碎玻璃鋒利,我來幫你吧。” “我都說了讓你出去!”裴銘怒不可遏,隨手將一旁的書籍文件掃落在地。 白時暮沒動,他怕裴銘會傷害自己。 omega杵著不肯走,裴銘逐漸冷靜下來,他緩緩推著自己去了窗邊,只留下一個略顯落寞的背影,“抱歉,我有些情緒失控。” “沒事。”見他平復下來,白時暮匆匆去將清潔用具拿來,收拾地上的狼藉。 窗外一片銀裝素裹,屋內雖然開了暖氣,卻莫名和外面一樣冷。 他呆坐了片刻,沉聲道:“我已經在外面找好了房子,過幾天你……” “我不走。”白時暮將最后一本書放好,來到他身邊。 “你要是擔心發情期的問題,我……” “我不要別人。”白時暮在他身邊蹲下,用一種接近虔誠的語氣說,“我只想要你。” “為什么?”裴銘終于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問題,“你喜歡我嗎?” “不是喜歡。”白時暮換了個詞,說,“我愛你,上將,我愛你。” 這愛意刻進骨血,讓他自愿臣服,卑微到地里。 裴銘不是沒見過有人說愛他,多少想爬上他床的人都會說“我愛你”,這些人當然也愛他,愛他的身份地位權力錢財。 他問白時暮:“那你愛我的什么?” “愛的自然是你的全部,連同你的壞脾氣和小毛病,我都愛啊。” 白時暮揚起笑臉,他的嘴角笑得彎彎的,連眉眼都跟著一起彎著。那笑容那么純凈,很容易讓裴銘聯想到外面的白雪。 他本該懷疑這是omega欺騙他的假話,可他忽然怎么都狠不下心來,去懷疑那人一顆熾熱的心,只扭過頭道:“我不喜歡柔弱的omega。” 原來是這樣,白時暮不可避免地感到難過。 他驀地紅了眼眶,鼻子有些泛酸。 “也許你會覺得我沒用。”他收拾好情緒,盡量克制道,“但omega就是這樣的啊。我們天生的生理結構,讓我們失去了與alpha同樣強壯的身體,發情期會讓我們尊嚴掃地,成為被情欲支配的情獸……” “可我們依附于自己的alpha,是因為愛呀。” “就像我答應與您協議結婚,是因為我愛您,不是為了您許諾的好處。” “您知道嗎,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深深地,愛慕著您了啊……” 白時暮慌亂地移開視線,不敢再看裴銘,他的臉熾熱guntang,不用照鏡子就能想象到自己是怎樣的面紅耳赤。 一口氣說完這些,他不等那輪椅上的人回應,便匆匆跑了出去。 居然就這樣腦子一抽表白了,不過這樣也好,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膽地遮遮掩掩了,大不了三年一到,自己就拎包滾蛋。 想通以后,白時暮反而不畏手畏腳了,明著暗著地看裴銘,恨不得眼睛直接長他身上。 裴銘泰然自若,畢竟被人看幾眼,自己又不會少塊rou。 而且每次逮住白時暮在偷看自己,這人的反應也很好玩兒,總是刻意地移開,或者干咳兩聲,以此來掩飾尷尬,沒過多久,又忍不住接著偷看。 不長記性說的就是這種人。 在被第N次發現偷看后,不長記性的人終于羞愧難當,這次沒有再用咳嗽什么的掩藏,而是倉皇地奪門而出。 只因輪椅上那人看過來的眼睛,似笑非笑,實在太勾人。 白時暮一邊沿著路邊走,一邊抱著自己的畫本若有所思,翻開的一頁畫的正是剛剛裴銘看書的場景。 果然啊,喜歡的人,再看幾眼也還是喜歡。 他走進一家咖啡館,準備給呆在房子里太久的人帶點喝的回去,一進去就看見一個他并不想看見的人。 方知賀先一步下手,招呼他過去坐坐,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撕破臉皮。 他在方知賀的對面落座,問道:“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怎么,這么急著跟我撇清關系,是還惦記著家里的那個殘廢?” “你!” “先別急著生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么?”方知賀悠閑地抿了口咖啡,“一個不能再行走的人,難道還不是殘廢?” 白時暮重新調整好情緒,“那與您又有什么關系呢?” “我自然是不忍心美人受人冷落,想問問美人有沒有另尋良人的念頭?” 他果斷回絕道:“那您怕是找錯人了,我不是什么美人,也沒有另尋他人的念頭。” “話不要說得那么死嘛。”方知賀笑道,“萬一哪天反被人甩了,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這就不用您cao心了。” “怎么油鹽不進?”他換了種語氣,“可惜,上將已經把你交給我了。” 白時暮很快鎮定下來:“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方知賀將聊天記錄翻出來擺在他的面前,“你自己看。” 【方知賀:那就給我了?】 【裴銘:你這什么眼光?】 【方知賀:我喜歡,你管得著我?】 【裴銘:隨你,與我無關。】 “怎么樣,現在相信了,你不如從了我,還能……” “這能說明什么呢?”白時暮沉默地看完,“不過是一段沒頭沒尾的對話罷了,我想知道真相的話,我自己會去問,用不著您在這當好人。” 方知賀攤手,靠在椅子上笑出聲來,沒想到這個omega這么難對付。 “恕我直言,以您的身份地位,大有人想上您的床,但很明確的是,我并不屬于這類人,所以您還是別大費周章了。” 方知賀惋惜道:“可是我只喜歡你啊。” “不,你只是喜歡上將的東西。”白時暮看向他,“你想要超越上將,卻只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恕我直言,你連上將的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 “呵。”方知賀不怒反笑,“再怎么好還不是個殘廢,你現在在不識好歹,以后可別哭著來求我。” “不會有那天的。”白時暮起身,“也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omega不再多言,起身就走,那清秀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視野里。方知賀一口飲盡已經冷掉的咖啡,緩緩嘆了口氣。 剛剛他說的話大部分都是假的,那段沒頭沒尾的話也是他刪刪減減,自己捏造出來的,唯獨那句“我只喜歡你”是真的。 活了這么久,他第一次遇見這么傻的人,在生死關頭將活下去的機會留給別人,還能跟個傻子似的,無條件地喜歡裴銘那個無情無義的人,撞了南墻都不回頭。 他確實很感興趣,也很喜歡,只是想要得到這個omega好像有些困難。 但如果能得到,多花點力氣也沒什么。 -- “我回來了。”鞋子上沾了不少雪,白時暮在玄關處換上柔軟的拖鞋。 外出的人渾身冒寒氣,裴銘默不作聲地將屋里的溫度調高了些。 “我帶了咖啡,應該還是熱的,您要嘗嘗嗎?” “放下吧。” “好的,那我就去做飯了。” “嗯。” 白時暮鉆進廚房,沒過多久就要叫一聲裴銘,問他今天想吃什么,對方說隨便,他就追著問個不停,問好了又開始問其他有的沒的。 裴銘再怎么木訥,也看出了omega的不安,放下手中的書,問道:“小木頭,你好像在擔心些什么?” “沒有啊。”白時暮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跟往常一樣,“我,我去做飯了。” 說完,便一溜煙逃進廚房了。 其實他并沒有那么肯定方知賀說的都是假的,或者說,他對自己并沒有那么多的自信,上將到底有沒有將他送出去,他不敢確定。 所以心中惴惴不安,忐忐忑忑,以至于他最終沒能忍住,在飯桌上問了出來:“上將,我們的協議是三年后才結束吧?” “怎么又在叫上將?” 白時暮只好改口:“阿銘……” “自然是三年后結束。”裴銘擱下筷子,“難道你想提前結束?” “不不不。”白時暮的心情再次放晴,“三年挺好的,挺好的。” 他的心情好了,裴銘就不好了。 跟他解除協議有那么開心么?前兩天不還在說愛他么,怎么今天就變卦了? 他沉下臉色,“傻樂什么,還不快吃飯!” “好的!”白時暮連忙扒飯,逮著間隙道,“你也吃。” 看著omega鼓起來的兩頰,裴銘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算了,跟個小傻子有什么好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