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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律不由得惶恐,于是將頭埋得更低。其他三人也噤若寒蟬。 胥鳳儀晾了他半天,才冷冷開口:“規(guī)矩都是現(xiàn)成的,你錯在哪里,該怎么罰,自己回去辦。我不需要一個當和事老的掌律,再有下次,我就另擇賢能!”她說著將書冊往他懷里一丟,秦掌律忙伸手接住。 胥鳳儀白他一眼,又道:“一葦堂并入言部,言部就有了收入。今后收支如何清算劃分,門人弟子如何約束管教,掌律、司貝,還有司言三個人,好好合計清楚。規(guī)矩要詳實明確,不要再讓人鉆了空子。” 秦掌律知道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終于松一口氣。其他人無事可稟,便紛紛告退。 胥鳳儀處理完明前閣的事,覺得頭昏腦漲,心里像堵著一口氣,渾身不痛快。她獨自一人到湖邊散步,走了半圈,見遠遠過來一名女子。女子來到她面前盈盈一拜:“數(shù)月不見,姑娘安好?” 胥鳳儀神色舒展開來,上前拉她的手叫她免禮,笑問道:“妙執(zhí),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信安好玩嗎?” 妙執(zhí)回答道:“信安一切如舊,只是沐家最近又有新名堂……”她話未說完,便被胥鳳儀抬手打斷。胥鳳儀道:“我此刻心情煩亂,不適合處理事務,你暫且不要稟報了,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妙執(zhí)見她情緒確實不佳,點頭道:“好。其實本來也不是大事,對我們有利無害,姑娘以后再聽,也不妨事的。” 胥鳳儀頷首而笑,忽而又想起一樁事來,問道:“靈犀前些日子去了信安,說是去參加那邊一個集賢會。你有見到她嗎?” 妙執(zhí)笑答:“三姑娘是與我一同回來的。” 胥鳳儀感到意外:“她回來了?回來怎么也不來見我?” 妙執(zhí)笑意更深:“她不知在那邊受了什么委屈,一路上氣鼓鼓的,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還不許我告訴你她回來了。” “是嗎?”胥鳳儀臉上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我們去瞧瞧。” 第71章 人情冷暖獨自嘗 胥鳳儀和妙執(zhí)來到胥靈犀的閨樓前。胥鳳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個人悄悄上了樓,站在房門外,聽到里面安靜一片,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妙執(zhí)伸手敲門,說道:“三姑娘,我是妙執(zhí),你沒事吧?怎么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啊?” 里面?zhèn)鱽沓翋灥囊宦暫浅猓骸白唛_!” 胥鳳儀聽這聲音,估計meimei是很不開心。她屏退妙執(zhí),自己推門而入。房間里門窗緊閉,又沒有點燈,所以光線有些昏暗。胥鳳儀往床前走,只見被子里像是裹著一只大蟲,在床上緩慢蠕動。她覺得好笑,走過去坐在床沿,伸手拍了拍被面:“靈犀,怎么了?” 胥靈犀呼的一下掀開被子坐起來,發(fā)髻有些凌亂。她看來心情很是糟糕,惡狠狠地瞪胥鳳儀:“別煩我!” 胥鳳儀不說話,神色平靜地打量meimei。胥靈犀似是經不起她的目光,偷偷瞟了兩眼,郁悶地抱怨起來:“你這么快就知道我回來,肯定是妙執(zhí)告的密!我明明叫她不要說的。哼!虧我把她當朋友,真不仗義!” 胥鳳儀笑笑,嘴里說著話,伸手替她整理發(fā)髻。她動作溫柔,語氣卻嚴肅,說道:“你要是真的把妙執(zhí)當做朋友,就不該讓她幫著你瞞我,要么你就連她一起瞞著,要么你就老老實實坦白。你讓她替你保守秘密,不過是讓她幫你分擔良心的負擔。更何況她是我的人,如果為了你欺瞞于我,就是不忠,但若向我坦誠,又對朋友不義。你因為一己私心,陷朋友于不忠不義的兩難境地。你覺得這樣合適嗎?”她說著,輕輕將胥靈犀鬢邊的碎發(fā)攏到耳后。 胥靈犀垂著頭,聽jiejie教訓完畢,有氣無力地點頭:“jiejie說的是,我懂了。”說完又像是不服氣,嘀咕了一句:“然而她還不是選擇了放棄朋友義氣忠于你嘛!” 胥鳳儀笑著刮了一下meimei的鼻子:“那也是因為關心你!”她見meimei始終興致不高,覺得奇怪:“你臨走前還興高采烈的,怎么回來以后這副尊容?這是敗興而歸了?集賢會辦得不好?”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胥靈犀咬牙切齒道,“簡直群魔亂舞,盛況空前,叫我大開眼界!” 胥鳳儀好奇道:“看來還挺精彩的,說來聽聽吧。” 胥靈犀嘆了一聲:“其實這個集賢會也是雞肋,乏善足陳,就是一堆寫過詩文的人聚在一起東拉西扯,有人是有真才實學,有的不過徒負虛名,有人恃才傲物,有人沽名釣譽,有人拉幫結派,有人孤芳自賞,有人互相吹捧,還有人互相排擠……唉,我現(xiàn)在特別后悔去了。” 胥鳳儀淡淡一笑:“看來你長了不少見識。” “可不是!”胥靈犀突然有些激動,對胥鳳儀道,“jiejie,你知道那個寫的婁賢嗎?” 胥鳳儀點頭道:“此人是敦成人士,去年突然憑著一篇嶄露頭角。聽說本人長得英俊瀟灑儀表堂堂,算是才貌俱全,所以一鳴驚人之后,一躍進入滄南才俊之列。” 胥靈犀道:“對,認識他之前,我也是這么聽說的。這次去集賢會,此人專程托人介紹,要與我結交。” 胥鳳儀看著meimei:“結交風流名士,不是一件美事嗎?”胥靈犀聞言做了個干嘔的表情,兩眼幾乎翻到天上去了。胥鳳儀笑起來,伸手推她:“別忙著做鬼臉,快說!” 胥靈犀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因為我喜歡他那篇,所以見他主動攀談,深感榮幸。只是說著說著,越發(fā)覺得怪異。此人自視甚高,但談吐粗鄙,令人尷尬。品評文章,說的都是別家之言,毫無真知灼見,偏偏自鳴得意。與我對詩,又總是力有不逮,偶有妙語,卻是拾人牙慧。我覺得不對勁,心想莫非是沽名釣譽之輩冒名而來,于是便同他談。說起此篇,他倒頭頭是道,可我總覺得他像在背書,并非真情實感。我感覺蹊蹺,不想再與他談論,便要離開。他見我要走,這才圖窮匕見。jiejie,你猜他為何要與我結交?” 胥鳳儀悠然一笑:“是因為明前閣吧?” 胥靈犀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拿出一本書來,說是他新近所撰,希望能收錄于明前閣中。”胥鳳儀笑嘆了一聲,伸手輕撫meimei的后腦勺。胥靈犀繼續(xù)道:“我接過那書翻開細讀,里面多是些游記軼聞,行文水準參差不齊,但無一能達到的高度。最有意思的是,那里面還有幾位知名才俊的批注,全是不遺余力的褒贊,文采倒比正文高明上許多。我心下懷疑,覺得若非這個人作假,那就是作假。” 胥鳳儀好奇道:“那你后來證實了嗎?” 胥靈犀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我就挑了書中兩篇游記與他討論。其中有一篇,說他旅途遇劫,如何跋山涉水歷盡辛苦。聽他口吻,倒像是親身經歷。此人說起這段經歷,滿是自我憐惜與崇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