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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高嶺爛花在線閱讀 - 113 結(jié)局(下)

113 結(jié)局(下)

    漂浮在大廳里的宇宙星光消失了,只有洛昆的AI投影僅剩下上半身,安安靜靜地站立在舞池中央,見鐵游又跑了回來,歡快地打起了招呼。

    “鐵牛!好久不久!”

    鐵游不理會他,躲在柱子后探出頭查看外邊的動靜。他主動湊了過來,對鐵游說:“鐵牛,我說過滿足你一個要求,你說想看看你母親長什么樣,我找到了。”

    鐵游瞪了他一眼,“等會再說,沒看我忙嗎?”

    “好的,再聯(lián)系!”洛昆的投影消失,重新回到了大廳舞池中央。

    李高琪站在大廳門口,身影背著光漆黑一片。門口,一個被炸傷的中年男人“咿呀咿呀”地呻吟著,剛抬起頭請求幫助,被李高琪一槍崩開了頭,

    “別吵。”

    李高琪不慌不忙地從左胸口袋里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擦著飛濺在黑色西服領(lǐng)子上的殷紅血液,混合著淡黃腦漿,他擦了幾下,卻擦不掉,變成了一團(tuán)詭異的紅色糊狀物。他便不管這團(tuán)污漬,接著環(huán)顧著大廳的滿目狼藉,餐桌翻倒,血漿飛了一地,斷肢斷臂被爆炸的氣浪掀得很遠(yuǎn),觸目可及沒有一個活人,只有洛昆半截投影飄在眼前。

    似乎剛才夢幻美麗的宇宙,露出了暗黑食人的本質(zhì)。

    “出來!”李高琪拖著狙擊步槍,嘴角揚(yáng)起,對四周喊話。

    李高登躲在柱子后,他聽著狙擊槍滑過地板勻調(diào)的聲音,頭又痛了起來,手指甲緊張得摳進(jìn)了輪椅把手的皮革里。

    “這么喜歡跟我玩捉迷藏嗎?小高,快出來,哥哥不殺你,說了要對你好的!”李高琪目光空洞無神,發(fā)出嘿嘿的笑死,“小高啊,哥哥真的愛你!你躲著哥哥會傷心的!你不是恨趙先生嗎,恨她害死m(xù)ama,你瞧,她被我用相同的方式弄死了!來!我們一起去看看那賤人,被炸成什么狗樣了!”

    “Mr.Li!好久不見!”

    按照程序的設(shè)定,洛昆又是熱情地打起了招呼,額頭當(dāng)即被李高琪開了一槍,子彈穿過空氣,打在AI投影背后的墻面上。

    “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那投影不僅沒有消失,反而一直重復(fù)著問話,和李高琪夢中的情形一樣,洛昆死不了。他的神志恍恍惚惚,也分不清現(xiàn)實(shí)和夢境了,在他眼中,洛昆總是那么討人嫌,掛著惡心的假笑,高高在上嘲笑自己這種工具一般的人。于是他扛起狙擊槍,一陣“突突”全朝“洛昆”打去。

    面前不遠(yuǎn)處的墻被打了密密麻麻的空洞,木屑亂飛,“洛昆”依然沒有走,他就站立在原地,不喜不悲,內(nèi)置程序等待著李高琪的指令,做出下一步回答。

    “變態(tài),瘋滴很。”鐵游罵了一句,從腰上掏出短刀來,那突然槍聲停住了,傳來彈夾咔嚓的掉落聲。李高登連忙推著鐵游出去,“他沒子彈了,快!”

    鐵游毫不猶豫地?fù)淞顺鋈ィ罡哏鞅驹趽Q彈夾,余光里見鐵游一躍而上,來不及換彈夾,下意識拿槍托去砸鐵游的頭,和他手上的刀擊在一起,狠狠敲上了他的頭,鐵游拿著刀順著槍往下滑去,在李高琪手掌割了一道大口子。

    隨后刀和槍都掉在了地上,沒有武器的兩人,在地上rou搏扭打成一團(tuán)。

    此時,鐵游滿腦袋都是血,腦袋一時頭昏,鼻梁被李高琪打了一拳。李高琪趁機(jī)翻過身來,像一只野獸一樣壓在鐵游身上,拿過掉落在一旁的刀徑直朝鐵游的心臟捅去。鐵游如鯉魚打挺似的掙扎,躲過了致命的一刀,只讓他捅穿了肩胛骨。

    刀子扎進(jìn)了rou體,發(fā)出“嘭”的一聲,這聲音很細(xì)微,但被李高琪敏銳地察覺到,他喜歡這種刺穿的玩法,簡直是極致的凌虐,觸動了他內(nèi)心的興奮感。李高琪更加死命往下壓住刀刃,因為太過用力,刀身甚至斷在里面。他聽著鐵游痛苦的叫喊聲狂亂響徹了舞池,止不住又大笑了起來。

    暴力帶來血,帶來痛苦,這都是令李高琪無比興奮的東西,下肢因為受到刺激而勃起。

    鐵游的叫喊聲觸發(fā)了洛昆聲音識別系統(tǒng),程序啟動AI回復(fù),他再次開始在一旁喋喋不休,纖細(xì)的食指一滑,一張年輕女性的照片被他調(diào)了出來。

    “鐵牛,我的朋友,很高興你能來,我找到你的母親了。她叫秦鈴,籍貫陜西漢中,從上海打工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被拐賣了。對了,關(guān)于她的工作,有點(diǎn)意思,她在萬洲旗下的一家夜總會打工,李總沒死前可沒少去那光臨,包養(yǎng)了許多情婦,包括你的母親。所以我好奇地多做了一件事,對比了你和李總的DNA,你猜怎么著?”

    這聲音也吸引了李高琪,他撕扯鐵游的傷口,從一片血腥中抬頭,居然反問起了洛昆,“難道你想說,這個窮鬼也是爸爸的親兒子?”

    “沒猜到吧!Surprise!你,是李總的孩子!”洛昆的聲音聽上去很得意,不像是AI合成,而是他提前錄好的語音,“他的養(yǎng)子呢,最討厭這些外面的私生子,按照你們的法律,可以分財產(chǎn)!我猜太太是怕被人流掉,躲老家去了,結(jié)果不小心被拐走走了,真可憐。”

    氣氛頓時陷入了死亡般的沉默,沒過幾分鐘,這沉默被李高琪的爆笑撕裂,他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干脆從鐵游身上起身,嘲笑起了一臉驚訝的鐵游,“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爸爸的親兒子,殺了爸爸,哈哈哈哈哈……”

    隨著連續(xù)幾聲槍聲響起,李高琪身上被打出好幾個血窟窿,血液涌出,和黑色西裝融為一體,顯得格外陰森。

    笑聲仍然沒有停止,李高琪僵硬轉(zhuǎn)過身,見李高登面無表情地舉著換好彈夾的狙擊槍。他想走上前摸摸李高登,緊接著膝蓋也中彈了,渾身是血跪在地上,還是在不停開懷大笑著。

    “不認(rèn)我這個哥哥,認(rèn)不認(rèn)弟弟呢?”

    “不準(zhǔn)笑!騙人!都是瞎編的故事!”李高登歇斯底里怒吼道,聲音因氣急敗壞而顫抖嘶啞,他補(bǔ)了幾槍打向控制臺,洛昆半截投影才消失了,“我不信!我不會相信!洛昆,別以為你能耍我!”

    李高琪跪在地上,微笑著張開雙手,“小高,你出來了,來哥哥這兒,小時候你可喜歡哥哥了,哥哥替大家報仇了!”

    槍里沒子彈了,李高登推著輪椅上前,看著李高琪惡心至極的笑容,拿出口袋里的美工刀,用盡全力捅進(jìn)了他的胸口,他才終于倒下了。

    他完全瘋了,似乎感受不到痛覺,至死,他都是笑著的。

    李高琪倒下,并沒有緩解李高登體內(nèi)亂竄的痛苦。相反,李高登并沒有感到輕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他轉(zhuǎn)過輪椅,一個人往被炸彈炸得破碎的落地窗外望去,紐約無數(shù)的高樓大廈匍匐在腳下,高處的冷風(fēng)呼嘯著灌進(jìn)來,吹得眼睛酸澀,這讓他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可所有的眼淚似乎被什么東西堵著了,壓得眼眶沉重,卻什么都流不出去。

    爸爸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他說,要一直向高走,千萬不要停下來。

    “對不起,我真的走不下去了,爸爸,mama,我來陪你們好不好?”

    李高登推著輪椅到落地窗邊,耳邊的風(fēng)聲叫得愈加哀婉凄涼,似乎是從很深的地底刮來的。他靜靜閉上了眼,眼前出現(xiàn)一條黑色隧道,他看到很多事,從小居住的別墅,草坪上爸爸mama帶著雪白的狗,上海之巔,穿著校服的蕭鄴辰等等美好的事物,而后骯臟工地出現(xiàn),凋敝的黃土高坡……它們飛快地從自己身邊穿梭而過,最后黑暗散去,隧道盡頭是一片水草肥美的草地,東野賜悠閑地站在半人高的草叢里,扶起路過跌倒的羊,對李高登打了個招呼。

    見到東野賜,李高登睜開眼睛,慢慢恢復(fù)了些理智。

    是了,如果我死了,我死后沒有感覺,倒是一走百了,但是對于愛人和朋友來說,他們無法釋懷失去自己的悲傷,李高登默默地想。

    鐵游以為他要自殺,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擋在了李高登面前。

    “別死!”

    “你滾開!我說了,不想再見到你!”李高登看到鐵游就來氣,情緒激動地咒罵道,“是你,讓我失去了一切,我恨你,恨你……”

    “對不起,我只想保護(hù)你。”

    說著,鐵游拉起李高登的手,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這種可憐他的舉動,完全激起了李高登憤怒的情緒,被他的手觸碰,李高登原本稍微平復(fù)的情緒又被鐵游引爆,他頓時失去了理智,只顧著宣泄內(nèi)心的憤怒。

    “你不會真相信洛昆的鬼話了吧,讓我告訴你,洛昆還是個電影編劇,作者!最會編荒誕離奇的故事!你也不看看自己這種人,沒有文化,又粗魯又原始,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別碰我!”

    李高登尖叫著,發(fā)瘋一般甩開了他的手,仿佛身體黏上了一塊骯臟的黏液。

    這么被李高登用力一甩,鐵游肩膀的傷口也驟然撕裂開來,那道傷口不斷擴(kuò)大,從肩膀裂開到了心臟,完全撕開了他整個生命。渾身都被劇烈疼痛占據(jù),鐵游忍不住落下兩行眼淚,那眼淚掉落,澆滅了心里活著的火花。

    “小少爺,我只想說,第一次碰到你的時候,你根本不會說這種話。你很善良,對任何人都很好,在外面天橋遇到?jīng)]帶傘的農(nóng)民工,想都不想就把自己的傘給他。”鐵游一邊哽咽著,一邊往后退去,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眼前的人。

    最后,他在落地窗前邊緣,在風(fēng)的嗚咽聲中,對李高登擠出一絲笑容,“洛昆都是騙人的,忘了吧,也許,我不存在,你就能做回以前的自己了。”

    “不!”李高登終于掉下了眼淚,但鐵游往后一倒,已經(jīng)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鐵游也聽不到他的話了,風(fēng)越來越大,穿透了身體,穿透了靈魂,吹走了一切,除了消散不了的痛苦,什么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