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因她而生的紅線,能因她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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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時間的感知來源于天色,明暗交錯,便是一天。如果隔絕一切光源,便不會知道今夕何夕了。 歸棠將自己放逐在黑暗中,不敢去想,若世上沒有奇跡,她應當如何面對。她甚至連放棄自我的機會都沒有,楚懷珉僅用“愿卿安好”四個字,就要困住她一輩子。恨不得,怨不得,舍不得,生不得,死不得。 廖離敲了敲門,屋內傳來幽幽一聲:“找到了嗎?” “還沒有。”他站在門邊,輕聲哄道:“教主,我們該回胡國了。” “找不到他,我哪兒也不去。” “教主,我們留一些人在這兒繼續找,但我們真得要先回去了。那邊再不回去處理事務,你不在胡國的消息就壓不住了。” 屋內還是那一句:“找不到他,我哪兒也不去。” 廖離無奈地垂下手,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他興沖沖跑回來,猛得拍門,“教主,小趙大夫來了。她好像有愿安的消息。” 門應聲而開。 歸棠站在黑漆漆的門內,神情萎靡,眼下青黑,額頭撞墻的傷剛結了痂,傷疤丑陋,“她在哪兒?” 小趙大夫見到歸棠,面色一怔,不過幾日沒見,她竟變得如此滄桑。她問:“聽說你們在找人?我師傅昨日叫我去山上幫忙,她撿到一個男人,手腕也有紅線。我猜八成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歸棠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她想信,又不敢,生怕是一場空歡喜。不敢太過期待,又忍不住乞求。她小心翼翼地問,聲音都不敢太大,好像稍大聲些都會影響問題的答案。“他……還活著嗎?” 小趙大夫嘆口氣,“不好說,你自己跟我去看吧。” 她點頭,腳步虛浮地跟著她。廖離想跟著一起去,她搖頭:“我一個人去,誰也不要跟著我。” 山是一座荒山。崎嶇陡峭,唯有步行,一路雜草叢生、荊棘密布。歸棠一面走著,一面想象著愿安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這里一步步走向死亡。 到了半山腰,小趙大夫帶歸棠七拐八拐,走到幾座緊挨著的小木屋面前。 她沖其中一扇屋內喚道:“師傅,我帶人過來了。” 屋里出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滿臉皺紋,卻精神矍鑠。她右手拄著一根烏光發亮的拐杖,左手拎著一扎藥。見到歸棠,她從下至上打量她一遍,道:“你就是“惜別離”的母蠱宿主?” 歸棠點頭,又連忙問:“請問您救的人呢?我想見他,他在哪兒?” 老婆婆拐杖捶地,“急什么?我問你,崖妒和你什么關系?” 歸棠一驚,戒備地退后幾步,“你是誰?” 老婆婆冷笑一聲,“怕什么?難不成我還能再給你下回蠱不成。” 歸棠緊張地看著她,“人到底在哪兒?” 老婆婆直接轉身準備關門,“你不說,就滾吧。” 歸棠慌張上前攔門,“不要,我說,我說。”見老婆婆關門的手停下,她想了想,道:“她說她是我母親。” 老婆婆聽完,又拄著拐杖猛戳地面,“狗屁,她女兒出生那日就死了,自那以后她就瘋瘋癲癲。要真是你母親,誰會對親生女兒下這種蠱?” 歸棠放下攔門的手,猶疑問道:“您和她是?” “沒什么關系,不過是我老婆子當初憐她可憐,見她獨在異鄉,無處可去,收留她一陣。她沒出息,成日只想著那些情情愛愛,與一個男人糾纏不清。早產生下個死胎,從此便瘋得不像話。” “那個男人,是我爹爹。” “難怪……她給你下這個蠱。”老婆婆抓起她的手腕看了看,“此蠱殘忍,我早就準備毀掉,誰知她趁我不備,偷學了去。這世上,大概只有我和她知道這蠱的配法,我一見此蠱便知曉你們定與她認識了。”她嘆口氣,眼神飄乎,似回憶往事。末了,她問:“她如今?” “死了。”歸棠答得簡單,她也沒多問,只搖搖頭,“也罷,到底此蠱根源在我,你且進來吧。” 歸棠跟著她進到房子里,最里面有一間屋子。她站在門口,屋子很小,但干凈整潔,窗外透來的光溫暖柔和,床上平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歸棠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看到床上人的臉,她終于掉下淚來。情緒找到出口,難以自持,她跪在床邊,手想去摸他的臉,卻只虛空停下。她察覺不到他胸膛的起伏,害怕地看向老婆婆,“他……他?” “還喘著氣的。我用藥吊著一口氣,不過也差不多快死了。”她將手里的藥放在桌上,“救他不難,要是能解蠱毒,身體的虧空再慢慢調理便是。” 歸棠難以置信,狂喜與悲懼交加,她怕希望會在一瞬間破滅,大步爬到她腳邊,扒著她的腿,仰頭望她,“您能解蠱?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他。求您。” 她沒有回應歸棠的哀求,反而問道:“你知道惜別蠱的來歷嗎?” “聽小趙大夫說過。”她跪在地上回想。 老婆婆搖頭,“那只是前半段。故事的最后,男人并不是放棄那個女子,而是尋遍古籍,踏遍四海,終于找出解蠱方法。但當他回到村里時,女子早已成婚生子,過得幸福美滿。最終,他離開了女子,選擇成全。這也是‘惜別離’名字的由來。” 歸棠滿臉淚水,她耐著性子聽老婆婆說完故事,“所以蠱毒可解對嗎,您一定能解對不對,求您了。” “你知道為何男人不解蠱毒選擇離開嗎?”她低頭看向歸棠,眼里帶著點憐憫。“要解蠱,需要女子真心愛他,甘愿服下會導致渾身劇痛的藥,再以血為藥引。一次藥消一條紅線,全消以后蠱毒才可解。” “我可以。”她眼神堅毅,又俯下身磕頭,“求您幫幫我。” “會很痛,你確定可以嗎?” “有多痛?”她看著躺在床上、仿佛睡著一般的愿安,她好怕,好怕眼前一切只是她的一場夢,好怕他是一股隨時會被吹散的風。失去他的日日夜夜,她都好怕,好怕面對無邊無涯的漫長余生,好怕會辜負他一番努力,做不到惟他所求的“安好”。 “如同蠱毒發作那般痛,你見過他蠱毒發作的樣子吧?” “那更好了。”歸棠含淚微笑。 她可以經歷他全部的痛了。那因她而生的紅線,能因她消亡,于她而言,是多大的成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