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誰要活得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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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你有沒有一時恍惚。 突然不認得鏡中人的臉? 張澤拖著一口旅行箱,風塵仆仆的出現在玄關。 我就是這種感覺。 我猜他也有同感,同樣選擇了沉默。 但我們到底不是陌路人。 “回來啦。” “嗯,飛機晚點,路上又碰上堵車。” “啊……吃過了嗎?” “還沒。”空氣里彌散佛跳墻的香,“你煮東西了?” “嗯……”他顯然不記得三天前發的短信,“隨便弄了點……先進來吧……” 一月未見,我們的關系捉襟見肘。經過了生長期,感情戛然退步至蜜熟前,青黃不接的當口。不尷不尬的相處,還不如陌生人。 我先他一步進屋,收拾茶幾上的水杯、跌落的抱枕、倒扣在沙發上的Ipad,將雜志疊的煙灰盒快速攥了團扔掉,又去推窗。 家里沒有煙灰缸,我和張澤都是不抽煙的人。尤其是他,認為尼古丁的氣味,比小時候家鄉田埂上燒麥稈的味道還壞,沉溺煙癮,大多因為意志不堅。 “有人來過了?”張澤問。 “幾個以前的同事,問我有沒有興趣回去上班……” 我沒對他說實話,也不算撒謊。 我辭去上份工作,老板一直惋惜,托人探我口風,有意攬我回頭。張澤有實力,不介意家中添口人吃飯,但聽我說起商場里廝殺的軼事,亦覺得我荒廢可惜:“你還那么年輕,養老是以后的事。” 今天卻未多話。 他不提正好,我有心放松氣氛:“餓了吧,洗洗手吃飯。燉了佛跳墻,再炒個兩個菜就好。” 三日的心血未能打動張澤。 他早徹底過濾掉這件小事,抽掉領帶,喊了我一聲:“不用麻煩了。有面條嗎?下口面就好。” 麻煩?我們何時這樣生分了,只是吃頓飯,也要講「麻煩」? 好吧,既然要客氣,那就誰都別講究。 他的晚餐,只有一碗佐了兩片小棠菜的素面。 雞蛋是從碗底翻上來的,一共兩個,都煎的金黃焦脆。 張澤露出今晚第一個笑:“你怎么不吃?” 他不念我,我還硬氣,一想起我,我又心軟:“你吃吧,我吃過了。我去給你放水,吃完好好泡個澡。” 他不讓我走,抓我的手,好奇地盯住我的手指尖。 “這是什么?” 我扭捏抽手,力氣不敵他大,面頰痛似被火鉗燙傷,猛來的一片紅,一陣顫栗。 都怪朱美美啦,拿我當她的試驗品,一雙手全涂上黑色,剩下一根小指,紅得滴血。 我赧得抬不起頭,張澤卻覺得新奇,掰我的手指來回瞧,好像發現另一個我。 “指甲油?沒見你涂過,你還有……這種興趣?” 不知怎么同他說,我像個青春期故意要做點什么引起心儀男生注意的女孩,真的成功了又羞澀,紅著臉,從他的身邊跑開。 張澤在我身后不安分地吹口哨,完全是男孩子的頑劣。 “別走啊,你身上還藏了什么?都讓我看一看!” 當晚洗過澡,他親手將我在床上剝個精光,來檢查我對他是否還有隱瞞。 一寸都未放過,張澤嘬遍我的十根指頭,把我翻過來反過去的揉弄,全身上下,骨頭都酥爛,只剩一處地方,硬得一觸即發。 我快被他逼瘋,軟綿綿地吼:“快進來!” 張澤笑著撕掉一個避孕套,用嘴:“別急,這就給你……” 太丟人了,我捂著眼,從指縫中瞟到他跪在我的兩腿間,手臂的一端在我的身下汩汩進出,嘴上也不歇:“你今晚好敏感,這么想要?” 混蛋,明明什么都看到了,還問! 我提腳揣他,未蹴開他,反叫他捉住腳踝,掀過肩膀。 我不停扭動,仍舊躲不開,被他擒著我追問:“想我怎么要你?” 眼淚都叫他撞出來,我抓緊他,比屈從更羞恥的求他:“別玩我了,快點……” 他也箭在弦上,再忍就不是男人,拉開我的腳,急眼急相地抖動腕子,拆了套子往上戴……哈……哈……啊哈……空氣熱的,要燒起來。 萬事齊備,該來的卻始終沒來。 “張澤?” 我慢慢睜開眼。 他像個折戟的兵士,還未上場,已敗下陣來。 我不信,爬過去要替他口,被他張惶掃開,拍紅了手背。 他一定很慌亂,掩著退著,逃到床邊:“我……我有點累,太累了……” 沒有哪個男人愿意承認自己不行,縱使活到七十八,這條仍是禁忌。 我順他的意,溫柔貼到他背上:“我給你打出來?” 他一向喜歡我為他服務,今日卻變卦,無動于衷地推開我:“不用了,你先睡吧,別等我……”然后便一頭闖進浴室。 啪嗒打開燈,也是一把黃光,長方的洗手臺,杯子和牙刷,體貼的擺成一對。只是少了沖繩賓館里氣味舒緩的香氛,也沒了玉蘭瓶里妖嬈的白花。 張澤瞬目,再一次意識到,他已不是身在日本。 人回來了,一些感覺還留在那里。 林楠將他壓在瓷磚上親吻。 水花從頭頂淋下,濡濕眼睛、下巴、喉結、胸口,每一處被林楠吮咬的地方,猶如針扎,短促而激辣的疼痛,痛過更爽。 來了,張澤攥緊了拳頭。 水霧中,林楠像個吸食人精氣的妖一樣跪下去,吊著眼梢,把他咂進口里。 性這件事,是最不講體面的。越不干凈越刺激,越放得開越叫人沉溺,簡直吸毒一樣,欲罷不能夠。 張澤抱著林楠的頭,扯他的頭發,愈動愈激烈。 不知丟了多少,那些哺不進的從林楠的嘴角溢出,被他卷了舌尖勾回去,眼睛瞇成一道線:“好多哦~”偷了腥的舌頭,小貓一樣在張澤唇邊舔,“你多久沒和朱勵哥zuoai了?出得這么快……” 男人是不能被質疑性能力的,除了助興時的挑釁,誰又冥頑不靈當真。 張澤低吼了一聲,抱起林楠的兩股,翻身把人抵在墻上,自下而上頂入。這次便不用客氣了,只一味的發泄,抱著人亂顛亂聳,兩只腳纏在腰后箍牢了又松開,終于落下來,一晃一擺的顫。 “啊……張澤!那里!再用力點……用力……” 這個妖精! 張澤咬牙,奮力沖刺,約摸數十下,兩人抱在一起抖了抖,不動了。 林楠哭得像個挨了欺負的女人,摟張澤的手卻一刻不松。 “好痛,你弄得我好痛!” 是哪種痛?「痛苦」的痛,亦或「痛快」的痛,林楠沒說。 總是張澤理虧,因而服軟。 林楠挑著濕而軟的眼尾,向他提要求:“我不管!這個月你是我的,不許你碰朱勵哥。” 怎么不答應,只是一刻碰不得,又不是一輩子。 林楠還不信。 “那你說,要怎么辦?” 林楠開心地給了張澤兩個吻,跑去洗手臺打開化妝包,差點打翻玉蘭花瓶,手掖在背后,神神秘秘回來。 “讓我在你身上做個記號!做個記號,我就信你。” 張澤背靠門上,低頭瞪住身下血脈僨張的怒槍,莖身上一圈愛心連成的搏動心律,林楠在沖繩海邊好玩買的紋身貼,紋在脆弱敏感的器官上,像一種儆戒,性欲的緊箍咒…… 呼——呼—— 差一點穿幫,張澤心有余悸地急喘息。 幸好,幸好沒被朱勵看見。 幸好,他還不知道。 幸福最大的真相,不是事事都曉然。 是不必知情的時候,便永遠不受打攪。 誰要活得警醒? 受罪又不討好。 張澤團了虎口握住那處,想象林楠動情的樣子,慢慢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