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子規大人這么明事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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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規中午去膳房領到的飯食依舊是清淡菜蔬,廚奴滿臉堆笑地告訴他,他的份額是單獨開小灶做的,是誰的吩咐,卻不言自明。只是潰瘍好似發得更厲害了些,一飯一菜刮過傷口都是分外難熬。子規怕嘴里的傷口有難聞的氣味,飯后除了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干凈,還含著辛辣的潔口液仔細清潔了口腔。 秦彧宣從不讓子規進書房侍奉,但規矩都是學過的,子規蹙著眉頭仔細回憶了一遍,確定自己都還沒忘,才敢出發去書房。只是走到半路,又有些猶豫——昨夜被鞭打得幾乎崩潰,此時再回憶起來,卻覺得秦彧宣的吩咐模糊得很,完全體察不出用意。 書房侍奉本是云雀的事情,若云雀臨時有事,也多是管家頂上,叫自己過去是……子規拿不定主意,眼看日頭已居正中,快到午時了,才下定決心,回自己房里換了件容易脫的奴隸袍子,急匆匆返回書房。 跪了半個時辰,秦彧宣卻遲遲沒回來。子規剛小跑出的薄汗一直洇著,日頭又悶熱,汗珠凝結著滾落,后背又濕又癢,臀腿上的鞭傷也像被毒蟲蟄了似的突跳著疼,子規直挺挺地跪著,偶爾用力眨眨眼睛把睫毛上的汗水抖掉,旁的多余動作一個也不敢有。 難得秦彧宣許他更多時間侍奉,他不敢冒一點險,讓秦彧宣看見他不規矩的模樣。 只是這一等,就等到日頭偏西。直到泛紅的日頭掛到院中樹枝上,子規體力漸漸不支,身體打了個晃兒,卻正好趕上秦彧宣回來的時間。 子規身上的汗被傍晚的風一吹,涼意瞬間席卷全身,本來沒覺得多冷,現在卻連俯身下拜的動作都打著哆嗦,戰戰兢兢地請罪:“奴隸給主人請安,奴隸剛才壞規矩了,請主人責罰。” 秦彧宣心里記掛著事兒,此時無心計較奴隸的規矩,步伐匆匆地經過奴隸的時候側頭瞥了一眼,只說:“去吩咐晚膳擺到書房來。” 錯處被輕易略過,子規敏銳地察覺到秦彧宣心情不佳,不敢耽擱忙應下了,起身的時候卻一個踉蹌,跪得發麻的小腿不聽使喚,直愣愣地從臺階上撲下去,正巧撲在秦彧宣后頭跟著的一個侍奴身上。那侍奴還是個半大孩子,接不住子規自上而下的重量,兩個人滾作一團,摔在地上。 那個小侍奴跟了秦彧宣一天,比子規更知道主子心煩,驚慌之下連規矩都忘了,把壓在他身上的子規推到旁邊,自己翻身跪伏著連聲請罪。子規只覺得自己雙腿像被無數的針同時扎進去般刺痛,臀上的傷又在地上碾過,疼得嘶聲抽氣。他試圖翻身跪起來,努力了兩下卻都失敗,急得眼淚都冒出來了。 余光看見秦彧宣的衣擺下了臺階,子規更著急,用胳膊撐起上半身,別扭地擰著身子垂頭道:“主人,奴隸錯了……奴隸先去給您傳膳,再回來任您責罰行嗎,您別,別餓壞了身子。” 秦彧宣皺著眉問:“摔哪兒了,起不起得來?” “沒摔著,起得來。”子規又急又窘,帶著哭腔,“奴隸腿,腿麻了。” 秦彧宣忽然很想笑。院子里還有其他人,他又不想被人看見被個奴隸逗笑的樣子,便側過臉去,連著清了三次嗓子,才讓笑意消散。 腿上的麻感消退得很快,子規咬牙跪得端正,雖不聞主人賜罰,卻依舊馴順地低頭等待。聽見秦彧宣第一聲壓抑的咳音,他警醒著留意,第二聲,他欲言又止,第三聲,他終于半抬起頭,小心問道:“主人,您身子不適嗎?” 秦彧宣背著身,聲音已聽不出波瀾:“還不去傳膳?” “呃、是……是!”子規忙磕了個頭,爬起來快步向膳房走去,心里記掛著先伺候秦彧宣吃飯,再繼續請罰。 在他身后,秦彧宣剛恢復一絲笑意的神情又冷了下去,抬腳踹上侍奴的肩膀,寒聲問:“嫌手長在身上太久了是吧,連子規大人也敢推?” 那小侍奴才出師不久,總共也沒近身侍奉過幾次,被秦彧宣語氣中的冷意嚇得直發抖,這才意識到剛剛做了什么。他竟然推了私奴大人! 侍奴惶然想要認錯,秦彧宣卻沒那個耐心等他請罪,一邊往書房走一邊揮手叫人上來,隨口吩咐:“打。” 后頭跟上來一個年長些的侍奴,得了這個模糊的命令,雖不知到底如何執罰,卻因為秦彧宣的態度而噤若寒蟬,思量手邊沒什么趁手的工具,便抓起地上那人的頭發,瞪著他警告道:“殿下心情不佳,仔細你的聲音,別再惹殿下不痛快!”聽那侍奴顫聲說知道了,才醞釀著力氣照著臉左右開弓劈下去。 子規引著膳房的侍奴傳菜過來時,正好看見那侍奴被一個人架住臂膀,另一個人掄圓了胳膊,正使足了力氣掌他的嘴。小侍奴疼得跪不住,身子爛泥般隨著巴掌的力道左右搖擺,帶著哭腔報的數已經到了一百多。 執罰的人心中也有不忍,只是秦彧宣已經進了屋,眼見著不會出來,他不敢放松力道,但看見子規進來,卻特地停下來見了個禮。 子規快走幾步,見到小侍奴腫脹凄慘得不成樣子的正臉,心里一揪。執罰的侍奴低聲道:“殿下賜的罰。”子規伸出手,似乎想幫跪著的人擦一擦嘴角溢出的血,卻還是收了回來,在身邊人的肩膀上拍了拍,“……繼續吧,我先進去。” 年長侍奴多跟著秦彧宣進出,子規卻常在內院,兩人沒打過照面。子規不表態,年長侍奴摸不準他的意思,只得嘆了口氣,繼續執罰——誰也不愿自承災禍,這位私奴大人不提……也無可厚非。 子規領著膳房的人輕手輕腳擺好了飯菜,才到秦彧宣面前屈膝跪下,請他用膳。 秦彧宣剛被子規逗笑一回,這會兒心情就好些,隨口吩咐:“起來伺候吧。” 子規站著侍膳,心里有些猶豫。本該等秦彧宣吃完再求情,可外面那人都不知道還能受多久的罰,他輕輕咬了咬唇,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主人……外面那位大人是為了接住奴隸才摔的,求您罰奴隸吧。” 秦彧宣只是側頭看了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就讓子規雙膝砸上了地磚。秦彧宣晾著他,不緊不慢地吃了幾口,才語帶譏諷地說:“子規大人這么明事理啊。” “主人……” “罰了多少了?” “回主人,奴隸進來時,他受了一百二十四記掌摑,快要……快要吃不消了。” “行,那便停了吧。子規心疼他,就出去給他磕個頭賠不是,再還他一百二十四下,如何?” “是……” “是什么是!”秦彧宣突然把筷子拍在桌上,一巴掌打向子規的臉頰。手下的人身子一歪,立刻恢復跪姿,條件反射地揚起另半邊臉,準備迎接下一記掌摑。秦彧宣怒道:“他是哪門子‘大人’?我罰他給你出氣,倒是我殘暴不仁了是嗎!滾出去告訴他,子規大人心善赦免他了,去!” 秦彧宣站起身,抬腳就要走,子規一把抱住他的小腿,狼狽地膝行跟上,急道:“主人,主人,是奴隸不識好歹,您罰奴隸!奴隸錯察了您的意思,奴隸……想都不敢想……主人!” 秦彧宣踹了兩腳,卻踹不開牛皮糖似的貼著他的奴隸,氣得在奴隸頭頂重重拍了一記,“松開!” 子規松開胳膊,卻固執地牽著秦彧宣衣擺不肯放,垂著腦袋,抽抽噎噎地反復喊“主人”。 秦彧宣沒好氣道:“掌嘴二十,罰你胡言亂語。” 看奴隸立刻執行起他的命令,打一下認一句錯,秦彧宣才覺得氣順了些,等二十下結束,子規抬著緋紅的臉給他驗刑,又不輕不重地在奴隸臉上左右補了幾下,才捏了捏發燙的臉頰說:“出去叫停吧,罰這不知尊卑的東西回去重訓,子規大人有沒有意見啊?” “奴隸不敢,謝主人恩典。”子規臉被捏著,聲音有些變形,想了想又補充道:“謝主人關懷奴隸。” 秦彧宣又踹他一腳,“速去,回來有事吩咐你。” 子規做夢都想不到,秦彧宣居然要帶著他出遠門。 飯后,子規站在秦彧宣身后給主人按揉肩頸,秦彧宣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手里舉著一冊文書:“黎國國君立新后,請人去觀禮,這差事落在我頭上了。這幾日你去訓奴所重新學一遍禮儀規矩,出去不許給我丟人。” 聽得“出去”二字,子規忙繞過椅子貼著秦彧宣跪下,惶然道:“奴隸愚笨,怕做不好,還是請云雀大人隨侍吧。” “云雀?”秦彧宣嗤笑一聲,“你還不知道他被禁足啊?” 這下子規真的驚住了,半張著嘴愣了半天沒說話。 秦彧宣掐著奴隸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漫聲道:“不是被你……拉、下、水、的、嗎?” 子規下意識脫口而出,“奴隸不敢。” “哼,罰他自然是因為他該罰。管好你自己的事,什么時候學會抗命了?”秦彧宣收起文書,拍在奴隸胸口,看奴隸手忙腳亂地接住,捏起他紅腫未褪的臉,語帶警告,“這事兒給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辦,不然……” 秦彧宣手掌虎口貼上奴隸溫熱的脖頸,將躍動的脈搏納入掌心,稍微收緊又松開,重新靠回椅背。無需他多言,奴隸便乖順地叩頭起身,繼續剛才的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