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無法容忍細小,疲軟,和短 暫。 噗哧,噗哧!
「亂講,你怎么是小秘書?你是總經理助理,好比他們校辦主任,比他大!」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程教練轉回來了,他揚鞭催馬,逕直向女人們 沖來。大家都有些緊張,袁芳起身迎上去想阻止。說時遲,那時快,烏龍駒像黑 色的閃電,一下子掠了過去。女人們齊聲驚呼,袁芳像一只羊羔,被程教練一把 挾住,橫抱在了馬上。雅琴不由得脫口而出:「胡兒十歲能騎馬!」 耳邊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袁芳不敢睜眼,也不敢開口,她感覺自己是在飛 翔。也不知過了多久,風聲緩下來,馬兒慢慢停住了。直到確認自己是被抱下馬, 站在了堅實的土地上,袁芳才敢睜開眼睛。天蒼蒼,野茫茫,他們正站在一片緩 坡的頂部。極目四望,天高云淡,鴻雁北飛,遠處坡下,風吹草低,牛羊初現。 真美啊!袁芳情不自禁張開雙臂。沒有丈夫的回應,她扭頭一看,只見成教 練已經脫掉了上衣,鋪在地上,黝黑堅實的肌rou,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在這里?行嗎?」 「怎么不行?我就是這么被弄出來的,孔夫子也是!」夫婦兩人沒有更多講 話,他們飛快地脫光褲子,抱在一起擁吻了起來。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 過了許久許久,兩人才松開。袁芳柔聲問丈夫:「你想怎么弄?」 「跟家里一樣!先用嘴,然后趴下,撅起屁股!」袁芳忸捏了一會兒,順從 地跪下來,左手自然垂在地上,右手握著丈夫的陽具,不緊不慢地taonong著,而那 靈巧的唇舌,則游走於緊縮的睪丸,腫漲的guitou和發紫的冠溝之間,發出陣陣誘 人的漬漬聲。程教練雙手插腰,迎風屹立著,像一座山。他低頭望去,妻子的纖 纖玉手,握得不松不緊,套得恰到好處。婚戒,在陽光下熠熠閃亮。 程教練興奮起來。 「夠了,趴過去,撅起屁股!」袁芳趴到丈夫鋪好的衣服上,默契地分開雙 腿,撅起屁股。程教練跪在妻子的雙腿間,扶著yingying的東西,熟練地抵住水淋淋 的陰戶,然后把住妻子的腰肢。袁芳心領神會,用力向后一頂,啵滋一聲,兩人 交合在一起。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牧童的歌聲: 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揮動鞭兒響四方,百鳥齊飛翔。 要是有人來問我,這是什么地方?我就驕傲地告訴他,這是我的家鄉。 營地中央,熊熊的篝火燒得正旺。架子上,烤全羊正滋滋滴油。程教練一面 熟練地翻轉著羊身,一面不時地把烤好的rou削下來,放進旁邊的大鐵盤。鐵盤滿 了,鐵盤空了。鐵盤又滿了,鐵盤又空了。一只肥羊,很快就只剩下架子。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風送來遠處悠揚的琴聲,大家三三兩兩地 閑談著。程教練把艾草一樣的東西在篝火上點著,然后一束束插在蒙古包周圍, 說是防蚊蟲。忽然,他腰間的手機響起來,他停下手里的活兒,躲開喧鬧的人群 接話去了。 袁芳抱著膝蓋坐在火邊,雅琴走過來坐下,對她說:「小芳,去年我去總部 開會,聽到了些杰克的傳聞。」 袁芳望著火苗,沒什么表情。雅琴繼續講到:「到加拿大不久,他老婆就和 他離婚了,他們早就本來就過不下去了,那女人狠敲了他一筆撫養費。杰克心情 不好,就喝酒,越喝越多,工作也越做越糟,后來公司就把他勸退了。有人說他 回老家開了一個汽車旅店,他們那兒沒有多少過客,吃不飽也餓不死。」 袁芳沒有講話,臉色挺不好看的,雅琴趕緊換了一個話題:「我還聽說了咱 們原來兩位老總,他們把退休金和積蓄都投進了金融股,前兩年賺得缽滿盆盈, 后來把房產都抵押出去了,想再撈一把,沒料到華爾街一下子出了事。」 又過了半晌,袁芳才開口說到:「上了月,咱們駐揚州的代理回來述職,他 說他知道王彼德的一些事,我還沒跟徐倩說呢。王彼德離開咱們這兒,回老家和 他媽住了一年。他爸早沒了,后來他媽也去世了,他就去泰州當小學教師,教英 語。再后來他不知怎的,志愿去了蘇北和山東交界處,在一個窮極了的鄉村小學 當民辦教師,語文算術圖畫什么都教。他在咱們這兒弄的那些錢,修校舍用了一 部分,買書本用了一部分,剩下的也都貼給窮孩子們了。村里有一個寡婦,男人 原來也是民辦教師,生病沒錢治,留下兩個孩子就撒手了。王彼德和那女人住在 一起,聽說對兩個孩子很好。」 雅琴聽罷,長嘆一聲:「人啊人,為什么非要撞得頭破血流才懂得好歹?」 這時,程教練接完電話走了回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們小夫妻談吧,我不打攪了。」雅琴笑笑便走開了。 文若和吳彬也正在閑談著,這兩年他們走得很近,幾乎無話不說。他們談得 最多的是學術,當然,偶而也講講私事,比如現在。 「老文,上個月去美國開會,見到你導師了?」 「唉,小吳,又取笑我!提起來真丟臉,我導師說,他一直留意我發表的論 文,他認為,我回國這幾年水平在下降!你說,這能怪咱們嗎?咱們一半的精力, 都用在交際應酬拉關系結人脈上面了,中國特色,老頭子哪里想像得出來!還有, 這職稱的事兒也是一塊心病,當年回來的時候太老實,沒堅持要正教授,當時說 是沒名額,過年就提,你看多少年過去了,還吊著。」 「是啊!」吳彬頗有同感,「我是真煩這一套,可人在江湖啊!我是土博士, 評不上正教授也就算了,老文你還真有點兒虧。」 「其實我也無所謂,問題是現在教授根本不值錢,阿貓阿狗都是教授博導, 結果我連不值錢的東西都弄不到,這不是惡心人嗎?」 「老文,問你一個事兒,你和李副校長是不是有什么過節?當初你回來時, 他是幫過忙的,大家都說,你們倆都是加拿大海歸,應該是串通在一起的,老文 你別生氣啊,大家確實是這么估計的,怎么后來你們搞得水火不容呢?其實我對 他也有意見,前些年我在系里抓工商行政管理班,有些油水,他看著眼紅,就收 回去,給了他的一個親信,就是你們那兒的倫琴皇后她男人,姓王,一個很沒出 息的家伙。對了,聽說老校長前一陣子中風了一次,要退了,李副校長內定接班。」 文若長嘆一聲說:「說來話長,我們這些海歸,在國外就不團結,姓李的呢, 是老博士后,我呢,一畢業就上班了。這種情況在國外的中國人圈子里,就是我 看不起他,他對我羨慕嫉妒恨。」文若悵然若失,停了很久,又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當年我還得罪過他。」 吳彬正要繼續追問,雅琴走了過來,兩人趕緊閉嘴。 「說什么呢?怎么不說了?」雅琴問。 「說你呢,說你越來越年輕了!」吳彬笑著回答。 「貧嘴,真是近墨者黑!小吳,你的小蕓兒叫你,說她累了,要你抱她進去 睡覺。」 「好的好的!」吳彬一溜煙地跑開了。雅琴和文若相視一笑。 程教練拉著袁芳往黑暗里走。袁芳一面跟著,一面忸忸捏捏地說:「白天不 是已經弄過一次了嗎?怎么還要?」 程教練停下,沒有接她的話,小聲說:「小芳,是健身房打來的,說是稅務 局來查帳,咱們請人做的帳被人看出破綻來了。你別急,我得連夜回去,可能咱 們家得破點兒財了。咱們別給別人敗興,我悄悄地走,回頭你跟他們說一聲,坐 他們的車回去,行嗎?」 「我當然行,你也別急,破財免災。」袁芳緊張起來。 「他媽的,當初倒沒聽你的,多出點錢請個好點兒的會計,我得走了。」 「小心點兒,副座上有紅牛,隔兩個小時喝一罐,聽話啊。」袁芳送走了丈 夫,回到篝火邊。她知道,這是個事兒,也可以不是個事兒,花錢吧!這時,吳 彬走了過來,坐下來,遞給她一個小奶鍋,里面飄著茶香。 「芳兒,小蕓兒煮的茶,你的胃不太好,吃了羊rou,喝口茶吧!」 「嗯,謝謝。」袁芳端起鍋,喝了兩口,問:「小蕓兒呢?」 「她先睡了,她從小體質弱,容易累。」 「是嗎?」 一陣沉默。吳彬又開口說:「芳兒,小程下午跟我講了他的苦惱,他爸媽想 要你們再生一個孩子,你不太愿意?」 「我當然不愿意。」袁芳直截了當地回答,「他媽是家庭婦女,我又不是! 再說,如今生孩子和過去不一樣,不光要管吃飯穿衣,還要管教育,多累呀?」 「我知道,我知道。」吳彬趕緊點頭稱是,想了想,又說,「芳兒,能生還 是生吧,你看我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懷不上。你再考慮考慮,小程是個 好人,別讓他夾在中間太為難,他很愛你。」 袁芳低下頭,拿起一根樹枝撥著火,半晌才說,「我知道,我再想想,其實, 孩子也是累贅。我看得出來,小蕓兒非常愛你,她比我好多了。」 「別這么說。」吳彬打斷了袁芳,「當初是我不好,我窮,沒有把你照顧好, 老早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芳兒,生孩子的事你好好想想。我媽常說,人到老了, 才發現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孩子是自己的。」 袁芳點點頭。兩人沒有再說話。 那邊,雅琴和徐倩也正說著悄悄話。 「琴姐,你說,你的魅力怎么就這么大?我們家老男人,至今還想著你呢。」 「是嗎?現在還這樣?」雅琴多少有些吃驚。 「可不是嘛,雅琴姐,不瞞你說,」徐倩湊到雅琴耳邊,小聲說,「每次親 熱,我都要打扮成你的樣子,他才來點兒精神,前兩年還管用,現在越來越難了, 主要是我們家的公司快做不下去了。」 「唉,他那是因為沒得到,男人嘛,沒吃到的那顆葡萄最甜。」雅琴苦笑了 一下,說,「小倩,如今誰家不難?我們家文若,被職稱這件事兒搞得灰頭土臉, 干什么都沒精神,反正咱們中國女人,那方面要求本來就不高,孩子都大了,隨 它去吧。」 「嗯,說得也是。」徐倩說,「對了,提正教授的事兒,小蕓兒說那個什么 李校長是關鍵,她讓吳彬去套近乎送禮,吳彬抹不開面子,小蕓兒準備親自上, 走夫人路線。我看小蕓兒平時裝純,其實特精。」 雅琴陰沉著臉,沒有接話。徐倩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雅琴姐, 有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忙。您當年辦科工委那個項目的時候,不是和他們的 孟書記打過交道嗎?他有個侄子,您知道的,在稅務局。他們稅務局要搬新地界 兒,這園林綠化肯定少不了,您看能不能給說說?」 雅琴半天沒有說話,最后,嘆了口氣,搖搖頭,說:「小倩,不是我不幫你, 孟書記人品還湊和,拿了你的好處,答應下來的事,最終會給你辦,問題是,他 離休好幾年了,據說叔侄關系也不是特別好,官場上父子都不認,你覺得有用嗎? 這么拐彎抹角的,我就怕弄巧成拙,還有,那個稅務局的,袁芳認識,具體情況 我不了解,反正袁芳特別不喜歡他。」 徐倩低頭不語。 火苗漸漸地暗了下來,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都回去 睡覺去了。 「唉,小倩,天無絕人之路,這么晚了,我們先睡吧。」 不知何時,一朵烏云飄來,遮住了月亮。 (第二十章) 從壩上草原回來,就出了大事。 那天,稅務局突然封了程教練的健身館,說是有內部員工舉報偷稅漏稅。程 教練連夜趕回去,求爺爺告奶奶也沒用,后來,程教練找到稅務局,直接闖進局 長辦公室。這局長姓孟,不是別人,就是科工委老孟書記的侄子,前些年沒發達 的時候,還在程教練的館里健身過。 程教練只管好話說盡,那孟局長就是軟硬不吃,一會兒說自己不知情,一會 兒又說公事公辦。其實,程教練已經打聽清楚,封館是孟局長的意思。程教練百 思不得其解,自己好像從來也沒有得罪過官家,一個大局長,怎么會cao這種閑心? 沒辦法,程教練只能想當然地以為平時打點不夠,於是便按照老北京的規矩,陪 著笑臉奉上一個點心盒,當然,里面沒有點心只有現金。 孟局長一巴掌把點心盒掃到地上,勃然大怒,義正詞嚴地痛斥程教練行賄。 程教練強壓著怒火,低眉順眼地撿起東西,抱在懷里,一面陪著不是,一面倒退 著準備往外走。直到這里,程教練沒有犯錯,遵守了商場上的規矩,沒有和官家 頂撞。本來嘛,做生意就得能忍,此路不通還有其它路,回去再想辦法就 是了。 這時候,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孟局長忽然放出了好臉,看著程教練,勾勾 手。程教練趕緊湊上去,說:「您吩咐。」 孟局長不懷好意地說:「老程啊,按說咱們也是就舊相識了,你怎么就不開 竅呢?你說,我能缺錢嗎?」 「您吩咐,您吩咐。」程教練見有轉機,忙不迭地討好。 「老程啊,你說我們當官兒的,除了錢,還喜歡什么?女人啊!」 「這個,這個,啊,是,是,明白了,您容我多問一句,您是好哪一口兒, 盤兒亮的?我給您弄去,我砸鍋賣鐵一準兒給您弄來!」 「用不著砸鍋賣鐵,就看你心誠不誠。」孟局長湊近程教練,恬著臉說, 「我就好你媳婦兒那一口兒。」 「什么?」程教練愣了一下,臉上青筋崩出,不過,馬上又軟下來,陪著笑 說,「您拿我開涮,說笑呢。」 「沒有,我沒說笑。」孟局長湊得更近了,「你媳婦兒,是叫袁芳吧?那個 水靈,當年在你那兒健身,就瞄上她了,盤兒亮,氣質好,要是能脫光了叉開腿, 讓我摁在床上干一把,嘖,嘖,啊!」 砰,稀里嘩啦,孟局長滿臉是血,倒在地上。 痛快了。 麻煩了。 可憐程教練,中了人家的套兒。 今年的槐花開得很旺,可袁芳的丈夫卻進了局子。 雅琴,徐倩,沈蕓,還有文若,鵬程,吳彬,放下手頭的事,絞盡腦汁,想 盡辦法,拉盡關系,也沒有用。他們這些人,雖然有不少社會關系,可大多是在 商界和學術界,能量很有限,也不敢招惹官家。 雅琴萬般無奈,甚至硬著頭皮找了老孟書記,送上大價錢,只求網開一面。 老孟書記沒有難為雅琴,但也沒能幫上忙,他退下去很久了,人脈都斷了,而且, 官場無父子,更何況叔侄。老孟書記去找了侄子,不知道怎么談的,反正是灰溜 溜地回來,把錢又退給了雅琴,囑咐她把錢用在刀口上。 雅琴本來想說這錢只當是孝敬老書記,后來想想也沒太大必要,千恩萬謝地 就接了錢。最后,實在沒有辦法,大家只能把錢給了袁芳,讓她先打點著,別讓 程教練在里面太受罪,騰出時間來容大家慢慢想轍兒。吳彬最上心,跑了很多腿, 求了很多關系,還去袁芳家好幾次,把自己的小金庫全掏出來了。沈蕓其實都知 道,但什么也沒說。 草民啊,你怎么能跟父母官兒動手? 天特別熱,槐花很快就落盡了,知了叫個沒完,讓人煩躁不堪。 這天下午,雅琴坐在辦公室里,正和沈蕓核對著報表。這段時間,大家都沒 什么精神,只有沈蕓看起來氣色還不錯,不過,她最近有時會心不在焉。兩人正 忙著,徐倩得意洋洋地推門而入。 「姑娘們,還忙哪?」徐倩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小蕓兒,快給姑奶奶倒杯 水!」 雅琴抬起頭,有點兒不悅:「徐倩,你下次能不能先敲門?還有,你在誰面 前稱姑奶奶?」 「好了,好了,頭兒,放松一點嘛。」徐倩接過沈蕓遞去的水杯,一飲而盡, 「你們猜,我剛辦成了什么事兒?我把那個孟局長拿下了,稅務局新地界兒的綠 化工程是我們家的了!」 「啊,就是和小芳家過不去的那個孟局長?」沈蕓吃驚得張大了嘴。 雅琴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頗為意外和驚奇。 徐倩更得意了,滔滔不絕地講起來:「本來袁芳家出了事兒,我還真有點兒 憷,后來又一想,姑奶奶我是什么人哪?不入虎xue,焉德虎子?明知山有虎,偏 向虎山行。我先去了稅務局,包里藏著薄禮,代表袁芳給他道歉,順便提了提工 程的事兒。那孫子來了精神,色迷迷的看著姑奶奶,說要跟姑奶奶找個私密的地 方談,看著丫那破了相的鼻子,姑奶奶恨不得也給丫一拳。」 「啊,你沒上當吧?那你入虎xue啦?」沈蕓叫了出來。 「再給我倒杯水。」徐倩不屑地瞟了沈蕓一眼,「別打岔,剛才說到哪兒啦? 對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們說哪兒最私密?家里唄。那孫子約我去他 家,給了個地址,我一看就知道,是個外宅,行,跟我玩兒這個,姑奶奶我將計 就計,搞清楚了他的內宅,還把丫媳婦兒摸了個透。本來約好昨兒晚七點在外宅, 六點的時候,姑奶奶我提著禮,直接堵了丫內宅的門。那孫子開的門,打扮過, 抹了頭油,正準備出門,想著占便宜哪,見了姑奶奶,傻了,讓也不是,擋也不 是。丫那賊老婆從里面出來了,上下打量著姑奶奶,一臉提防。姑奶奶我堆起笑 臉,說我是孟局長管片兒的稅戶,今兒個特來孝敬嫂夫人。那孫子反應還挺快, 馬上說是,急著茬兒往里讓。姑奶奶我沒理會那王八蛋,直接給老太婆獻上大禮。 這老太婆又俗又丑,聽說原先是什么司長的二房閨女,現在娘家失勢了,也就不 招人待見了。沒幾分鐘,我跟老太婆侃得火熱,你們知道,這本事,姑奶奶是有 的。姑奶奶我借勢請老太婆逛商場,丫居然欣然同意,對老王八蛋說,你不是七 點局里有會嗎?忙你的吧,這位小meimei陪我轉轉。我居然有這么丑的一個姐,姑 奶奶真是氣死了!」 雅琴專心地聽著。 沈蕓又遞上一杯水,徐倩接過來,喝了一口,繼續說:「別看老太婆又老又 丑,在家里還能說上話,這我事先搞清楚了。老王八蛋把我們送出去,臉上還堆 著笑,真他媽可口可樂!這種事兒老太婆門兒清,專指那高檔的東西,結賬的時 候一句客套話都沒有。一路轉下來,花了我一萬七千多塊錢,白花花的銀子啊, 后來,我又領著我那丑jiejie做頭,美容,看著那張老臉,心疼啊。九點多,我把 老太婆送回家,老王八蛋在家里,估計根本沒門,或者出去找了只雞瀉過火剛回 來。反正我們姐兒倆已經成了知己,我趁機把工程的事兒說了,我那丑jiejie當場 讓老王八蛋拍板,這事兒就這么定了。老王八蛋受黨教育那么多年,當面說出來 的話總賴不了。我知道丫心里不服,有什么辦法呢?誰讓他碰上了姑奶奶我呢? 要是換成那倒霉孩子袁芳,這事兒肯定就砸了。」 徐倩終於一口氣講完了,她洋洋得意地看看雅琴,又看看沈蕓。 沉默。 「姑娘們,夸兩句呀。」 還是沉默。 「嫉妒,嫉妒了,得,頭兒,我早點回家了啊,今兒個要喝兩盞。」 徐倩一陣風地來,又一陣風地走了。 房間里一陣安靜,好像掉根針都可以聽見。 半晌,沈蕓開口問:「雅琴姐,就這么簡單?」 「但愿吧,你說呢?」 「雅琴姐,我覺得沒這么簡單。我聽說孟局長是靠他岳父爬上位的,可他岳 父離休好幾年了,他老婆在家已經沒有說話的份兒了,再說,您看他對芳兒一家 多狠哪。」 「小沈,這些年,也就你還算聽我幾句話。我告訴你,如今這世道,靠的是 實力,不是小聰明,我看徐倩是在玩火,但愿我說錯了。」 天邊最后一縷晚霞,無可奈何地隱去,無邊的黑暗,登場了。 雅琴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里。推開門,鍋冷灶涼。昏黃的燈光下,妞妞 坐在餐桌前,一面吃方便面,一面看著一本習題集。 「妞妞,光線太暗了,別一邊吃飯一邊看書。你怎么吃這個,爸爸沒有做飯 嗎?爸爸呢?」 「嗯,那兒呢。」妞妞抬起頭,努努嘴。 雅琴扭頭一看,只見文若陷在沙發里,兩眼無神,目光呆滯。 「文若,你病了?」 「沒有。」 「今天不舒服?」 「我天天不舒服。」 「那你為什么不給孩子做飯?你知道不知道孩子正在發育?」 「我知道,怎么啦?我就不能歇一次?我又不是家庭婦男,我還沒失業呢。」 雅琴的火騰地上來了:「文若,你有意見和我提,跟孩子使什么氣?你一個 大男人,整天耷落著腦袋,給孩子一種什么樣的影響?你知道不知道孩子過兩年 就要高考?你能不能裝出點兒積極進取的樣子?」 「積極進取是那么容易裝出來的嗎?」文若也火了,「我在加拿大過得好好 的,你像催命一樣要我海歸。我告訴過你,坑蒙拐騙的可以回國,做學問怕事兒 的只能呆在國外。當初你是怎么生拉硬拽騙我回國的?現在又來嫌我,還有,要 是妞妞在國外,用得著為高考發愁嗎?」 「你在加拿大過得好好的?文若,你的忘性見長啊,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你是怎么被人家掃地出門,哭著喊著要回家的?」看著文若漲紅了臉,雅琴不知 道是應該得意,還是應該悲傷。她忽然想到女兒就在旁邊,連忙停住話,轉過頭, 只見妞妞瞪著大眼睛,惶恐而又好奇地看著父母。「文若,我現在不和你多廢話, 你要還是個男人,趕緊把你女兒帶到書房去,我來做飯伺候你們。」 文若也意識到了孩子,站起身,對女兒說:「妞妞,你媽更年期來得早,走, 爸爸跟你溫習一下立體幾何。」 夜深了。 終於安靜下來了。 文若和雅琴靠在床頭,各自看著自己的書,氣氛有些尷尬。 「文若,我們談談吧。」終於,雅琴打破僵局,率先開了口。 「雅琴,對不起。」出乎意料,文若合上書,放在床頭柜上,毫不猶豫地承 認了錯誤,「我不該把負面情緒傳染給孩子,更不該當著孩子的面和你吵架。」 「不,文若,是我不對,我不該一回家就指責你,更不該當著孩子的面提過 去的事情。」雅琴被丈夫的坦誠感動了,趕緊把書也放在床頭柜上,想了想,問, 「文若,今天在單位里,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唉,我幾乎天天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不過今天倒是有點兒特殊,不是直接 沖著我的,但和我也有間接的關系。」文若頭枕雙手,仰面朝天,看著天花板上 的光暈。雅琴看著丈夫,靜靜地等待著。過了好一會兒,文若才繼續說:「聽說 吳彬馬上要提正教授了。」 「這么快,消息可靠嗎?」雅琴多少吃了一驚。 「內定的,幾乎鐵板釘釘,名單都傳開了。」 雅琴猜想,文若肯定不在名單上面。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丈夫,只能伸出手 臂,把文若攬在懷里,抱著他的頭,輕輕撫摸,好像mama在安撫受驚的孩子。 「文若,吳彬人品很好,這是他應該得到的。」 「我知道,我沒有嫉妒,我早就無所謂了。」文若蜷縮在妻子的懷里,感到 非常安全,「雅琴,謝謝你,我只想全家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別出什么事。」 「文若,你這么想我就放心了。」雅琴撫摸著丈夫的頭發,她知道不該繼續 這個話題,可又不甘心,過了好半天,終於忍不住問:「掌管職稱評定的李校長, 就是你們那個加拿大海歸,不是一直壓著本土派教師嗎?」 「你最好去問你的小秘書沈蕓。」文若幽幽地回答,「聽說她走了夫人路線, 給姓李的送了好處,具體什么好處誰也猜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雅琴自言自語道,「這種事,也算不上什么,小 蕓兒應該會做。」雅琴松開丈夫,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樣子。 文若抬起頭,吻了妻子一下,直起身,反過來安慰道:「雅琴,我說了,我 不在乎什么職稱。當初咱們上學的時候,什么也沒有,不是很快活嗎?現在我們 有了家,有了妞妞,已經很不錯了,比上不足,比下絕對有余,你看咱們這房子, 值多少錢吶?」 雅琴笑了,依偎在丈夫的懷里,幸福地回憶著:「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 你和鵬程他們在打籃球。」 文若摟住妻子,一面吻著她的嘴唇,一面動情地說:「那天你可真漂亮,穿 的是小碎花連衣裙。鵬程那小子腿都軟了,邁不開步,被我蓋了好幾個帽兒。」 「我的腿也軟了。一看見你,我就認定,我要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雅琴 溫柔地回吻著。 兩人情不自禁地擁抱在一起,沒有再說話,親吻著,愛撫著,互相解開了衣 服。 初夏的夜晚,萬籟俱靜,床頭的臺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這種溫馨,在這個家庭里,已經是久違的了。文若熟練地愛撫著妻子,可自 己的下身,卻遲遲沒有反應。他漸漸焦躁起來,額頭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雅 琴早就覺察到了,她緊抱丈夫,溫柔地說:「文若,別急,讓我來。」文若沒有 作聲,翻身平躺下。雅琴蜷起身,側伏在丈夫的小腹上,握住軟塌塌的yinjing,緩 緩地撫弄起來。 沒有什么起色。 雅琴停下手,抬起頭,一路親吻著丈夫,從下腹到陽具,又從股溝到yinnang。 她時而口含yinjing,時而嘴叼睪丸,上下套動,左右吸舔。 還是沒有什么起色。 雅琴沒有氣羸,更加努力地深吞,淺吐,輕勾,慢挑。 「雅琴,算了吧,我今天可能是太累了。」文若放棄了。 「好的,我今天狀態也不好,有點兒累。」雅琴直起腰,抱著丈夫又躺了一 會兒,然后,松開手,欠起身,關掉了臺燈。黑暗中,兩人直直地仰面朝天躺著, 然后,不約而同地翻過身,變成了背對背的姿勢。 (第二十一章) 生活中,美好的愿望總是落空,而不幸的預言卻往往應驗。 徐倩玩火,燒了自家。 七月初,稅務局突然襲擊,檢查鵬程公司的帳目。鵬程措手不及,被翻了個 底朝天,接著就是補稅,然后是巨額罰款。有了程教練的前車之監,鵬程和徐倩 不敢不從,東挪西借,勉強把窟窿堵上,自己的家底徹底空了。 當沈蕓告訴雅琴這件事時,雅琴什么也沒說,當時就癱在了椅子上。袁芳的 事情還沒有眉目,徐倩又來添堵,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些年來,對於徐 倩,袁芳和沈蕓,雅琴與其說是領導,不如說是大姐或者mama,但是,大姐和媽 媽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當年李太太評價雅琴:人很精明,但不狠,早晚會被人 踩。這話一點兒沒錯。 雅琴知道自己心不夠狠,所以不怎么愿意和官場來往。俗話說,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繩。那次被科工委的孟書記欺辱以后,雅琴真的受了傷,從此刻意避免 和官場再打交道。金融危機之前,作為外企大公司,也許還不必刻意討好官場。 現在情況不同了,無事則罷,若是有事,離開了官場的倚靠,寸步難行,而 且,官場上的人脈是長期培養的,臨時抱佛腳毫無用處。最后,雅琴只能對沈蕓 說:「請你跟人事部打個招呼,就說我特批徐倩兩周假,還有,明天我帶點錢來, 你幫我交給徐倩。」 雅琴以為徐倩會去找她,但徐倩一直沒有出現。 美貌是女人的財富,可能帶來幸福,也可能招致災禍。徐倩的美貌恰恰招致 了災禍。徐倩是個好勝的女人,她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