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帶路堯上了二樓，給他指出主臥，旁邊有浴室，里面瓶瓶罐罐的都是譚緒秋買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她沒怎么用過。

    路堯對此很有研究，把眼睛從標簽上挪開后評價說：“挺奢侈的?！焙退麐層械囊黄?。

    能讓路堯說奢侈，聞靖雪覺得自己有必要查一下那瓶香水的價格——

    自從聞靖林嚴令她不許收譚緒秋的錢，譚緒秋就換了個辦法補償她……比方說，買很多華而不實的東西。

    “那是我媽給我買的，你隨便用?！彼f。

    路堯挨個檢查了一遍，全是沒開封的，生產日期也不久，算了下價格說，“我給你錢?！?/br>
    聞靖雪沒有異議。

    把二樓幾乎逛了個遍，有空調，有暖氣，家具電器樣樣俱到，比路堯自己家差不到哪兒去。

    下了樓，路堯剛打算說不用看了，發現樓梯內側是兩面近似圖書館的書架墻，空格塞滿了書，較大的隙間擺著小盆綠植或裝飾擺件。

    粗略掃一眼，數目不亞于他媽何女士買了堆在家里書房的。

    書架墻和南面采光窗圍出一片格外有文藝格調的空間，靠近沙發的地方擺了套淺原木色桌椅，邊緣疊著好幾摞學習資料。

    中央攤開一本測試卷，黑黑紅紅的筆畫。

    看著特別舒心。

    路堯走過去，把滾到桌角的紅筆撿了起來。

    環視一圈冷色系的客廳，一切都很符合他的審美，想了想說，“我覺得很不錯……”

    聽出他意味不明的尾音，聞靖雪收攏手心，把備用鑰匙裹住，帶出一串脆響，抬眼看向路堯，對方說完那句話就沒出聲了。

    昨天可不見他猶豫，剛剛看得也滿意，難道還是改變主意了？

    她挑挑眉毛，笑了下。

    “所以，還決定要住這兒嗎？”

    “……”一想到要和正兒八經的情敵住在一起，路堯心里就有種難言的怪異和尷尬。

    “抱歉。”現在他有點猶豫了。

    果然。聞靖雪微微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繼手機摔壞后又不走運一回。

    租房子的人是誰不好，偏偏是路堯？

    她可沒忘記那天路堯臉色有多難看，喬纖云每說一句，他眼眶就更紅一分，以至于她難得對喬纖云有了慍怒的情緒。

    ——總而言之，如果換做是她，估計在確認完彼此身份后就跑了，根本不會過來。

    “既然如……”

    路堯慢吞吞接上話：“不過你不要急…讓我再仔細想想。”

    聞靖雪覺得自己禁不起這樣大起大落。

    他絕對是故意的吧。

    “你慢慢想?！彼@過路堯，走到茶幾旁倒了杯水。

    “我再到處轉轉?！甭穲蛘f。

    人沒影了，送的奶茶還完好無損地放在邊上，感受了下水溫——溫的。

    聞靖雪放下水杯，把吸管插進去。

    大概是喬纖云喜歡的全糖，齁甜齁甜的。

    她沒有傻乎乎地把錢全給聞成功，留了一部分現金，但對方需要的數目剛好能讓其所剩無幾——只剩幾千幾百的那種所剩無幾。

    其實她還有張譚緒秋強塞給她的銀行卡。

    但是譚緒秋看得到那張銀行卡的支出，會起疑，聞靖雪還沒想好找什么借口。

    合租這一項來錢路徑排除的話，或許可以把譚緒秋送的奢侈品賣掉一部分——畢竟是mama的心意，不到這一步她不想這么做，但她更不想譚緒秋的生活被幾只吸血蟲打破平靜。

    過了一會兒，路堯回到客廳，他煩的時候喜歡抓頭發，頭頂上一根呆毛張揚地翹起，好看的眉頭糾結地擰著，看樣子十分為難。

    “路堯。”

    聞靖雪不自覺看了眼那根呆毛，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會這么不巧，不好意思。如果這很讓你為難，你可以回去多想幾天再做決定?！?/br>
    路堯一聽對方都主動道歉了，愧疚感立刻就上來了——畢竟現在的尷尬局面誰都意想不到，沒過問真名也不是聞靖雪的錯。

    如果自己不特地開小號的話是不是……

    cao，怎么想都是他錯的更狠。

    而且這里這么完美，他轉了一圈兒硬是沒找到不選擇這間房子的理由，除了室友是情敵之外。

    既然如此，住，為什么不住。

    “不，我住。”他清了下嗓子，“錢——微信轉賬給你嗎？”

    聞靖雪看他兩秒，見人沒有反悔的意思，亮出了自己的好友二維碼。

    加上好友，確認收款，把備用鑰匙給路堯，反復說了兩遍哪把是臥室的哪把是大門的，等對方記住了又帶他在家里轉了一圈。

    “除了我的臥室，其余地方都能進，不過請不要隨便翻我的東西，比如電腦和課本。書柜上的書你隨便看，筆記想做就做，注意不要折角就好，也不要弄臟?！?/br>
    “我記得你是有點潔癖吧？家里我都打掃干凈了，包括墻角和窗沿，你房間的床單被罩我昨天也換新了，沒用過，如果介意的話你可以換成自己的?！?/br>
    “衣服就各洗各的，不知道你會不會用洗衣機…要是嫌麻煩，除了內衣，別的我可以幫你。”

    “……”路堯突然感覺聞靖雪很貼心，不過還是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抬手揉上尷尬發熱的耳垂，“不用…我會洗，就是不太會疊衣服，到時候麻煩你教一下我。”

    “嗯。”聞靖雪一頓，“好。”

    她又詳細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在路堯看來根本不算嚴格，而且可以看出聞靖雪生活習慣很好，大概會是個好室友。

    最后兩人在扔垃圾方面產生了分歧。

    聞靖雪：“135我，246你。”

    路堯：“星期天呢？”

    沒有人會樂意倒垃圾，聞靖雪默了兩秒，遲疑道：“不管他？”

    路堯皺了下眉：“不行，我不能忍受?！?/br>
    聞靖雪點點頭，“那我扔吧?！碑吘顾樟藢Ψ侥敲炊噱X。

    她這么痛快反而讓路堯不自在起來，“算了，還是我扔吧。”

    扒了扒頭發——這該死的愧疚心。

    “那好，還有件事。我作息比較規律，五點半會做好早飯，你想吃的話可以前一天晚上交代我，我多做一份，不過口味很一般。”

    她說著突然想起什么，偏過頭看他，“忘了問，你什么時候搬來？”

    “過幾天國慶，我到時候把東西帶過來?！?/br>
    路堯走進房間，把被單上波紋般的褶皺捋平，手底下的布料柔軟溫暖，很干凈，散發著一股陽光曬過的味道，可以想象躺在上面會有多幸福。

    毫不在意對方的注視，半蹲著把臉埋進被子吸了口陽光的味道。

    “對了，浴室里有新的牙杯牙刷嗎？”

    路堯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異常明亮，“我想今晚就睡在這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