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4
聲來,那聲音時斷時續讓蘇妙想起了跳針的留聲機。笑著笑著,他的嘴唇開始顫抖,并顫抖得越來越厲害,有眼淚涌了出來,和臉上尚未干涸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到最后淚水多過雨水,他開始嗚咽,緊接著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蘇妙蹲在地上,靜靜地望著他。 蘇嬋立在她身后幫她撐傘,一雙眼筆直地望著寧樂,平靜的面孔上沒有一絲波動,看不出任何表情。 …… 寧樂跟蘇妙回了家,還沒走到家門口他就開始發燒。 蘇嬋把房間讓了出來,自己搬去蘇嫻的房間。 “又撿人回來了。”蘇嫻看著被蘇煙換了干凈衣服正縮在被窩里說胡話的寧樂,抱怨道,瞅了蘇妙一眼,“你可別撿成習慣。” 話一出口,其他人全都看向回味。回味見他們都望過來,摸摸鼻子,別過臉去。 “可憐見兒的,老子生死未卜,又沒有娘,這半大的小子以后可怎么是好!”蘇老太又開始數著珠串念佛,也不知是家境好轉還是上了年紀,她的憐憫之心似乎與日俱增。 “寧縣令過去那么照顧咱們,寧樂也常來光顧生意,他沒地方去,暫且讓他在咱家住著吧。我去給他煎藥,小味味,你要好好照顧小樂樂。”蘇妙笑瞇瞇地說。 “為什么是我?”回味吃了一驚,忙問。 “這里只有你和煙兒兩個男人,煙兒還要上學堂,被傳染就不好了。同是‘被撿回來落魄團’的一份子,要好好相處哦!”她在他肩上拍拍,含笑說完,出去了。 什么“被撿回來落魄團”?把人說的像流浪狗一樣! 他望向屋里的其他人,蘇老太和胡氏早就跟著出去了,蘇嫻看了他一眼,果斷地道: “辛苦你了!” “……”蘇嬋一言不發地跟著大姐離開。 “太好了!今晚可以一個人睡床!”蘇煙歡呼起來。 回味眼角一抽。 “回大哥,你要小心,可不要也被感染了風寒。”純娘擔心地提醒。 “那你留下來不就好了。”回味瞅了她一眼,說。 “我一個女兒家,不方便的,再說我還有許多唱詞要溫習整理,沒空的。”純娘靦腆地笑著說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們一個不留地離開了,回味回頭看了一眼正高燒的寧樂,皺了皺眉,真麻煩! 寧樂最大的優點大概是身體素質好,一碗藥灌下去,半夜里就退燒了,于是回味很沒責任心地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當蘇妙來查看時沒找到回味卻看見一直昏睡的寧樂已經醒來。 “你醒了,要不要吃東西?”她問。 寧樂呆直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用粗啞得恍若干涸的砂礫一般的嗓音輕聲問: “這里是你家?”他才開口說話臉上的傷便疼得難受,表情有一瞬的歪曲,卻沒有叫痛。 “嗯。”蘇妙坐在床邊的圓凳上,又問,“要不要喝水?” 寧樂沒有回答,而是垂著眼簾沉默了半晌,接著仿佛下定決心似的,忍耐著羞恥壓抑著自尊猛然望向她,干澀緊繃地說: “阿妙,可以借我錢嗎?我想見我爹!” 蘇妙微怔,望著他筆直地望著她的眼,炯炯的眼光背后是顫抖的怯懦、恐慌與凄涼。頓了頓,她含笑回答: “可以啊。” “真的?”他拋棄了自尊心說出這話,卻沒有期待她會答應,并不是不希望她答應,只是沒抱太大的希望,而她居然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很震驚,不可置信地問。 “真的。”她點點頭,笑說,“寫下字據,日后還我就是了。” “好好好!”寧樂把頭點成了雞啄米,突如其來的狂喜讓他整個人豁然開朗起來,連臉上的傷口都不那么疼了。 “不過在那之前先吃飯吧,沒有體力什么都做不了。我煮了南瓜羹。”蘇妙端過一個瓷盅笑說。 寧樂還沒回答肚子先叫起來,窘迫地沒有拒絕。 蘇妙支了炕桌,將瓷盅放在炕桌上,橙黃甜嫩的南瓜羹泛著令人心尖發軟仿佛墜入美夢一般的芬芳,將南瓜去籽洗凈切成小塊蒸熟,搗成泥后與清涼的薄荷葉一同燉煮成糊,調入蜂蜜拌勻,接著在南瓜羹的頂端舀一勺紫紅色的桑葚果醬,甜美中混合著微酸,薄荷的清涼沁人心脾,爽滑細嫩,入口即化,似能令人忘卻所有煩惱。 寧樂垂著頭吃了一口,卻不料睫毛一顫,兩粒大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掉進南瓜羹里。() ☆、第八十八章 父親 寧樂毫無預兆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因為自覺窘迫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淚,越是擦那眼淚流得越兇。 “我去燒點水來。”頓了頓,蘇妙輕聲說道,起身走出房間,留下他自己一個人。 身后傳來就快要壓抑不住的哽咽聲,蘇妙加快步子走到堂屋,掀開門簾才走出廂房,就看見回味正雙手抱胸背靠在門邊的墻壁上。 “你在干嗎?”她狐疑地輕聲問。 “曬太陽。”他淡聲回答。 蘇妙抬頭望了望烏云密布似乎雨還沒下完的天空,又看向他仍舊面不改色,無語地輕嘆口氣,想了想,拉起他的手一路走到廚房里。 “做什么?”回味不咸不淡地問,倒是沒甩開她的手。 “寧樂說想見他爹,可是收押犯官的牢房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進去。” “你知道的挺清楚嘛。” “我雖然不介意借錢給寧樂,反正不管是賣身還是賣別的他總能還上的……” “你想讓他賣身?”回味眉毛一揚,哭笑不得地說。 “我總不能白白地把錢借給別人。”蘇妙理直氣壯地回答。 回味看了她一會兒,噗地笑了,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當爛好人就夠好笑的,當個爛好人還要找理由更好笑了。” 蘇妙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我是認真的,我雖然不介意把錢借給他,可也不愿意做無用功,沒有門路只會白白浪費銀子,我的銀子也是賺來的,可不能浪費。” “所以?”他依舊挑著眉。看著她,輕飄飄地問。 “你不是少爺大人嗎,家里好像也很有錢,經商的人古往今來都會和官場上有或多或少的聯系,至少你應該熟悉官場上的事情,你說該怎么辦?”她直勾勾地望著他,認真地問。 這樣執著的目光讓他多少覺得有點燙人。默了一會兒。無奈地輕嘆口氣: “你為什么非要對一個外人這么上心?” “因為認識了也很熟悉,無法做到放著不管,只能盡全力幫忙。可是我沒什么辦法。只能讓你幫忙想辦法。” 說話好直白,理由好簡單,簡單的讓回味啞然無語,是該說她太好心還是該說她單純? 她竟然有著一副與她平常的聰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