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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在沖她微笑,贊許的,鼓勵的。她終于感覺好一些了。 這是邱依然回學校前一晚的奇怪夢境。 第二天一早,她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白若宇就蹭一聲從自己座位上起身,走到她身邊。他倆隔走道坐,她坐第四排,他坐第二排,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看在眼里,可他突然的到來帶來讓她十分意外。 皮膚慘白的白若宇并沒有白面書生的文氣。他個子不高,鼓著腮幫,濃眉緊鎖,眼光冰冷。他靠在過道那邊跟她并排的桌子上,穿件深藍色水洗棉襯衣,雙手插在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褲兜里。 邱依然的第一反應是——他今天穿了剛洗過的衣服。他帶過來的一陣風里有洗衣粉和太陽的味道。 “數學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他對她說,低著眼皮說完,又抬起眼來看著她。 她的神經都快嚇炸了,她最怕數學老師了。她緊張地問:“什么事?”她在腦子里不停地想,最近也沒數學測驗啊,今天的數學作業還沒交啊...... 他說:“好像要你幫著抄張卷子。就是把好幾本書上挑出來的題組成一張卷子,再給全年級復印。” 她長舒一口氣:“為什么叫我抄?你不是數學課代表么?” 他說:“你字好唄。” 他屁股靠著桌子,上身不停地前后晃,緊張似的,晃得邱依然眼暈。 “行。我知道了。”她很官方地說,趕快把目光收回來裝作找書的樣子。 他就回去了。又是一陣洗衣粉和太陽氣味的風。風止后,邱依然才向眼他剃光的后腦勺看去,撇嘴自己對自己笑了下。 雖然跟所有男生都混得挺好,白若宇幾乎沒有女性朋友,跟女生說話都是一副嚴肅官方的傻樣子,害羞還是不屑,眼睛都不抬起來。邱依然最喜歡他這一點。 在白若宇之前,她對誰都說不上“喜歡”。她不喜歡她mama。她“所謂的朋友”數目掰著一只手就能數過來——家教森嚴,男性朋友數目為零;而至于女生,反正也不能和她們一樣,她就干脆把自己徹底弄到她們的對立面去。她們都一窩蜂地做什么,她就故意不做什么;她們說什么好看,她就偏說自己并不覺得好看;她們拉幫結派,姐妹花似地湊一起交頭接耳說秘密,她就要把自己孤立起來讀書畫漫畫,才不做那樣膚淺的人。有時連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真心跟她們不一樣還是故意不一樣,總之她就得不一樣。 而其他女生,把邱依然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姿態看在眼里,有的對她豎大拇指,有的根本不她當回事,笑她曲高和寡。然而,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沒人敢跟她一樣。 好在邱依然倒也不覺得自己孤獨,需要什么女性朋友。而至于男性朋友,她就更不需要了——生活里從沒有過的事,自己還不是活得好好的?男生什么樣她也不好奇。 她唯一想知道的是:“白若宇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呢?白若宇將來的老婆會長什么樣呢?”在她秘密的八開檸檬黃皮的漫畫本子上,所有的線條都是他。 那天語文課,老師讓全班同學互相批改周記。課代表走到白若宇身邊的時候,手里一摞周記最上面那本是邱依然的。她自己也看見了。然而讓她不可思議的是,還沒等課代表發,白若宇就一把把她的周記搶了去。他知道那是她的本子,因為她的周記總是范文,語文老師不知道多少次在講臺上舉著念了。何況班里就她一人用這種八開大、檸檬黃、閃瞎眼的本子。他認識。 邱依然很緊張。白若宇是班里學習最好的男生——班長加數學課代表——不僅數理化成績名列前茅,寫篇周記還常叫語文老師怕案叫絕,立馬發到校刊上去。那些引經據典、滿是生僻詞的文章洋洋灑灑、邏輯縝密,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文體,邊邊角角逗露著種種歷史典故,猛一讀很唬人。邱依然雖也文采出眾,卻讀不懂他的文章,這讓她覺得他是個思想深刻的人。 她看見白若宇一拿到自己的周記本就翻開讀起來。她回想自己這周因無題材可寫,活湊了一篇,列舉了自己周末在家做了哪些事情,還因字數實在不夠又羅列了自己喜歡的顏色、喜歡的地方、喜歡的食物等等。她這下想:“壞了壞了!可被白若宇知道了自己是個私生活多無趣的宅女了!他一定看得出自己瞎湊活作業,要笑死自己了!” 她紅著臉,小心翼翼地斜眼盯著他翻自己周記本的手。他讀完這周的一篇,又一直往前翻著讀下去。他長白的手指輕輕捏在本子的頁角上——她最喜歡的熱烈的檸檬黃——這一幕如此似曾相識。 放學人群里,邱依然看見走在前面的白若宇被班里一群不學無術的男生團團圍住,勾肩搭背地討論借作業抄的事宜。她愛憎分明的正義感讓她在心里嘲笑道:“再牛也躲不過哥們義氣。” 白若宇走路一手插兜,一手肆意甩著,一搖一擺。這鴨子似的走路姿勢在邱依然眼里帥到無以倫比。然而,“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她是想不到自己身上去的。她一向覺得自己是個不落俗套的人,更不是以貌取人的膚淺女生,但白若宇“學習好卻長得不像學習好的”這一點就說明這人不同于一般。邱依然認為這世界上不同于一般的都是她的,所以白若宇天生就是屬于她的,要是落到那些單純以貌取人的膚淺女生手里簡直白瞎了。 晚春的黃昏,邱依然在微風中陶醉想著白若宇,卻在自己家巷口一頭撞上個人,是個穿一身藕色肥衣褲、披頭散發的女人。她嚇得魂飛魄散,這瘋女人是她幼年的陰影。她常常在巷子里出沒,也常常讓她陰魂不散地給碰上。李翠萍囑咐女兒見了這個瘋子一定躲著走,瘋子殺了人不犯法的。 這次撞個滿懷,邱依然在驚慌中也不忘禮貌,點頭匆匆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就頭也不回、一路小跑地往家去。 瘋女人并沒跟上來。更讓邱依然吃驚的是,這樣近距離看,那女人臉上雖臟卻異常清秀。她甚至隱約記得自己跟她說對不起的時候,她在微笑,不是陰森恐怖的,是正常的,還有點友好的。 回家后,邱依然問:“媽,路口那個女人是怎么瘋的?” 李翠萍從不跟她女兒聊這類“引發兒童遐想犯罪”類的話題,就說:“跳樓被救下來的。” “她為什么要跳樓呢?” “咳,有事想不開唄。” “什么事想不開呢?” 李翠萍這下怒目吼道:“小孩問這么多干什么!趕緊吃完學習去!” 依照邱依然對她媽的了解——情傷。 她書包里的周記本上有白若宇給她打的100分,外加異常嚴肅的八字評語“敘事連貫、思路清晰”。那歪歪扭扭的八個字,像是他皺著那雙濃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