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男奴和女奴,終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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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那件薄紗實在不像樣,黎舜把自己的披風讓給他裹著,出門招了個小廝。因是靈樞交代的貴客,小廝不敢怠慢,殷勤地引著兩人去了樓層盡頭的套間。 房門半掩,屋內隱有絲竹歌樂之聲,兩個姑娘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笑聲在門外都聽得見。 黎舜眼神順著小廝推門的動作掃了一圈,明明還是白天,房間里卻有十來個小奴赤身裸體,吹笛的吹笛,彈琴的彈琴,唱歌的唱歌,還有幾個在捏肩捶腿,靈樞和素問兩個姑娘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黎舜才和香香共情,此時對這個地方了解更深了一層——這兒根本沒把奴籍當人看過,可見香香在這里十幾年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看見兩人進門,靈樞站起來,笑著迎上去問:“黎公子有何吩咐?” 黎舜直白道:“我想買下他。” 靈樞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回頭看了一眼素問,后者用舉起團扇掩了表情,再放下時已是神色如常。 靈樞巧笑倩兮,路過吹笛少年時,把他的笛子拿在手里,玉笛在指尖轉了兩圈,一端停留在低頭站著的香香下巴上,把他的臉挑了起來。 香香僵著身子,承受靈樞灼灼的審視目光,睫毛顫動頻繁,卻不敢移開視線。 “怎么,你沒告訴黎公子實情嗎?” 黎舜聽見香香遽然急促的呼吸聲,不動聲色地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問:“什么實情?” “按理說,我們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客人有要求是該盡數滿足的。”靈樞轉過身,把瑩白的玉笛送進吹笛少年的口腔,往里塞了很深一截,直到逼得少年忍不住反嘔,眼泛淚花,才轉回來繼續說:“可是香香的身契不在南風之時,恕靈樞不能做主。” “那他的身契在哪里?” “黎公子,有些事兒,咱們底下做事的也不好說,您若是實在想知道,不妨去問我家公子。”靈樞三言兩語就把麻煩甩給了自家主子,補充道,“這個奴隸,就暫且寄放在奴家這里吧,您放心,不會弄壞的。” 這種明顯輕佻的用詞讓黎舜皺起了眉,轉頭去看香香。 奴隸眼里的光彩已經黯淡下去,攥著披風的手用力到發白,片刻后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將披風從自己身上脫下來,給黎舜仔仔細細地穿上整理好,拜伏下去:“得公子眷顧,已經是香香今生不敢奢求的福氣了,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黎舜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帶著牧風離開前,依稀聽見靈樞在訓斥那少年吹的曲子錯了兩個音,隨后便是清脆的巴掌著rou聲。 黎舜大步走出南風之時,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愛騎踏沙就飛奔出去。牧風擔心地跟在后面,眼看著方向是朝承平王府去了,忙拍馬趕上,在烈烈風聲中喊道:“公子三思,您早晚要回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黎舜猛地勒住韁繩,踏沙的前蹄抬起半人高,落地掀起塵土,卻立刻停住了奔跑的步伐。 牧風又試探著勸道:“靈樞三緘其口,那奴……香香,他,他又是周氏的人,黎國是否有所牽涉尚未可知,公子若此時去問世子,怕是有些莽撞。” 黎舜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摸了摸踏沙的腦袋,拉起韁繩掉頭,駿馬便昂著頭步履穩健地朝自家府邸走去。 牧風望著黎舜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公子獨在異鄉,心里的苦悶無處排遣,若是有個可心的人服侍著也會好些,偏偏那人又是這樣的身份…… 然而就算黎舜最終沒有成行,消息也遞到了秦念手中。天色將晚,秦念在書房里燒掉紙條,去飯廳用晚膳。承平王秦燃已經坐在主位上,見兒子進來便招呼了一聲。他的私奴容清十幾年如一日地侍立在側,也笑著給秦念請了個安,只是有秦燃特許,容清是不必和其他侍奴一樣跪著行禮的。 一頓飯吃得寂然無聲,等殘羹撤下,侍奴上過漱口水和茶水果子,又魚貫退出,三人才開始閑聊起來。 秦燃掌禮部,今日聽聞一件事,這會兒就問秦念:“你和黎國那個質子還算交好,這兩日可曾聽聞什么消息?” 秦念想了下,決定先聽他爹的話,就回道:“不曾聽聞。有什么消息?” “今日接到黎國的禮帖,說他們的國君要立新后了,邀我們派人去觀禮。”秦燃面帶譏諷,搖了搖頭,“嫡長子被送出國才多久,轉眼就多了個‘母后’,真是……” 秦念心里透亮,終于明白了黎舜昨夜為何失控酒醉。只是結合剛接到的消息,看來那個奴隸還真有些本事,竟能撫慰傷心人,還哄得黎舜要為他贖身…… “新后?是另選的世家女子,還是要扶正那個貴妃?” “宮婢出身的女子也能做母儀天下的皇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容清一直含笑看著這對父子,手里不停歇地剝完了一朵蓮蓬,看準秦燃放下茶盞的時機,把盛滿蓮子的小碟子推到秦燃面前。秦念幽怨地看著,卻沒見他爹要分他幾顆的意思,認命地取了一朵蓮蓬,掐出蓮子自己剝起來。他故意隱去南風之時的事情,只說:“難怪今天黎兄沒去學堂。” 秦燃最愛看自己親兒子又羨慕又得不到容清服侍的樣子,揀了幾顆悉心去了芯的蓮子細品,囑咐道:“既然你和他交好,再見時就多勸慰些,為自己留點人脈也是不錯的。”見秦念應了,又隨口問道:“你陸伯伯送你的產業,最近可看顧著?” 秦念“嗯”了一聲,嫌棄地把掐出一手水的蓮蓬扔回果盤里,拿了幾顆葡萄剝著,“今日剛去過,一切正常。陸伯伯的人打理得很好,念兒是躺著賺錢罷了。” 容清又剝了一小碟山核桃放到秦燃面前。 秦念終于忍不住了。“爹爹,您什么時候讓我收私奴啊!” 秦燃輕哼一聲,“你才十四歲。” “爹爹不也是十六就……”秦念話說到一半,余光瞥見容清向自己輕輕搖頭,只得止住,訥訥道,“我,我的起居也要人照顧啊。” “秦念,你首先要知道什么是私奴,再來和我談收私奴的事情。”秦燃的語氣也嚴肅起來,“你清叔叔給你選的侍奴都很盡心,但你喜歡男奴還是女奴,想收男奴還是女奴,要我說明白嗎?黎國那些荒唐事兒,你難道也想給我演一遍?” 秦念連忙站起來,恭敬道:“念兒不敢,爹爹不要生氣。” 容清也在一旁溫聲勸慰:“主人別生氣,世子一時嘴快,沒這個意思的。” 秦燃這才放緩了語氣:“念兒,你一向聰明,無需我多提點,想明白要什么就好。回去休息吧,溫完書就早點睡。” 從小秦念就是玩鬧歸玩鬧,涉及正事絕對是分得清輕重的,此時他有多少混不吝也不敢在秦燃面前放肆,便端正地行了個告退禮,帶著侍奴慢慢往自己院落走。夜色清疏,蟬鳴啁哳,秦念望著天際升起的下弦月,心中雪亮。 黎國那位貴妃當年不過是皇后宮里的一個侍婢,一朝得幸便成了宮嬪,進而有了子嗣,升了位分。黎國皇帝寵妾滅妻,竟縱得她與皇后分庭抗禮,接連降生的子嗣逐漸將皇后逼入絕境,郁郁而終。此事不僅被極為看重尊卑禮法的秦國看了熱鬧,連黎國臣民都頗有微詞。 秦念嘆了口氣。 男奴和女奴,終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