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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也沒什么不好,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在吶喊道:不能留下來,他是叛徒,他是你的仇人,跟仇人在一起,天理不容。 捱到最后,終究還是‘離開’占了上風,于是她開始天天鋤地,等到鋤到很大一塊時,她就把百合、梔子、芍藥按顏色分類,栽成各種一排一排的,栽完以后澆水,倒也相安自在。 這天忙完,清閨拖著勞累的身體回府,一進屋就聞到茶葉的香味,一看茶壺,已經是泡好了的,她喝了兩杯,然后坐下來歇息,香草好像挺殷勤,一會兒給她揉腿,一會兒給她端水果,忙的跟什么似的,她知道這都是近來沒理她的結果,自從上次公輸先生說出她的身份,她就沒有再搭理她,在她看來,如果一個人連誠信都沒有,那么這個人憑什么還要繼續交往?說來說去還是菱丫好,雖然偶爾勢力了點,最起碼她是不會騙她,就算她和曹遇施拍,她也告訴了她,不像她,明明就是江湖女子,武館的女兒,卻說自己是窮人家的女人,博取了她的信任,現在原形畢露,人果然是時間越久,越不容易遇到知心朋友,天意,都是天意。 今兒面對香草的殷勤,她也算看透了,既然無緣,就不要耽誤她了:“我都說了,從今以后你可以不來這里當差,你是那公輸先生的人,你可以去服侍公輸先生,我是一介草民,怎么敢用你呢?走吧,趕緊走。” 香草抱著她的腿,楚楚可憐道:“姑娘千萬不要那么說,奴婢知道奴婢不該對姑娘有所隱瞞,是奴婢錯了,求姑娘開恩,原諒奴婢,奴婢愿意當牛做馬,好好服侍。” “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騙我?是不是要把我當猴一樣耍的團團轉,你們才開心?我告訴你,我的信任是有限的,既然你拿著我的信任去作踐,我憑為什么還要相信你,你走你走,從今以后我再也不要相信你們任何人。” “姑娘,別這樣,香草知錯了,求你不要趕走香草,求你求你求你,國主要是知道奴婢服侍不好姑娘您,一定會殺了奴婢的,姑娘求你。” 清閨將手一收,絕情到一下子把香草閃在地上:“他殺不殺你,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香草絕望的趴在地上痛苦的哭泣,即便這樣,清閨也是無動于衷的,她想好了,從今以后她要自己活自己的,至于他們其實真的沒那么重要。 兩人一個冷漠,一個糾纏,正在糾纏的時候,容嶼忽然從外面走進來,見香草哭的很傷心,就問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跪在地上?是不是沒有服侍好啊?” “沒有,奴婢一直都是細心照顧,從來都不敢有意思怠慢。” “說謊,你要是細心照顧,她又怎么會讓你走?哼,連姑娘都服侍不好?我要你還有什么用?自己下去領罰去,別逼我出手。” “國主饒命。” “慢著。”清閨再也不淡定了:“香草說的沒錯,她是對我是盡心盡力、嘔心瀝血,是我不能容納她的,執意要趕她走,不要問我為什么,一個人連最基本的誠信都做不到,她有什么資格讓我繼續相信他?既然沒有,不如離開,我的想法都是比較直接的,現在我不想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有關系,包括她,騙子的眼線。” “說話就說話,不要指桑罵槐?” “你還知道我在說你啊,看來你還不糊涂嘛,我還以為你黑白顛倒了呢。” “我知道你恨我,不愿意原諒我,可是你仔細想想看,這三年來,我對你可曾有假,可曾想過要害你。” “害?你還好意思說害,你害我的地方還不夠多嗎?難道非要我把過去一點一點的列舉出來,那樣才好嗎?公輸玄卿,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就不要一次次逼我挖你,既然你答應放我走,我會痛痛快快的走,至于你,我希望你能夠尊守你的承諾,從此以后不要再來了。” 容嶼站在原地,似是挽留,最終還是放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容嶼再也沒有來過,每天都只是清閨一個人勞勞碌碌,開始有點不習慣,后來慢慢的就好了,香草是個執著的人,自從犯了錯以后,每天都會過來給她送茶,她就跟沒看見一樣,如此冷血,如此目中無人,也算是見識了。 她覺得從今以后可能就只剩下她一個了,就算是完成這片花海,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了,這就是時間的催促,人情的薄涼,然而她不知道,每回她專心勞作的時候,容嶼總是站在高樓的暗處看著她,看著她蹲在地上栽花。 這些傅泰都看在眼里,也只有傅泰能夠了解他的苦,今兒容嶼又站在閣樓上往下看,傅泰站在背后道:“與其每天站在這里苦苦的等候,還不如撩開手,直接納她為妃,你現在已經國主了,想控制一個女人是件極其簡單的事?怎么能讓自己落魄成這樣?你看看現在你,連三年前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了,以前你是個多么決絕一個人,自從遇到鄭小姐,那就什么都變了,你真的要為了她跌入萬丈深淵嗎?”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麒麟之才嗎?殺人從來都沒有片刻猶豫嗎?現在你怎么能說你不知道?” “所謂的‘麒麟之才’,都是別人賦予的,我自己從來都沒有承認過,況且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挺普通的,有愛有恨有癡情,即便有古道子的協助,我依舊逃不開這人世間的七情六欲,現在事情演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也很討厭,我也很反感,可是我卻不怨,這都是宿命,我似乎生來就是為了使命而來。” “論理屬下是不該說的,可是屬下還是要說,如果國主感覺真的很痛苦,那就放手吧,愛不一定非要牽著她,你看看你現在變的,冷血之氣都快消散了,如何勝任護法一職?要是讓冷舵主看你變成這樣,她肯定會殺了鄭小姐的。” “你說什么?”容嶼臉色變得分外難看,嚇得傅泰往后退了退,再也不敢言語,容嶼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如果你再胡言亂語,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傅泰再次往后退了退。 容嶼望著遠處的清閨,心里復雜萬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躊躇什么?她天天都在,難道他真的要等到她栽好花朵,然后送她而去嗎?他是想要留下她沒錯,可是目前似乎越來越不能了,也許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吧。 已經記不得晴了幾天,陰了幾天,雨了幾天,只記得這兩天炎日高照,到處都是熱熱的,樓蘭那邊,清閨拿著鋤頭,邊擦汗邊在日頭底下勞作,身后是一片已經種好的花朵,遠遠望去,雪白雪白的,美麗極了。 然而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