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含住我的手吧。
她在繁花開盡的暮春等到戰績赫赫的兄長歸朝,同時等到皇帝慰問性的一刻駐足。紅云的影爬滿朱墻,分不清是光影更美,亦或是她手腕兒的紅珊瑚鐲更加璀璨艷麗。她像刻意回避趙雛,而后者看到她真心實意笑的模樣,感到美得生疏。但是很奇怪的,盡管生疏,他卻不覺可怕,因為她的真實容顏,只能永遠比他想象當中更加美好。以他的狹窄眼界,其實并不真的知道她喜歡何事何物,或者為什么才會微笑,但是只知自己對她的近乎于崇拜的愛,超越世間萬事萬物對她的駐足傾心。 他又退回最初的邊界?;实蹃磉^夜時,有大總管伺候,淑妃是不用他值夜的。有的時候他會夢到淑妃,破曉的夢深處,倉惶地醒過來,感覺讓她進入自己的夢是對于其身份的玷污。卻又覺著意外之喜,笑著摸一把臉,手掌全是濕冷。這個時候,是他夢里的女人跪坐皇帝背后,用玩弄過他的纖細手指,打著清晨的寒戰,為皇帝攏前襟的衣扣的時候。他還記得幾回陪她過夜之后的拂曉,他睜著眼等她醒來,摸到她的手指總是冰冷,指尖呈現失血的青白色。他說,奴給娘娘捂捂手么。淑妃漫不經心地問,你憑什么呢?你們這種人呀,心比我的還冷。他的門面仿佛毛鞭抽過,僵硬的一陣冷,不敢做聲。她反而升起興致,伸手過去:“含住我的手吧?!?/br> 他想,如果是皇帝呢——會用怎樣的方式給她取暖? 連翹經常訓斥洗衣婢女,其中一個名娥兒的是首當其沖。趙雛自第一眼便認出她,因為她的眼睛實在太過清醒,被她注視,感到一種如針刺喉的隱痛。他不喜歡她的精明模樣,乃至對于財寶的貪婪,因此從未留心她被如何如何刁難欺辱。直到猗蘭殿復清冷下來,新的夜夜笙簫,于距離皇帝寢宮最近的昭陽殿內回蕩——娥兒離開,封為美人,入主昭陽。 淑妃重病一場。她沒有再碰過趙雛,直到他被迫坐上秦娥的床那一刻,仍然感到精神上的空虛,碎石投入深井,遙遙不聞回聲。 傷勢稍好一些之后,他咬著牙,清潔完全殘破不堪的下體,用軟管灌著甘油一寸一寸往體內送,像給植物輸入一些養分的手段。反反覆覆幾回,折騰得腿酸軟,里面總算清得干凈,腹部甚至因空癟而微微凹陷進去。他尤嫌不夠,仍用淑妃賞給過他的玉柱,緩慢地頂進自己身后。趙雛太過熟悉這樣的入侵,卻仍然因令人兩腿發抖的疼痛,扶住桌沿,逐漸地雙膝跪地,躬著背后,一手強迫將那東西塞進傷痕累累的通道。身后的窗子口,投來一道明亮的月的視線,具有一種赤裸裸的窺探欲,讓他羞恥更重。這種事情,他是從未親自動手做過的,然而為淑妃的冷落感到恐懼,生怕她不再愿意碰觸自己。那么假如,自己送上去呢——玉柱頂端黏進通道,趙雛生怕捅得愈深一些會碰到內里的傷,但他不愿那些污穢壞了她的興致,只好就著將將容納、不會掉落的位置,重新系上外面褲帶。 廚房晚膳做的雜粥。淑妃夜里失眠,于是白日困倦。她遣散開其余宮女,令他坐在身邊,喂她吃粥。她的手肘撐在桌邊,袖管微微翻落,露出一截枯竹般的纖細手腕兒,很久不戴紅珊瑚鐲。黃燈籠的光暈里,腕子一片瓷白的光。趙雛自知體內夾著一塊不上不下的東西,難以坐下,于是二話不說,默默跪在淑妃裙邊,直起大腿,以恰當的高度雙手高捧瓷碗。淑妃不解,他只是道:“奴請娘娘用膳?!毖劬s回避她,既害怕讓她看出自己衣物遮蔽下的yin靡,又期待著這一切的發生。 淑妃沒有多問,就著他的侍奉,興致缺缺吃過一些,夜晚卻破天荒地召他進來。連翹遞來一只蠟燭,似笑非笑,眼球亮得如火:“燭臺壞了。我們娘娘就說,讓趙公公今兒先做一回人rou燭臺吧。” 無數人類的眼球掉進火爐,燒得烏黑發亮,于是凝結一捧燭光。趙雛面無表情,心難以置信地冷下去——這便是她之前所說的責罰?終究是他會錯了意——她的懲罰的意思是,再不會要他的身體,一定將他推開更遠? 鴉青色紗帳之后,淑妃無聲睡在那里。夜歸于熟悉的寂靜,她的呼吸聲都是遙不可及。趙雛近乎貪婪地嗅空氣里的味道,試圖找出從她衣裳中聞過的、來自人體微冷的幽香。然而只有頭頂的蠟,飄出焚燒時間的寂寞氣息,嗆住他的喉嚨。 戶外的漏滴聲逐漸模糊,即使數著次數,他都不能夠明確計算出來跪過幾個時辰。初進宮的時候,他接受過這種苦練,因此即使手臂酸脹、顫抖不止,即便guntang的蠟油沿著手指滴落,于敏感地皮膚上,凝結一串細小的紅珍珠,都咬死牙關不會松開。更難忍的卻是身后玉器,開始一刻不止地彰顯它的存在。一股粘膩的液體流出,而他不能用手,只好一回一回收縮著臀,卻加快粘液下流的速度。趙雛終于混沌地意識到,那些是血。 玉器塞得太久。傷口繃不住外物入侵,重復裂開。他想,那些傷疤已經沒有意義,無非自取其辱,于是自虐一般,跪坐下去,用硬質的靴跟觸到玉器凸起之處,非常別扭又很難堪——硬生生將它頂了進去。 即使身后如此充滿,他卻寂寞得快瘋掉。血卻成為某種潤滑,往外推著玉柱,他生怕令人尷尬的東西掉進褲里,又頑強地頂回去。幾番反復,皮rou的拉扯感像將一根神經撕裂。他沒忍住,極輕聲地倒吸冷氣。 晚上沒有吃過東西,空空如也的腸胃接受刺激,忽而一聲漫長的腸鳴使他徹底絕望下來。恥意順著肌膚,蔓延向每一個空蕩蕩的空間。他的內心不斷乞求,別要被她聽見…… 她說:“你進來吧?!?/br> 趙雛膝蓋一顫,險些失手打翻蠟燭。他才意識過來,原來她沒有睡。 仿佛獲得一種赦免,他飛快膝行上前。淑妃讓他擱下蠟燭,隔著紗帳,要他伸手進來。她于寂靜里面長久摸著他的指腹,摸著因燙紅凸起的水泡,復而一聲嘆息。沒有問他會不會疼,因為淑妃相信他很明白,即使再疼,都是他該付出的代價。她是期望愈疼愈好的,那樣她的自尊可以讓步,給她和趙雛之間的事一個臺階下來。別人碰過的東西,她都覺著惡心,卻不知道那件東西本身,愈益因為自身的惡心感到恐懼。 他卻怔怔地想,她的手指還和以前一樣,一種可怕的冰涼。直到淑妃伸手出來,撫著他的腦后,聲音惆悵且虛偽,安慰著說:“沒事了——沒事了。”他終于注意到,自己一直都在顫抖。他的身后疼得像在潰爛,仍然沙啞地說,不是的……奴是心疼娘娘的手,它好冷。這話說得不夠真誠,可他實際上的狀態,更像被她的懲罰擊垮,以至于胡言亂語。說罷“冷”這一字,兩腿失去力氣,慢慢跌坐下去。玉器頂于地面,刺痛不合時宜。 撫摸他的手指仿佛春水凝固。淑妃容顏隱于帳后,模糊不堪,忽聽詭譎的一聲笑,他卻想象得出,她的臉上一閃而過對于他的蔑視。“那你含住它吧?!币恢皇终迫谌肷詈诘幕镁埃_出有如蓮的潔白。 趙雛不帶一絲遲疑,以接受恩賜的姿態,萬般虔誠捧過她的手掌,將食指淺淺抿于口腔。她說,仍然很冷,吞進去些。他從來都照做。她蔥管般的長指甲帶有一種外在堅硬的脆弱,他生怕咬到,牙齒躲避著含住,像不敢在主人眼前露出牙齒的狗,因為害怕主人拋棄。她強迫著要他吞得益深,使他喉嚨欲嘔,卻忍著無意識的痙攣,比往常更諂媚、更吃力地吸吮她,想用體內的痛苦換取她的原諒,卻不懂得有一個詞叫作過猶不及。兩瓣蒼白的唇蠕動,在潮濕的手背上吮出yin靡水聲,竟像唇齒相依般親吻。 口腔被填充滿,使他無力呼吸。她終于是抽回了手,扯過手絹,面無表情擦拭干凈。 “你呀……把我弄得一手涎水,”淑妃口中吐出利刃,“真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