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Leon在木蘭星的下榻處是一幢有百年歷史的古堡，許楚玉并不意外，以Leon的身份，帝國之內，沒有他不能住的地方。許楚玉的直升機還沒抵達古堡就被攔下，直升機降落后，荷槍實彈的西裝保鏢們驅車將許楚玉帶到古堡之中，而許楚玉的飛行員們留在原地，不許再往前一步。

    許楚玉嘲諷地想，排場這么大，是想給誰下馬威？早在十八年前，他就知道Leon的能量到底有多大，Leon想給他威懾，實在多此一舉。這么多年過去，或許Leon早就忘了他是多么有眼色的人，就算沒有這場鬧劇，他也不會生出能和Leon講道理的癡心妄想。

    Leon正在玩兒VR游戲，摘下眼鏡的那刻，許楚玉恰好出現在他面前，Leon隨手把VR眼鏡放到一邊，沖許楚玉挑眉道：“我還以為你會多撐幾天。”

    許楚玉道：“有意義嗎？”

    Leon聳聳肩，說：“這要問你自己，小玉，這些年，我一直很關心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你真的長大了很多，也把我們的孩子教育的很好，我想，我應該獎勵你。”

    許楚玉冷笑地道：“許行是我的孩子，我養我的孩子，用不著你給我獎勵。”

    Leon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不是許行，是Alexander，Alexander　von　Bismarck。”

    許楚玉無法遏制自己的憤怒，Leon想抹去他對許行的一切痕跡，連名帶姓，拆骨剝皮。

    許行是他生下來的呀！他連讓許行繼承自己的姓氏的權力都沒有了嗎？Leon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要把他的一切都掠奪走了。他成什么了？胎器么？Leon十八年前射在他yindao深處一點jingye，十八年后就能堂而皇之地宣稱許行不是不行，是什么Alexander　von　Bismarck？真是可笑至極！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不能說出自己的憤怒，因為Leon手中掌握著足以碾碎他的巨大權力，他和Leon翻臉，無異于以卵擊石，他將粉身碎骨，Leon不會有任何損失。許楚玉憎惡這樣懸殊的力量對比，內心深處，甚至忍不住浮出最危險的念頭，與其他一個人失去所有，不如大家魚死網破，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只有自己吃虧，大不了，他和Leon同歸于盡。

    Leon仿佛沒看見他青青白白的臉色，還友好地遞給他一杯酒，說：“Alex是我們的孩子，他很優秀，你的功勞沒人會否認。”

    許楚玉想反駁他，不是他的功勞沒人會否認，而是作為許行的母親，沒人有資格來評判他的功勞究竟有多大，但他更清楚，就算他反駁了，也無濟于事，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再多的道理都只不過是掀不起一點波浪的風，永遠無法撼動Leon。

    他攥著酒杯，忍耐心中翻騰的洶涌情緒，說：“這些年，你沒有別的孩子嗎？我想，以你處處留情的行事風格，一定早就有了一大堆私生子，少許行一個，對你來說，又算什么。”

    Leon沉沉笑起來，灰綠色的眼睛看著許楚玉，一如十八年前，倨傲之外，似乎還掩藏著幾分溫柔。當年，許楚玉就是讓他這雙眼睛給迷了心智，以為他有真心，許楚玉后來才明白，這只不過是Leon用來偽裝自己的假象，Leon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什么溫柔，對他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小把戲。

    “這么久了，你還在生我的氣？那只不過是alpha的生理需求，和愛無關。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我最快樂的時候。小玉，我想告訴你，我只和你有過孩子，除了你，沒有任何omega有過我的孩子，也許，將來也不會有。這個答案，你滿意么？”

    許楚玉愣住。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從Leon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話，Leon，真的只和他有過孩子？許行，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想起十八年前自己帶著許行離開巫女星時那場大雨，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流淚，Leon看都不要看他一眼，只讓人給他送去條款分明的協議書，那本薄薄的協議書明明白白地告訴他，Leon只把他當成一個丟掉也不可惜的小玩意兒，而他們的孩子對他來說同樣不值一提。

    現在，Leon站在他面前，告訴他不是的，不管是他還是許行，都并非不值一提。

    十八年前的許楚玉會相信他的話嗎？

    許楚玉想，也許會，可十八年后，他早看清Leon的真面目，Leon只是試圖在情感上cao縱他，就像他還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任人宰割的年輕omega。可他不是了，他過去沒有失去神智淪落成任Leon取樂的玩具，如今更不會，他很清楚，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

    “也許不是沒有，只是你還不知道，Leon，我知道你認為一切都在你的cao縱之下，可沒有人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犯錯，你也是。”許楚玉頓了頓，說：“去找找吧，好嗎？一定還有別人，能繼承你的姓氏，繼承你的頭銜……我只有許行，我不能沒有他。”

    Leon挑挑眉，說：“真讓人感動，小玉，過去的你，可不會這么在乎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這是omega的本能么？看來，我要重新認識你了。”

    許行和他共處一室的時間越長，說的話越多，不安的感覺就越強烈，Leon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他的過去，讓他想起最不愿想起來的回憶，他覺得自己又變成了那個在命運命運面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弱者，Leon所擁有的權力仿佛是對他的嘲諷，他以為自己贏了命運，可不是的，他和Leon之間隔著一道天塹，哪怕他付出一切，也無濟于事。

    許楚玉的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Leon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他、放過許行的了，“許行”，將要變成“Alexander”。他感到絕望，因為他無法想象兒子消失在自己生命之中的場景，他真的不能沒有許行，許行就是他的骨中之骨，血中之血，是他構建這十八年生活的地基，要是沒有許行，他的世界就要坍塌了。

    許楚玉喝了幾口酒，來緩解心情的動蕩，“你想，讓小行，去做什么呢？他很優秀，要去劍橋念書——”

    Leon打斷他的話：“不是決定去婦好軍校了？小玉，小玉，我不在乎你說謊，可你也不該以為能用這么容易戳穿的謊言騙過我。”

    許楚玉沉默片刻，說：“這是他的想法。”

    Leon道：“這不是很好嗎？Alpha就該馳騁疆場，守衛帝國，建功立業，他身上流著我的血，當然也會追隨我的腳步，不是嗎。”

    許楚玉：“……”

    他很想說不是。

    可Leon已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走到他面前，動手解他的衣裳了。紐扣一粒粒解開，露出他的身體，Leon的好心情在看見許楚玉身上性愛的痕跡的那刻戛然而止，他扯開許楚玉的襯衫，看見他rufang上青紫的瘀痕，他很清楚，這是只有激烈的交媾才能留下的痕跡。

    “據我所知，你這些年，沒有別的alpha。”

    許楚玉垂下眼，說：“我說過，你也是人，不可能永遠都不出錯。”

    Leon的手掐著他的下巴，逼他抬起臉，看著自己，“是誰？小玉，你瞞不住我，與其我把人找出來，不如你自己說，這樣，也許我還可以饒過你。”

    他的話很沒有根據，早在十八年前，許楚玉就已和他分手，這些年，許楚玉不知道能睡多少alpha，Leon現在想玩兒重溫舊夢的游戲，居然還要把戲演到極致，做出這樣虛情假意的姿態來，真讓他覺得惡心。Leon的獨占欲他當然也見識過，只要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Leon一定會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可他的生活軌跡在Leon面前根本沒有隱瞞的可能，就算想說謊，找個什么人來做替死鬼，也說不出。

    許楚玉迎著Leon狠戾的目光，鎮定道：“一定要有alpha嗎？我不能自己玩兒嗎？你以為，只有alpha才能給我滿足，我自己不行？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身體，也沒人能比我更讓自己快樂。”

    Leon陰冷道：“你以為我會信？小玉，我說過多少次，你騙不了我。”

    許楚玉冷笑著道：“那你盡管去找。”

    Leon對他失去了興趣似的，放開了他，“Alex來見過我。”

    許楚玉一怔。

    Leon道：“他比你聰明，小玉。Alex知道我是他的父親，也知道我去過他的生日宴，他有資格成為Bismarck家族的繼承人——當然，如果他能在繼承人戰爭中活下來的話。年輕一代的Bismarck不少都在婦好，Alex很快就會見到他的親族，如果他能活著畢業，我會承認，他是我的血脈。”

    許楚玉攥著拳頭，咬牙問：“是你逼他去軍校？”

    Leon揚眉道：“這是Alex自己的選擇，小玉，除了在床上，你太不了解alpha了，alpha生來就是嗜血的，你用親情束縛住他，只會讓他痛苦。Alex不該去劍橋，學什么管理，他屬于戰場。”

    許楚玉看著Leon，瞬間明白，“你一直都在監視我們，你本來想等許行去了軍校，看他的表現，再決定要不要把他當成你的兒子，許行決定不去軍校，你才會到木蘭星來，為的，就是讓他去婦好。”

    Leon沒有否認，撩開他的發絲，在他耳畔道：“我也想知道，看見你，我還想不想cao。小玉，如果Alex真的有資格做Bismarck家族的繼承者，說不定，我會娶你，做我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