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互相綁架一次才算公平【二更】
夜晚,江邊,獨棟三層小別墅,還帶一個閣樓。 裝修古典而氣派,看起來就價值不菲,就是花園沒被悉心開拓過,院子里的土地一片荒蕪,泳池里也擠滿了落葉。 孟羽平時除了槍械的愛好就是飆車,可能是以前烙下的習慣,電瓶車騎起來都跟開火箭一樣,寧子安剛一從后座上下來就雙腿無力,往后退了好幾米才站穩,一股酸水涌上胃管,只覺得頭暈,惡心,想吐。 他扒在墻根底下干嘔了半天,毛都沒吐出來,臉上沾了好幾道生理淚水。 待他休息好了,兩人翻過圍墻,來到別墅正門的臺階上。 寧子安揚揚下巴,聲音還有點虛,硬是神氣地說:“看吧,我就說?!?/br> 孟羽沒說話,掃了眼漢白玉柱上方的監視攝像頭,忽然感覺很不自在。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自打醒來以后就對一些安保設施很是反感,看到監控系統就煩,特別奇怪,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大病。 寧子安催促道:“愣著干什么,按指紋??!” 孟羽聞言,猶豫著翻開指紋鎖的小蓋子,把食指貼了上去,綠色小燈一閃,通過。 但這種鎖是雙層防護的,除了指紋以外,還得按上一圈密碼,以直覺來判定,應該是八位數。 別問哪來的直覺,就好像與生俱來似的,對于“鎖”這種東西,他就是沒緣由地熟悉。 難道是自己的電動車車牌號? 輸入之后,發現不是,還有四次機會了,不然自動報警,小區物業直接趕來。 那會是什么咧? 寧子安也一頭霧水,他實在想不懂孟羽會用什么樣的八位數字作為密碼……難道是生日什么的? 眼見孟羽又要亂按一氣,他趕忙把人制止住了:“你想好了嗎就摁?” 孟羽搖頭:“沒有?!?/br> “那你要輸入什么?” “身份證號?!?/br> “……你那身份證是假的,可消停一會兒吧?!睂幾影卜籽?,心道這人的人生閱歷目前只有兩個月,連接觸過的重要數字都少得可憐,腦子里也就這些玩意了。 關于“有意義的數字”,兩個人實在是想不出什么。 寧子安抬手按了一串數字,那是孟羽的生日,發現果然不對,小燈變紅,“嘀嘀嘀”發出警告,閃個不停。 確實,沒有哪個傻逼會用生日作為自家大門的密碼。 冥思苦想之際,一個念頭直沖腦海,叫囂著讓寧子安說啥都想要試一試。 如果是他們兩個人的生日呢?看似不是很保險,可如果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孟羽喜歡我”的情況下,就變得又隱秘又浪漫了。 嗯。 他用胳膊肘撞了身邊的二愣子男人一下,命令道:“11190707。” “?” “按啊,11190707,你天蝎我巨蟹嘛,般配。” 孟羽破天荒地相信了他一次,輸入密碼,誰知那警報音響得更兇了,根本就不對。 “……”寧子安在線尷尬。 啊這……倒不是懷疑孟羽不喜歡他,而是懷疑出發點就是錯的,難道是其他什么數字?? “反過來,我在上面,07071119,快點?!?/br> 他脫口而出的是“上面”不是“前面”,怎么聽很別扭,但是孟羽還是聽話照做了。 只聽“咔”地一聲脆響,門開了。 哦耶。 寧子安心里狂喜,轉瞬又見孟羽質疑地盯著他瞧,立刻解釋道:“別這么看著我,不是我設置的,我都沒進過你家。” 你就是喜歡我啊,我有什么辦法? 我也喜歡你。 一個連命都可以給他的男人,有什么理由不喜歡。 才一進門,寧子安就把門“啪”地關死了。 孟羽問:“房產證在哪里?” 寧子安答:“我怎么知道?”這種事情你也好意思問別人? 這么著急要房產證做什么?買房子看病嗎。 其實一樓客廳的燈是聲控的,但他就是不說,任由傻兮兮的男人摸著黑找開關,他就跟在后面,見時機成熟了,悄咪咪地向黑暗的角落里一抬胳膊,擺了個手勢。 霎那間,廚房、衛生間跟書房的方向便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孟羽霎那警覺起來。 一旁那工藝品的架子后“噌”地冒出個七尺肌rou莽漢,說時遲那時快,矯健勇猛地就朝著孟羽就是一個虎撲,孟羽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回首迎戰,而是抽身一腳踢向寧子安的屁股,把人踹到了玄關處。 “我日尼瑪……孟羽……”寧子安揉著屁股,痛苦地站起來回頭查看狀況,視野在黑暗中逐漸適應,迎著月光看到自己雇來的筋rou男把孟羽按到在地,兩人纏打起來。可沒過幾秒那拿錢不辦事的菜比就占了下風,被孟羽的膝蓋頂得翻了天,上下倒置。 就見孟羽長腿一跨,膝頭又抵在了壯漢上半背部,兩手按住壯漢的腦殼,剛要一擰—— 寧子安都要看傻了,孟羽這招他可是看過的,這一用力擰下去,雇傭兵的身子看似沒什么兩樣,其實頭骨跟脊椎骨會立馬分家,血都見不著。 他大呼道:“別……別殺人!”大漢是無辜的??!人死了跟受委托方的朋友沒法交代,人情上也過不去。 孟羽一愣,下一個畫面就是衛生間跟沙發背后等地的打手連連出動,嘩啦啦全部一股腦地涌來,cao棍子的cao麻袋的都有。還行,挺聽話,沒有拿槍的。 寧子安呼出一口氣,擦擦額角的冷汗——幸好沒來得及鬧出人命。可這第二波出現的也太晚了。 他不禁嘟囔道:“怎么才反應過來?……就知道玩手機。” 孟羽望著團團圍住自己的重重黑影,一聽這話,蹙著眉頭望向玄關的方向:“你……” 居然……找人對他下手? 這種感覺,就很難受,心里憋屈極了。 可沒工夫質問了,幾個打手前赴后繼,孟羽左一拳又一腳,以手臂別住一人的脖頸勒暈,又以腿踢開了一人,俯身一掃絆倒了兩個,被人從后突襲撲倒以后便向上一躍,用小腿夾住另一個的肩膀一帶,那人竟生生被帶了個180度凌空旋轉飛舞,最后把壁上掛著的電視給撞掉了,大腦著地“噗通”落下,疼得齜牙咧嘴,臉皺成了包子褶兒。 一剎那,客廳里都是壯士們悲慘的哀嚎,此起彼伏。 寧子安看著干著急:“不要殺人啊……” 僅剩的三四個打手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同望向寧子安:“寧哥……” 雙標狗寧子安:“我不是說你們!你們得拿出要殺人的那個架勢才能把他擺平……” “不行啊寧哥,不然您打個電話再……”再叫幾個人吧…… 孟羽已經被激怒了,他愈發沒法接受寧子安要陷害他這個事實,由守換攻,又被動換主動,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捏緊了拳頭就又干倒了說話那個,薅住另一個的頭發就往大理石的茶幾上撞。 室內爆發出一次又一次的叮咚悶響,花瓶不知道摔在了什么物件上,裂得稀碎,聲音刺耳又恐怖。 “……” 寧子安目瞪口呆,止不住地咽口水,冷汗把背部都給印濕了。 呵呵,玩脫了…… 這,這這這組織里被稱為單挑王的男人,他怎么只雇了十個人就敢貿然動手?? 傻逼竟然是自己。 怎么辦,打不過…… 跪地求饒? 開門就跑? 不行啊,他都做到這一步了,現在跑就等于放棄了這個人,一輩子都解釋不清了,畢竟,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他。 月光透過巨大敞亮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在孟羽的身上鋪滿了稀碎的迷霧般的銀光。 今晚的月亮好圓。 寧子安又拿出自己的絕世銘言,開始談合:“有話好好說……” 男人廉價的灰色衛衣上蹭了兩坨他人的血跡,爛大街的黑色款運動褲兩邊白色的條杠上也沾上了紅斑。 他墨色的頭發有些凌亂,俊美的五官在夜幕下格外冷冽;這一刻,那對眼窩好像深了許多,直勾勾地瞪著寧子安,眸里有著怒意,但更多的是其他莫名的情愫,比如疑惑,比如不甘,比如傷心難過,比如心灰意冷。 他聲音很低,干澀地問:“你為什么要殺我?” 喘息聲粗重,不知是由于剛剛激烈的打斗所帶來的體力消耗,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寧子安看著對方向自己慢慢走來,心神一晃,覺得這一幕好……熟悉。 熟悉的恐懼感。 就像上一次在雜貨店地下二層的時候一毛一樣。 走投無路,無處可逃。 那個孟羽仿佛又回來了……而且,似乎要……發瘋。 但他不可以害怕,不能再怕了,他要直面面對,要耐心地解釋,要承認錯誤,要好好告訴這人自己很愛他,告訴他這次是他不對,他要好好哄好他。 呃。 寧子安扶著門框,突然驚覺,剛忙把手拿開,生怕對方以為自己要走。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再哆嗦,輕輕說道:“我沒有要殺你……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說到這兒,突然一捂嘴巴,發出了“YUE”的聲音。 完蛋,這是他居然害怕到嘔吐了么! 孟羽更不解了,一步步逼近眼前的青年,雖然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寧子安接著道:“我只是想,綁架你?!?/br> 孟羽的眼皮子一眨不眨,問:“那你為什么要綁架我?” 可能是下意識地想放低姿態示弱,告訴對方自己完全沒有威脅力,又或者干脆是怕到雙腿發軟,他直接蹲到了地上,郁悶地說道:“這都是因為我喜歡你呀……” “……你,喜歡我?” 空氣中的劍拔弩張的分子好像消散了一部分,但不是全部,很明顯,孟羽對他還是有所保留,懷疑他在說謊。 寧子安直接“噗通”一聲跪下了,抱著孟羽的腿在人家褲子上擦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哀怨地訴起了苦,凄凄慘慘戚戚:“我說的都是真的……嗚嗚嗚,我是真的喜歡你啊,喜歡好多年了!你也喜歡我……絕對沒有騙你,以前他們都說咱倆是神雕俠侶??!” “……” 寧子安越說越激動,描述得繪聲繪色:“我們在一起好好的,誰知道、哪成想,突然有一天你就受傷了,禍不單行啊……我還把你弄丟了……找到你的時候你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什么都不記得,也不記得我了,摔壞了腦子,整個人都傻了……” “……”說實話,孟羽有點動搖了。雖然才認識這么兩天,眼前這奇怪的人還屢次說謊,但他沒緣由地就覺得好像真是這么回事兒,竟也不是很詫異自己以前居然會喜歡這種人——雖然他愛騙人,說謊,辦事沒有條理,神經脫線,話多,聒噪,耍流氓,暴力狂,還作,看不起人,總擺著一副“小爺最牛逼你們都是垃圾”的倨傲架子…… 但是,又不失為有億點點可愛…… 寧子安就著孟羽的褲子擤了一把鼻涕:“你不跟我走,我就只能……唉,是我一時沖動,被愛意蒙混了理智,才做出這種事情……我懺悔啊,我難受呀……” 人一激動,胃里就又開始翻江倒海,為了防止自己吐出教會供應的晚餐,他急忙拉住某人的衣擺,堵住了嘴緩和,含糊不清地道:“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們好好在一起,好好過日子……我——口區!” 孟羽皺眉,低頭看他,心想這人究竟是吃壞東西了,還是嘴里說著這么rou麻、違心的話,騙起人來自己都惡心?? 他伸出手,想順一順對方的后背,又拉不下臉做這個關心性的動作,手卡在半空中卻僵硬地停住了,趕忙尷尬地轉移話題,淡淡地問:“我們以前是怎么在一起的?” “……啊?”寧子安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眨了眨眼,馬上回過神來思考:這……這怎么回答?他們兩人根本還沒正式在一起啊??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你強暴了我,然后做著做著就在一起了”?……不不不,這太奇怪了。 他沉吟了半晌,才心虛地編道:“就是……那、那天晚上月、月亮很美……就跟今晚一樣美……你、你就……我……” 孟羽聽不下去了,換了個問題:“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嗯……七年……不是,八年……”就以寧子安自己默默地暗戀人家第一個年頭算起,應該不算說慌,畢竟那時候孟羽也是喜歡他的。 “我跟你是同學嗎?”這么說的話,應該是還在念書的時候就已經相識了。 “算是……對,就是同學。” “那我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居然能買得起怎么大的房子,如果這里真的是他的。 “這個嘛……唉,那個,三環郊區那邊有個小雜貨鋪,咱們以前就天天在那上班……打工,嘿嘿,打工人打工魂……” 瞧這一大串磕磕絆絆的回答,可信度幾乎沒及格。 寧子安見對方不說話了,想方設法證明自己,抱著孟羽的腰節節攀高:“都是過去的事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吧,從今以后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一定會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一米七出頭的青年比孟羽矮了快一個頭,身子骨不似女孩那般較小可人,卻也沒有多數男人那樣硬邦邦的,尤其是胸部,意外地柔軟,帶著清新的香氣,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孟羽居然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奶味兒。 “……” 寧子安該說的都說了,這人居然也沒多大反應。 有點泄氣。 他故作灰心地道:“你失了憶,全忘了,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應該的。怪我,想的太少……我不會強迫你的。這樣吧,你能……最后抱我一下嗎?給我個擁抱,我就不會再打擾你了?!?/br> 這話說的倒也真誠,楚楚可憐,兩顆圓滾滾的杏仁眼在月光下映出亮晶晶的水光,一單一雙的眼皮使人看不出他的年紀,總是帶著一種孩童般的單純感,讓人沒法拒絕。 還沒等人家同意,趁著孟羽愣神的功夫,寧子安故作柔弱地攀上孟羽的肩膀,傷心地吸了吸鼻子,然后拿出袖口里藏了半天的麻醉針—— 肩膀刺痛。 孟羽把懷里的人大力推開,抬手拔掉右肩上的針頭,難以置信地盯著罪魁禍首,生氣地問這是什么東西。 不到萬不得已,寧子安本是不想用這東西的,可民工同志死活不妥協,也只能采取這種下三濫的卑劣手段。 “你別怪我啊,誰叫你這么不上道……這玩意兒以前你也對我用過,現在還給你,咱倆扯平了?!?/br> “我對你用過?” “是啊?!?/br> “為什么?” “……為什么?這你不得問問你自己?……想不起來就別想,小爺一會兒就帶你研究……哎喲媽,可累死我了,你家桌上都不放茶水的?”寧子安老神在在地走向廚房的方向,感覺有點口渴,這破房子里什么都沒有,還不想喝自來水,只能翻出熱水壺燒點熱水,“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風水輪流轉啊……” “我就不該相信你?!?/br> “說的好,你看得很透徹……我這算是給你上了一課,叫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孟羽冷冷地“哼”了一聲。 寧子安不以為然:“老子到底是比你多吃三年的鹽……你丫太嫩了,多學習著點,人性到底有多么叵測……”嘮著嘮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寧子安警惕地抬頭,“你怎么還沒倒下?!” 他媽的,葉晨那廝告訴他這種麻醉藥以他剛剛下的計量,一般人幾乎可以秒睡,除非身體素質健壯如牛,但絕對撐不過一分鐘。 孟羽挺牛逼,他撐到熱水壺都燒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