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孟小桃揮淚而去 嵇無隅欲語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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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歡整宿未歸,孟小桃徹夜難眠。 上午周歡離開之前,曾說過今天要去寂光寺上香求簽,可若真的只是上香求簽,也不至于整宿未歸吧? 莫非寂光寺發生了什么事?又或者周歡在路上遭遇了埋伏?畢竟這鄢陵城對他們并不友好,盡管有楚行云的再三保證,也難保不會有對他們懷恨在心的刁民來找周歡的麻煩。 可是聽說周歡出門時,身邊可是跟著兩名武藝高強的侍衛。如果真的有人找周歡麻煩,兩名侍衛也不會袖手旁觀。 如果不是遭遇了毒手,那還能有什么原因呢?總不會是在花街柳巷流連忘返吧? 相比起前者,后者至少周歡的人身是安全的。換作其他人,估計就會順理成章地得出這一結論,并安慰自己周歡一定沒事??墒敲闲√覅s萬萬不能,或者不愿接受后者,因為這對他心理上的打擊要遠比前者要大得多。 孟小桃越想越沮喪,不僅僅是為周歡,也更為自己。 明明周歡不是他孟小桃的什么人,也沒有為他循規蹈矩守身如玉的義務,為什么自己要像個擔心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深閨怨婦一樣,在憂慮和疑心之中輾轉難眠呢? 孟小桃焦慮地睜著眼睛,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才淺淺睡去。 清晨,半夢半醒之間的孟小桃在一陣喧鬧聲中驟然驚醒。以為是周歡回來了的孟小桃一個鯉魚打挺地從床上跳下,匆匆地披衣穿鞋,一路小跑著來到前院。 楚行云與幾名侍衛站在院中,楚行云一身正裝,似乎正準備出門。他神色嚴肅,用急促的口吻吩咐著什么。你來我往的言語之間,孟小桃依稀聽到了周大人這三個字。 “楚大人……”等他們結束了對話之后,孟小桃才憂心忡忡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問,“阿樂……周歡他昨天徹夜未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大人啊。”楚行云微微一笑,道,“楚某方才也正在與下屬囑咐此事。周大人昨日在寂光寺外遇見了一位故人,兩人久別重逢,一時興起便喝了個酩酊大醉,走不動道了而已??上С逞巯逻€有要事在身,不能親自前往迎接,只能多派幾個人手把周大人接回來……” 只是喝醉?孟小桃聽了這話,心下稍寬,忙道:“楚大人,小桃可以跟著去嗎?我擔心他給大家添麻煩……” 楚行云笑著點點頭:“有何不可?有孟公子在,楚某便能放心地出門了?!?/br> “各位大人,周大人和趙公子在二樓?!?/br> 孟小桃隨著侍衛們一同來到寂光寺外竹林深處的閣樓。一進門,掌柜便殷勤地迎了上來,將眾人往樓上引。 趙公子?孟小桃聽得一頭霧水,原來周歡在鄢陵有故人?可他怎么從來沒聽周歡提起過? 當疑心重重的孟小桃隨著掌柜來到二樓的閣樓,推開房門的瞬間,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詭異刺鼻的酒氣,熏得一群人忍不住連連后退。說刺鼻,是因為這味兒里不光是酒氣,還夾雜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膻味。那詭異程度,怕是比隔夜的魚內臟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孟小桃本能地皺起眉頭,厭惡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這屋里到底發生了什么?當孟小桃懷著這樣的疑問走進屋里,看清眼前的一幕時,他整個人像根木頭似的僵在原地,徹底停止了思考。 酒壇東倒西歪,衣物凌亂地散落一地。在這滿目狼藉的房間里,周歡大敞著衣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右手握著一根軟鞭,大喇喇地枕在一個男子的身上。 而被他枕在后腦勺下方的是一個被捆成了粽子一樣的男人。那男人長得唇紅齒白,渾身上下赤條條的一絲不掛。起初孟小桃以為男人那白皙的肌膚上橫七豎八地爬滿了赤紅色的蜈蚣。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蜈蚣,而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鞭痕。但這還不是最夸張的,最夸張的是男人的小腹,以及他身下的地面,居然星星點點地散落著來歷不明的白濁。 周歡與男人都醉得不省人事,睡得昏天暗地,兩人的面頰上均是泛著宿醉之后的緋紅。 呆滯只是一時的,隨之而來的一道驚雷劈在了孟小桃的天靈蓋上,讓他瞬間意識到了什么,整個人恍恍惚惚如墜冰窟,原本僵硬的四肢迅速地冰冷,明明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他的手腳卻冷得瑟瑟發抖。 他不敢想象昨晚在這個屋子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不,不是不敢想,而是不愿想。如果這是一場荒誕無稽的夢,他只想立刻從夢中醒來。 “好吵啊……” 或許是嘈雜的腳步聲喚醒了周歡的意識,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捂著隱隱作痛的腦殼坐起身來,轉動著沒有焦距的眼珠子,緩緩地打量出現在他眼前的人。 侍衛們見狀紛紛上前,七手八腳地將周歡扶起來。 “周大人,您沒事吧??” “你們……” 周歡莫名其妙地環視眾人,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從哪個角落里突然鉆出來的。當他那好不容易恢復了焦點的視線最終落在人群中一個熟悉的面孔上時,周歡那一團漿糊似的腦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頓時恢復了清明。 “小、小桃哥!?”周歡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也在……?” 孟小桃咬著下唇,一言不發地看著周歡,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淚水在那布滿了血絲的眼眶中滾來滾去,最后終于忍不住,撲簌簌地涌了出來。 “你、你這個……”孟小桃細細地顫抖著肩膀,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然后用他力所能及的最大音量沖周歡吼出來,“老sao狐!” 說罷哇地一聲,孟小桃扭頭奪門而出,噠噠噠地奔下樓去,一陣風似的沖出閣樓。 “小桃哥?。俊?/br> 孟小桃跑得決絕,跑得飛快,以至于被侍衛們重重包圍的周歡連追都來不及追。周歡撲到閣樓的窗臺,探頭往下望去,只見孟小桃放聲大哭,把大顆大顆的淚水蹭在袖子上,號哭著一路奔了出去,引得好奇的路人紛紛側目。 “什么情況?”一名侍衛也湊熱鬧地探頭探腦出來。 “這都不懂?這是愛啊!”另一名侍衛倚在窗邊,煞有介事地插上一嘴。 周歡又尷尬又羞愧,一個眼刀狠狠飛過來,兩人立馬低頭,乖乖閉嘴。 周歡能感覺得到,孟小桃這一次發脾氣有點不同尋常。其實這么說也不太對,孟小桃這人不論對誰都和和氣氣,脾氣本就好得跟綿羊似的。在周歡印象中,孟小桃幾乎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急赤白臉過??墒沁@一次,孟小桃居然氣得飚土話,當著所有人的面叫周歡“老sao狐”。而且罵他狐貍周歡也認了,可這老sao狐不僅sao,還老,實在是太傷自尊了,氣得周歡恨不得想在一旁呼呼大睡的趙舒身上再踹上兩腳。 周歡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追出去時,孟小桃理所當然地早已不見人影。周歡抓了幾個路人來問,尋出幾里地之后便斷了線索,沒了孟小桃的下落。 周歡無奈,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閣樓。 而罪魁禍首——趙舒此時早已醒了,也穿好了衣服,人模狗樣地被侍衛們扶出閣樓,來到轎子前。 一見周歡,趙舒立馬變了臉,捏著嗓子叫了一聲“周長秋~”地貼了上來。 周歡最見不得他這副奴顏媚骨的樣子,毫不客氣地張開五指,抓住那張臉:“你這賤狗!都是你的錯!” “沒錯,我趙舒就是周長秋的一條狗!” 趙舒的頭被往后抵著,胳膊卻抱著周歡的腰。自從昨夜以后,他腦子里的某根弦便嘎嘣一聲斷了,整個人徹底脫胎換骨,比之以前更加浪蕩,更加不要臉了。 周歡嫌棄地將他拉扯開來,長腿一抬,往他屁股上飛起一腳,將他一腳踹進了轎子里。 “周長秋,別丟下我嘛——”趙舒心有不甘地掀開轎簾,梨花帶雨地嚷嚷,仿佛還要下來。 “愣著做什么!?趕緊拉走!別讓我再見到他!” 在周歡的催促下,一旁看好戲的轎夫們連忙抬起轎子,載著趙舒一溜煙地跑了。 孟小桃仿佛是要報復周歡似的,一整天不見人影,下落不明。 周歡在鄢陵城里轉了大半天,結果人沒找到,天上又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把猝不及防的周歡淋成了落湯雞。 他尋思著孟小桃若是故意躲著自己,那他再怎么找也無濟于事,于是只好悻悻地打道回府。 周歡滿心郁悶,很想找個人倒倒苦水,于是理所當然地想到了嵇無隅。 嵇無隅住在西苑的荷塘邊上,那是一間名為晴川居的雅致小筑。這里春桃夏荷,秋紅冬梅,是個四季皆景的清幽之處。作為嵇無隅這樣一個神仙似的人物的住處來說,再適合不過。 嵇無隅正執筆伏案疾書,忽然聽到敲門聲。他擱下手中筆,起身開門,看到是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周歡。 嵇無隅沒有二話地將狼狽的周歡迎入屋里,手腳麻利地為周歡遞過來一條浴巾。周歡忙不迭地道謝,像只落水的大狗一樣撲簌簌地一抖身子,抖落了一地的雨珠子。 窗外,瓢潑的大雨已經漸漸式微,水面上籠著一層朦朧的雨霧。雨水啵啵地敲打著荷葉,雨滴匯聚在荷葉的中央,凝聚成一顆晶瑩的水珠子,像極了掛在孟小桃眼角的那一顆淚。 周歡長長地嘆了口氣。 “周賢弟莫急,孟公子只是氣頭上,等他氣消了,自然會回來的?!憋鸁o隅從廚房那邊過來,手里端著一碗湯水,走到周歡身旁,“給,這蓮子羹是我剛煮好的,小心有點燙,周賢弟你淋雨著了涼,喝這個正好暖暖身子?!?/br> “多謝無隅兄?!敝軞g將那瓷碗捧在手心,小心地嘗了一口,只覺得五臟六腑瞬間都活了起來,“味道真好!還有姜糖味兒,暖心極了?!?/br> 嵇無隅道:“這蓮子也不錯,你嘗嘗?” 周歡勺了一勺蓮子,塞進嘴里咀嚼起來,不由得眼睛一亮。 “這蓮子好爽口,味道好鮮,一點苦味兒都沒有。絕了!” 嵇無隅微微一笑:“我今兒個一早撐了小舟,下到那池塘里的蓮葉深處,挖了些藕,摘了些蓮蓬上來,便剝了蓮子做了這一鍋蓮子羹?!?/br> 周歡有些難以置信,都說君子遠庖廚。在他看來,嵇無隅這等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君子,理應也是不下廚的。沒想到他不但下廚,還自己撐了小船去蓮葉叢中摘蓮蓬,也不在意淤泥臟了自己的手。 “無隅兄如此好手藝,今后你的媳婦可真有福了。”周歡發自內心地恭維道。 誰知嵇無隅卻淡淡地答道:“我不娶媳婦?!?/br> “為何?”周歡奇道,“這也是你推演出來的?” “無隅不喜歡女人。”嵇無隅抬起一雙澄澈見底的眸子,“只喜歡男人。” 周歡一怔,啞口無言。 見周歡不說話,嵇無隅盯著他道:“嚇到你了?” 周歡連忙搖搖頭:“不不不……” 其實我也是。周歡剛想這么說,不過總覺得這么說有些赤裸裸,于是又把這話給咽了回去。 “難怪無隅兄至今孑然一身,無妻無子。無隅兄這般優秀的人物,明明應該不乏追求者才對?!?/br> “你會覺得奇怪也是應該的,若是換作常人,決不會像我這樣,明明有一技傍身,也不是無家可歸,卻要一直借住在師兄府上當個門客。” “說的也是哦。無隅兄,你不是說你之前一直在紫云山守心觀跟隨師父修行嗎?楚大人是因為出仕,所以留在這鄢陵城,你呢?你既然沒有一官半職,又對仕途官場毫無興趣,為何不留在紫云山,而是住在這里呢?” 周歡這話一出,嵇無隅的眉間便微不可見地蹙了起來。他抬頭望著窗外,一言不發。周歡也不說話,他仔細地端詳著嵇無隅的側臉,高挺的鼻梁,斜飛入鬢的修眉,還有淺朱色的薄唇,這令人屏息的精致五官里正流露出一抹莫可名狀的憂郁。 雨停了,不知不覺中,周歡也在這兒待了將近一個時辰。臨走前,他將自己今天求到的簽遞給了嵇無隅。 一場雨之后,天氣乍暖還寒,剛一推開門的周歡也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冷不丁地哆了哆嗦。 嵇無隅見狀,取下掛在墻上的大氅,一言不發地披在周歡身上。周歡連忙推辭,嵇無隅卻只道了一句“別動”,然后不由分說,仔細地替他將大氅系好。 兩人的距離忽然拉得極近,不知為何,周歡的心跳得有些快。 嵇無隅比周歡稍微矮一些,站在周歡面前時,雙眼正好與周歡的唇平齊。周歡細細地打量他,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指節卻骨感得輪廓分明,勾勒出一絲不可言說的色氣。 周歡不禁想起了剛才那碗蓮子羹。他覺得嵇無隅這個人就有點像那碗蓮子羹,清雅卻不清冷,明凈卻不癖潔,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舉手投足是潤物細無聲的溫暖。 讓嵇無隅給自己系好大氅之后,周歡戴上斗笠,側頭一看,見嵇無隅眼眉微垂,薄唇輕啟,似乎有什么話想對自己說。 “周賢弟,今晚……”嵇無隅難得地欲言又止起來,道,“無隅可以過去找你嗎?” 周歡猜想嵇無隅大概是終于敞開了心扉,想對自己吐露心事了吧。于是笑著拍了拍嵇無隅的肩膀,道:“都說了咱們是朋友啊。是朋友的話就別這么客氣,想來找我,隨時都可以。” 嵇無隅抬起頭來,眼中不知為何卻透出了一絲痛楚。 不過這抹痛楚卻轉瞬即逝,因為消逝得太快,以至于周歡認為自己生出了幻覺。 嵇無隅欣然一笑,點點頭:“好,一言為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