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大失敗
“您殺了我吧。” 男人失神地喃呢著,眼中的驚慌和痛苦完全無法掩飾。那個噩夢,沈棠一邊安撫性地拍著他的后背一邊想,那個不正常的噩夢里到底是什么? “冷靜下來了嗎?”沈棠觀察著他的神色,“你夢見了什么?” “在晌春閣的時候的記憶?身份暴露連累我被正道追殺的可能性?我拋下你自己消失了?……我不會那么做的。” 好像都不是正確答案,沈棠蹙眉,他注意到莫鋮在說到被拋棄的時候手臂抽搐了一下,這并不是說中了,只是反射性的害怕,便又重復了一次自己的承諾。 “我不會再拋下你了。” 這些都不是的話,那再過激一點? “你背叛了我?”沈棠問,“你殺了我?” 看著莫鋮有些潰散的瞳孔,沈棠嘆了口氣,看來這就是正確答案。 “別怕,”他親吻男人顫抖不已的眼簾,“那只是個夢,莫鋮,夢醒來了,我就在這里。” “我不會殺你的,就像你我都知道,你不會將刀尖指向我,不要怕。” 良久,沈棠聽見男人壓抑著的、低低的哽咽聲。 “我、屬下不知道那是什么,那看起來不像個夢……倘若有一天,真的是由屬下親手奪走了您的性命……那……那還不如……就現在先將屬下殺死……” “莫鋮!”沈棠掰著他的肩膀讓他直起身子來和自己對視,“我昨日方說了,我是……是將你當道侶看的,哪有為了個今后可能發生的事就殺掉自己道侶的事?!” 他面色有些難看,又有些氣惱和無奈,情緒豐富的他自己都覺著奇怪:“莫鋮,你當你死了,我不會難過么。” 莫鋮啞然,他印象中沈棠拋下自己的那一幕太過深刻,哪怕少年人親口表達了對他的中意,他潛意識里還是覺得,沈棠是不需要自己的。 所以他死了也沒有關系,在這個世界的種種可能里,死并不是特別讓人恐懼的結局。 兩人間瞬間陷入有些尷尬地死寂,直到燭花啪嗒閃了一下,沈棠才伸手,摸了摸莫鋮沉默而堅毅的臉。 他的準道侶看上去總有種冷漠而憂郁的陰沉,像一塊被研磨后又風化的巖石,石頭本質并沒有改變,固執的要死。 但歲月和風到底從他身上帶走了一部分什么。 他撫摸著莫鋮的臉頰,用曾經握劍的那只手,上面曾經密密麻麻的魔紋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手臂,那是因為他放縱自己的欲望,但他不后悔。 陰冷而無孔不入的魔氣在這些亂七八糟的紋路中流淌鼓動,像具有生命一樣蠢蠢欲動著想鏈接心臟。 但這些魔氣和紋路都只有沈棠自己能看見,少年苦笑著垂下眼簾。 “莫鋮,我信任你勝過我自己,”他說著這樣的話,自己也覺得太過漂亮和滑頭,“如果有一天你會傷害我,那一定是因為我的懇求……或命令。” “不會是你的錯,絕不。” 莫鋮張了張口,像是感覺到什么不祥的征兆一般,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天蒙蒙亮了,拂曉的陽光照進靈舟的窗子,少年人低頭親吻他曾經的下屬,又另一種讓他無法抵御和主宰的方式為他免除惶恐。 他們親吻,唇舌糾纏,發出激烈的水聲,然后用力地zuoai,十指相扣,體溫是熾熱卻溫暖的。最后在雙方的氣喘吁吁中結束,修士的元陽是大有裨益之物,所以不用清洗可以直接含著……沈棠總覺得怪怪地,有意無意地要往莫鋮屁股后面看。 只是吸收了,又不會給你生個孩子,你瞅啥。他在心里暗自取笑自己。 “今天和我出去逛逛吧,莫鋮沒有來過慶陽城對吧?我也一樣,”沈棠打理好自己,邀請道,“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今天該和你好好出去走走……夢的事,明天我帶你去浮夢君那里看看。” 莫鋮看著他如常的神情,卻還是覺得莫名心慌,又沒什么理由反對,干脆沉下心來享受和主人一起的這一天。 黃昏降臨這座城的時候,沈棠正拿著一串冰糖靈果,咬了一口,被酸的一愣,決定一視同仁地也喂莫鋮一顆。 “你討厭作為魔尊的我嗎?”沈棠沒頭沒腦地問。 “屬下不會討厭您,身為魔尊的您和現在的您,在屬下看來都是同一個人。”莫鋮認真地回答道。 主人好像很高興,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然后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在徹底喪失意識的前一秒,他好像聽見主人說: “別怕。” …… ——殺人的時候不要穿黑色。 ——為什么? ——因為那樣血濺在衣服上也看不見。 ——要最鮮艷,最明顯,不是為了威懾別人,而是要讓你自己看見——這些是血,是別人的死,他們被你殺死了,你要記住:那是人命的分量,哪怕換掉衣服也會一直留在你身上。 可是我不在乎別人的死,沈驚瀾漫不經心地想,我只是想要活著而已,活著總要做些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因為劍不在手邊實在很暴躁,要保證身心健康—— “你們這里看起來真惡心,”少年的神情像亙古不化的堅冰,“那就都去死吧。” 漂亮的嶄新的白衣服被紅顏料沾滿了,不過也一樣蠻漂亮的,不值得他發怒。 對,哈哈,對,這樣就會略微愉快一點,雖然殺的多了也會有點煩膩,那還能再找些什么樂子呢?樂子這種存在本身對他而言就是困難的東西。 已經被血糊的看不清字眼的晌春閣招牌終于承受不住掛在上面的第十六個人的重量,“啪”一下摔到地上被砸的四分五裂。 啊,不對,他記得他在靈舟里還放了個能讓他覺得有趣的東西來著,他要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個,那是個什么來著? 嗯……好像叫【莫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