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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輿矯詔將城都王殺害。 而城都王妃便死于鄴城之中,為保城民,她最終還是遣散了剩下的老弱殘兵,自刎于銅雀臺。 當謝容且帶著十萬大軍趕到銅雀臺時,就正好瞧見那個清傲的白袍女子如同折翼的鳳凰一般自銅雀臺上墜落。 雪地上盛開朵朵如烈焰般的紅梅。 謝容且怔怔的看了良久,驀地發出一聲低微的嘆息,那嘆息被卷入風中,有說不出的愧悔痛責之意。 ☆、第001章 我又回來了 永平元年七月,正是署氣將盡秋高氣爽的季節,然京洛的大街上卻彌漫著濃稠劃不開的血腥之氣,行走在街上的人們無不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只因東集的菜市場上又多了一顆被砍下來的皇子貴孫的人頭——年僅二十一歲的楚王司馬瑋俱朝服被斬于市! 隨后賈后矯天子詔令又下了一道圣旨,令諸王持皇帝符節遠離朝廷去往封地。 于是,京洛一時人心惶惶,大街小巷中都唱起了凄婉的挽歌,那是西漢時期,漢成帝死后流行的一道童謠:“燕飛來,啄皇孫?;蕦O死,燕啄矢。”說的是成帝的寵妃趙飛燕謀害皇嗣的典故。 秋風颯颯,枯葉飛揚。 在京洛如此緊張的局勢之下,滎陽汜水關外,卻還有一輛青蓬雙轅的馬車正從官道上慢悠悠的駛來,馬車并不起眼,青色的帷幕上,幾個銀色的掛鉤叮鐺作響,后面跟著四名騎著驢子的隨從,皆是仆人打扮的精壯大漢。 因趕了三天兩夜的路,幾個大漢盡皆面色疲憊,神情郁郁,尤其一想到馬車里那個接回來的小主子剛死了娘,就更是覺得晦氣,若不是郎主特地交待他們一定要將這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接回洛陽,誰愿意跑到山陽那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接這等差事。 而坐在馬車里的人自然是感覺不到他們厭煩的情緒的,一個圓臉略胖的中年婦人忽地撩開車簾,望向了前方的路,只見不遠處一道關墻壁立千仞,巍峨聳立,隱約可見一塊黑色牌匾上寫著三個鳳舞龍飛的大字。 陳嫗并不認識字,于是便向離馬車最近的一個大漢問道:“老張,我們現在到哪里了?離洛陽還有多遠?” “滎陽!”老張頭也不抬的答道。 隨即又不耐煩的補了一句:“前面是汜水關,也就是滎陽縣內,過了滎陽縣,離京城也就不遠了!” “好好!多謝老張,這一路上辛苦了!”陳嫗看出了老張的不耐,忙從懷中掏了一袋碎銀子,極小心又諂媚的送到那中年漢子老張的手中,待老張收好后臉上露出滿意之色,這才放下車簾,坐回車里,對著身邊的少女高興的說道:“女郎,我們快到洛陽了,到了洛陽,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父親了!” 車中坐著的少女正是她服侍了多年的小主子,小主子現今不過十四歲,稚嫩的面容還沒有完全長開,但眉目清雋已隱然透出一絲別的小姑子所沒有的英傲靈慧之氣,尤其是一雙漆黑純澈的眼睛,幽深得如古潭般讓人一眼望不到底,讓人瞧不出這其中有多少喜怒的情緒。 少女沒有應聲,陳嫗便繼續道:“等回歸了父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后你也是正經的士族姑子了,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 說了兩句之后,見少女仍沒有一丁點反應,陳嫗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柔聲勸慰道:“女郎,都過去了,不必太悲傷,娘子說了,你那位父親也是個十分寬厚之人,他見了你一定會歡喜的,說不定他還會將女郎記入樂家的嫡系族譜,到時候女郎也能嫁個好郎君了,女郎……” 陳嫗還要絮叨,忽地聽到自家女郎喃喃自語了一句:“我不悲傷,不過是一死,有什么好悲傷的!” 那后面的一句雖然低不可聞,卻是清晰的傳到了陳嫗的耳中。 陳嫗不覺心中一惶,頓時就急了起來,說道:“女郎你在說什么?小姑子年紀輕輕的,怎么無端會想到死,這種念頭以后千萬不要再有了!” 可話雖這么說,心中卻是無比的哀痛:經歷了這一遭,別說是如女郎這般十四歲不到的小姑子,就是一個成年人也難免會有輕生的念頭吧! 女郎自小便沒有見過自己的生生父親,只與自己的母親和唯一的兄長相依為命,因為沒有父親,女郎小的時候不知聽了多少閑言碎語,受了多少鄰里姑子們的欺凌,但不管生活如何,至少有母親和兄長在,都是不孤單的,然而就在三月之前,她這僅有的一點溫暖都被現實打破,唯一的兄長在去往荊州渡長江的途中竟然遭遇劫匪,不但所有財物被洗劫一空,就連人也被劫匪逼得跳了江,生死未卜,不知所蹤,當消息傳來時,娘子當場就暈死了過去,從此以后纏綿于病塌,直到七日前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若不是娘子早有準備,寄信于洛陽,告訴了那個在朝中任大官的郎主女郎的存在,恐怕郎主也不會想起,將女郎接回本族吧? 陳嫗心中還在感慨傷懷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女的一雙墨瞳中已發生了急遽不可思議的變化! “陳嫗,你是陳嫗?”少女茫然而驚措的看著這個白白胖胖的中年婦人,仿佛不敢相信的問。 “我當然是陳嫗,女郎,你怎么了?”看著自家女郎滿臉驚詫的表情,陳嫗也有些不解的問。 而就在這時,幾乎是突然的,少女猛地掀起車簾,看了看跟在馬車旁邊的幾個壯漢,然后又向遠處的城墻眺望了去! 在看到那五十歲開外威嚴雄闊壁立千仞的關墻以及那牌匾上三個筆墨揮就的大字時,少女的眼瞳再次變得極為明亮且幽深。 “滎陽,汜水關!” 汜水關,她記得的,這里曾有驍騎將軍王濟所駐守的十萬大軍,然而趙王之亂后,這十萬大軍便編制到了孫秀的護衛軍中,之后便是接二連三的血腥傾扎,直到最后她和城都王所在的鄴城也被那個人攻破,她的夫君拋妻棄母而逃,而她也因兵敗自刎于銅雀臺。 她分明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劍割破喉嚨的痛楚以及冰冷的窒息感,甚至她還有感覺自己墜下銅雀臺后,似乎還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那個男人緊擁著她說了一些令她莫名奇妙卻感人肺腑的情話,最后還在她唇瓣上落下了一吻。 那個吻十分的真實,有著一縷苦澀而甜腥的味道,哪怕她已靈魂離體,仍然能感受到那一吻的炙熱和沉重。 她應該是死了的,那一劍她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下一絲生還的可能,但為什么她還能再醒來,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馬車還在轆轆的向前行駛,那聲音聽起來竟不似從前那般聒嗓,車外的景物緩緩向后退去,風吹到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涼意。 樂寧朦再看了看自己的一雙手,以及身上所穿的服飾,手不再是從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