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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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棠將一碗苦澀的藥喝盡,跪趴在床邊,握著愿安的手,安靜等待藥效發(fā)作。才發(fā)現(xiàn),他手里還緊緊攥著那根簪子,她廢了點力,才取出來小心放在一邊。 不久,一種尖銳的痛從心臟蔓延至全身,她不敢攥緊愿安的手,邊用臉在他手心蹭了蹭,然后松開他。靠在偏頭就能看到他臉的位置,頭埋在雙膝之間,忍耐著一波更甚一波的痛楚。 半個時辰后,藥勁終于過了。歸棠抬起頭來,渾身濕透,嘴唇慘白。她偏頭看著熟睡中的愿安,眼睛紅腫。感同身受,她深切懂得了他。 匕首在手心劃開一道長條,鮮血一滴滴流入熬好的藥中。歸棠用勺子喂他,藥水從他嘴角流出。她只好用最笨的方法,自己含住,俯身吻他的唇,將藥渡到他嘴里。一口一口喂完藥,歸棠眼睜睜看見他們二人手腕的紅線消了一條。 她欣喜若狂,不顧頭暈跑到屋外找到婆婆。婆婆姓孫,她說:“孫婆婆,紅線真得消了一條!那個藥可以一天喝三次嗎?我想讓他快點醒來。” 孫婆婆斜睨她一眼,“他可以,你行嗎?” 歸棠點頭:“我可以!” 孫婆婆用力敲了她腦袋一下:“等他醒了你就死了。欲速則不達,不差這一會兒。” 歸棠只好失落地回屋。 她徹底在山上住下,安心陪他,誰來她也不見,什么事她也不管。偶爾,她會幫孫婆婆熬藥、打掃衛(wèi)生,但大部分時候,她就和愿安待在一起,替他擦洗,幫他按摩。 她脫下他的衣衫,露出他遍體鱗傷的身體。原本他從西堂回來后,從前那些傷都被消除了,這些傷痕都是后來的。 歸棠顫著手,從他脖子緩緩撫摸,渾身的鞭痕,肩膀的劍傷,rutou的金鈴,手腕的烙印,性器上的劃痕,膝蓋的淤青,腳踝穿刺留下的疤……歸棠捂著心口,眼淚大滴大滴落在他肌膚上。“對不起,珉哥哥,對不起。” 她輕輕取下金鈴,丟到地上。低著頭吻他的傷痕,從胸口吻到腰部,到膝蓋,到腳踝,眼淚在他身上留下水跡,一路蜿蜒,又漸漸風干。 紅線一天一條地消彌著,她手心已無處可劃,便在手腕上劃,那里血管多,一次便會留好多血。次數(shù)一多,歸棠有些貧血,常常頭暈,臉色和躺在床上的愿安一般慘白。 為了補血,孫婆婆給她每天燉豬肝,她很討厭內臟,但每天都忍著惡心吃很多,一日三餐,頓頓不落,吃得聞到味都想吐,還要往嘴里塞。 手腕的紅線消了很多,剩下纏繞著的線條干凈,像一朵彼岸花。 她給愿安按摩,邊按邊向他絮叨:“珉哥哥,你再不醒,山上的豬都快恨死我了。”說完,她又親了親他,“沒關系,你想再休息會兒也沒關系,只要你會醒就好。” 晚上,她睡在他身旁,環(huán)抱著他,靠近他胸膛,感到他微弱的氣息和溫度,便覺得安心。 她常常做噩夢。 夢里她忽然劃不出血,無論她用刀劃多少道劃多么深,哪怕深刻見骨也沒有血流出,愿安的身體便一點一點變得冰涼。 又或者愿安醒了,睜開眼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怎么我死了你都不放過我”?眼里滿是恨意。 那些夢都太真實,太讓人絕望了。她半夜驚醒,便抱他更緊,靠著他胸膛哭,“我錯了,我錯了,別不理我好不好。” 近兩個月過去了,手腕的紅線終于只剩兩條。 在歸棠的細心照料下,愿安的臉色也紅潤起來。 這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歸棠給他壓好被子,推開窗,輕風吹來,帶著松木的味道。有鳥在叫,聲音清脆。她往桌上擺了花瓶,里面插著山茶花。 布置完一切,歸棠喝下桌上的藥,藥效過了后,她踉蹌著站起,手腕快沒地方下刀,她有些使不上力,便直接撕扯開尚在愈合的傷口,讓血流出滴進另一碗藥里。 歸棠一如既往地,自己含著藥渡入愿安口中。喂最后一口時,愿安的手指微動,然后,眼睛緩緩睜開。他沒有焦聚,只是緩慢眨了兩下,歸棠正吻著他,忽然對上他的眼睛。她猛得起身,由于太急,她頭暈目眩差點暈倒。 她跪在床邊,不敢大聲說話,“珉哥哥,你醒了?” 他眼睛跟著她轉,視線有了焦點,他動了動嘴,聲音微弱,歸棠湊近:“什么?” 他說:“教、主。” 歸棠鼻頭一酸,“珉哥哥,是我,阿溪啊。” 他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歸棠跑出屋外,高聲呼喚:“孫婆婆,孫婆婆,他醒了,”她跳起來,“他醒了。” 樂極生悲,她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她看向手腕,那里只剩一根紅線了。昨天不是夢,她轉身高興地抱住愿安。 “今天一定要醒過來哦。”她吻他。然后跳下床,趕著去喝藥。 像是為了應她,愿安再一次睜開了眼,見到她一閃而逝的背影。 他動了動手指,四肢綿軟無力,等了很久,他費力撐著床坐起靠在床頭,一點一點看著眼前的場景,這里他從未見過。 歸棠怕他隨時會醒,躲在柴屋里熬過一小時,然后端著做好的藥進屋。 看到靠在床上的愿安,她驚呆了,一時不敢上前。 愿安也看向她,面色沉寂,亦沒有言語。 這一眼,跨過千山萬水,仿佛隔了千年之久,終于在此刻交匯。 直到有風撞窗,啪嗒一響。歸棠回過神,將藥放桌上,關好窗,又從柜子里取出一件披風,走到他面前給他穿上,“小心著涼。” 她努力做到笑靨如花,壓下心底的緊張,“珉哥哥,來,先把藥喝了。” 愿安靜靜地盯著她,沒有反應。 “珉哥哥?”她舉著勺子到他嘴邊。 他順從地張開嘴,咽下藥。 他不小心被嗆到,伸手擋了她遞過來的勺子,偏頭咳嗽。歸棠不注意,藥碗滑落,摔到地上,褐黑色的藥汁灑了一地。 他盯著地上的藥,不語。歸棠連忙快速地將地上收拾干凈,“沒關系,你好好躺下,我重新去熬藥。” 她跑得匆忙,愿安轉頭看她,又看向地上她遺漏的碎片,佝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碎片,狠狠壓進手心,直到手心的感受慢慢傳遞到大腦,他眼神閃動,復又躺回床上。 愿安始終盯著緊閉的房門,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他撐著身子下床,渾身發(fā)軟,摔倒在地。他攙扶著墻壁,一點一點向外挪動。 屋外一切都很陌生。愿安環(huán)顧四周,很迷茫。直到角落的屋里傳來幾聲隱忍的痛呼。他扶著墻慢慢過去。 推開輕掩的門,只見歸棠蜷在地上,一臉痛苦。 她見到愿安,先是一驚,連忙爬起來,壓抑著痛,著急問他:“你剛醒,怎么能下床?” 他扣著門沿,細細看她,終于說了醒來的第一句話:“我以為……是夢。” 歸棠的心仿佛被泡在梅子水里,酸澀中又帶著一絲甜,她笑:“不是夢,我已經提前驗證過了。” 她抓起他的手腕,“你看,只剩一條紅線了。珉哥哥,蠱毒解了,我什么都記起來了。” 愿安低頭看去,見到手腕孤零零的一條紅線,他抬手擦她額頭的汗,察覺到她一直輕顫的身體,“你怎么了?” “我沒事啊。”她笑,“珉哥哥,你先回屋好不好?我扶你回去。” 他沒有說話,順從地被她帶回屋里,被她壓在床上,又蓋上被子。 他全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吻他,“不是夢,我在。” 他嘴角彎起小小的弧度,看著她離開。 沒多久,歸棠端著藥回來,一點一點喂他,他喝完藥,注視手腕最后一根紅線消散。他看向她的,她手縮在袖子里。 “你的呢?”他問。 “我的也消了。”歸棠笑,“蠱毒終于解了。” 他探身,想抓她的手腕,她怕他動來動去難受,便讓他抓住。手腕纏著繃帶,手心都是刀痕,有些傷疤腫脹翻著紅色的血rou。 他一向聰明,顫著聲問,“解蠱要用你的血?”又想她在地上痛苦的樣子,“你服了什么藥?” 歸棠縮回手,“沒事了,蠱毒都解了,珉哥哥,一切都結束了。” 他問:“痛嗎?” 歸棠摸向他的手腕,那里沒了紅線,便露出一個猙獰丑陋的烙印,“你呢,痛嗎?” 他不說話。歸棠便笑:“你痛我就痛,你不痛我就不痛。” 愿安看她,雖不忍,但還是問:“阿溪,你還難過嗎?” “什么?”她問。 后知后覺明白過來,那些往事在她的記憶里陳舊不堪,縱然全都翻涌出來,可往事已矣,那些傷感和難過依舊,但不再是不可磨滅的痛。時間讓她釋懷一切,對他卻不是。 在她不記得的日子里,他替她記得所有,背負所有。那些往事困住他了,他逃不出也不想逃。畫地為牢將自己囚禁,他始終對她心懷愧疚。 她撲進他懷里哭泣,“珉哥哥,那些都過去了,我從未恨過你。可是我現(xiàn)在很害怕,我怕你會恨我,怕你拋棄我,怕你離開我。” 她的淚洶涌,沾濕他衣襟。他還是不太清醒,感知有些遲鈍。醒來后的一切,美好得不真實。 他緩緩抬手,將她擁緊。“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