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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忽地一笑,擺手道:“罷了,我們不談此事了,先夫人早逝,恐怕也是彥輔心中的一道傷痛。” “澄倒是還有個請求,須得彥輔首肯才行。” “你說。” 王澄笑了笑,問道:“你那從山陽接回來的小姑,也就是寧氏之女,如今也應到了適婚的年齡了吧?” 樂彥輔一聽,便已料到他要請求什么,只道了一聲:“是,再過一年,便是及笄。” “那便為我留她一年,這一年之內,莫要將她許給任何人,你可做得到?”說這話時,王澄的語氣可謂是霸道果決,容不得人有拒絕的余地,他訕笑了一聲,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然后揮手拂袖而去,那雍容華貴又不失凌厲的氣度不得不叫人側目。 在樂彥輔怔怔的目送之中,王澄徑直走出樂府,并上了一輛標志著他瑯琊王氏徽志的紫騮馬車。 “走吧!今日果然不須此行!” 車夫應了一聲,在他清朗的笑聲中,馭車離去。 馬車內,王澄這才想起樂寧朦送給他的錦囊,便好奇的打了開來一看,里面除了一張字條之外竟是什么也沒有,王澄又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暗道:“這小姑子,連送人東西都不愿花半點心思的!”可話一嘆完,又似想到什么,迅速的將字條打了開,只見上面寫著:七月十五,寅時之末,卯時之初,御前擊鼓,漁陽三撾,如今萬事皆備,只欠東風! 御前擊鼓,漁陽三撾,萬事皆備,只欠東風? 王澄喃喃,正思索其意,卻在這時,馬車猝地一停。 “怎么回事?”王澄問道。 車外傳來馭夫的聲音道:“郎君,是前面有人攔了郎君的馬車!” ☆、第028章 王濟歸來 榮晦伏法 “所親安在?舍我遠邁。棄此蓀芷,襲彼蕭艾。雖曰幽深,豈無顛沛。言念君子,不遐有害。” 天香樓,賓客滿盈,酒香正濃時,絲竹管樂之聲不絕于耳。一扇巨大的仕女屏風隔擋了外面的鶯歌燕舞,裊裊彈唱。 “孔北海嘗言:坐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吾無憂矣!”一只修長如玉的手端起了桌上一只盛滿琥珀佳釀的酒杯,與坐在對面的白衣人語笑一番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王澄笑了一笑,將手中的一卷絹帛從頭到尾的看完之后,放下說道:“這便是你借給我的東風?” 紅衣的少年郎君眨了眨眼,笑著回了一句:“難道這還不夠?” 王澄搖了搖頭:“這倒不是,我只是不解,陳郡謝氏一向門戶隱然,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而你謝明朗也是無拘無束任我逍遙的性子,如何今日還關心起朝政來?” “門戶隱然不代表永遠不問世事,隱居世外。”少年一手撐著塌幾,滿目含笑的回答,“何況我謝容且也是隨性而然,只要是感興趣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也一定會做得完美,無懈可擊。” 謝容且,字明朗。 陳郡謝氏雖非煊赫的世族,它的名字遠非太原王氏與瑯琊王氏權傾朝野,亦不如清河崔氏、范陽盧氏這些世家幾百年世代為官,這個自東漢而起的書香世家一直深居簡出,默默無聞,然而王、盧、崔、鄭這些世家豪門在婚姻嫁娶之時卻能以嫁得謝家郎君或是娶得謝家女兒為幸。 傳說謝家人皆骨秀清標,遠見卓識。而這位名容且,字明朗的少年郎君更是謝家之中最為神秘而悠遠的傳奇所在,他的出身以及他的過往就如同他的這張譎艷容顏一般,讓人永遠也琢磨不透卻愿意深陷其中。 王澄是三年之前認識的謝容且,那次還是在他叔父王導的宴會之上,滿座賓客,唯有這位少年沉默寡言,并不引人注意,可卻因為叔父的一句請求,他竟在宴會上跳起一曲鴝鵒舞,那一舞如同托煙寄水,臥雪眠風一般,張揚而不流于世俗,引得滿座名士們的喝彩。 從此,他便認識了這個神秘卻對色彩有著極度偏愛的少年,這少年不像其他世族子弟一樣愛著玄裳或是白衣,卻總是一身緋玉長袍飛揚,正如他眉宇間瀟灑不羈跋扈飛揚的神采一般。 王澄笑了一笑,轉而又問:“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需要借這東風?” 謝容且聞言沉默了半響,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只說了一句:“如我猜得不錯的話,平子,你與王武子交情不匪,衛家一案牽連之廣,朝中亦有數位元老大臣義憤填膺,而作為王夫人嫡親兄長的驍騎將軍恐怕是最不能容忍其兇手逍遙法外,我說的對嗎?” …… 自天香樓出來之后,王澄便立刻策馬回到了尚書府,也便是他長兄王衍在京洛的府邸。 “郎君,你回來了!” “郎君,你回來了!” 見他行色匆匆的走過,府中侍衛與美婢們皆向他頷首施禮,又有些奇怪的相問:“郎君這是怎么了?怎地這般匆忙?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郎君這般神情惶急的樣子!” “是啊,郎君平時就算是遇到了再大的事情也不會自亂陣腳失了分寸的,今日這個樣子著實有些讓人擔心。” 美婢們還在竊竊私語的議論著,書房里忽傳一聲:“白義何在?” 一侍衛聞聲立刻應了一聲,走進書房。 王澄將一個剛鎖好的匣子推至他面前,低聲命令道:“速速將這只匣子送至汜水關驍騎將軍府,并親手交到王將軍的手中。” 侍衛愕然片刻后,連忙又應了一聲是,速將匣子抱至懷中。 剛要走時,王澄又突地喚道:“等等,白義,此事不得讓我長兄知道,切記!” 侍衛更加愕然不解,但見王澄神色嚴峻,亦不加多問,垂首道“是!”然后速行離去。 轉眼至七月十五日,王濟受詔從汜水關趕回京洛。 清晨,寅時之末,卯時之初,忽地一陣鼓聲從殿門外響起,鼓聲陣陣,猶如石破天驚,慷慨沉渾。 朝堂上百官羅列,本有些懨懨,卻因這鼓聲而盡皆精神一振。 皇上坐在龍椅上,突聞這鼓聲,亦覺有趣,忙問殿下的人道:“朕又沒有設宴?是何人有如此雅致在殿外擊鼓?” 太監孫喜連忙跑到殿外去看了一眼,回來答道:“回皇上,是劉太簿劉繇在殿外擊鼓!” “他為何要擊鼓啊?”皇上又問。 這時,太子舍人樂廣從一班朝臣中挺身而出,舉著奏折凜然道:“陛下,自古物不鳴則平,衛太保伐蜀有功,乃是社稷功臣,卻因楚王瑋矯詔殺害,衛家九口人無辜受戮,草草下葬,無謚號見賜,冤情不能得以昭彰,天理何在?” 樂彥輔話音一落,朝堂之上登時又肅然一靜,大約誰也沒有想到楚王瑋被殺之后,竟還有人敢再提起衛太保一案。 皇上的臉色也是一沉,卻是顯得有些神情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