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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極是親熱,纏著我的腰半天不肯松開。 二太爺爺道:“這畜生,倒是會認主。” 我頗為得意,“那當然了,它們當初是喝我娘親的血活下來的,對我和弟弟都很是親熱,爹爹就一般般啦,氣得爹爹常說要把它們剝皮頓了呢!” “哈哈哈!”二太爺爺大笑了幾聲,與我道:“你這爹爹最愛吃醋,連這沒毛畜生的醋也吃,真是英雄本色,哈哈哈……” “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服,“聽說您年輕的時候……” “哎?”二太爺爺連忙止住我的話頭,“你與這畜生玩吧,我可不吃醋,我吃rou,且等我打只野味來,給你開葷。” 哎呦,我樂得雙手舉高使勁拍,“好好好!您去吧,麻煩多打一只,給妙正師兄留點。” “他吃?”二太爺爺不信。畢竟妙正師兄是少林寺的優等生,既不是二太爺爺這種半路出家、六根不凈的禿頭散客,也不是像我這魚目混珠、濫竽充數的贗品。 今天之前,我信他不會吃。可是今天的話說得明白,他心里既然沒有佛,就算剃了度、出了家,也算不上佛門子弟。吃葷還是吃素,有什么非要執著的理由嗎? 只不過這些話妙正師兄只同我講,還不方便跟二太爺爺攤開說。我掩住前話,只道:“要在這三天呢,不吃還餓著嗎?您盡管打,我勸他。” “好好好,三天好。”二太爺爺聽了這話立刻眉飛色舞,紅光滿面,頗為興奮。他揮揮手說他去了,轉身時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也不施展輕功,只是邁著輕快的步子,悠悠然,像是走在自己庭院。 二太爺爺體型微胖,肚子偏大些,兩個腮幫鼓鼓的,總像在生氣。他一笑是紅光滿面,一怒是滿臉漲紅。每次見面,他總是紅著臉。不是高興我來了,便是氣我來晚了。喜怒形于色,好似比我這個小孩子還快樂。 此刻,看著他的白色身影漸漸走遠,忽然有個疑惑:倘使我不在,那么他一定不會是紅著臉的。他的常態是寂寞,一個人對著山野的風,一個人對著清溪里的水,一個人滿懷空虛和寂寞,胸中無悲喜,臉上應是寡淡的顏色吧? 我仰躺在草地上,任靈蛇在我的身側一圈圈盤旋。心想,妙正師兄說爺爺走了,在這世上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二太爺爺也常說‘你不來,我一個人有什么意思呢’?不論是誰,都怕寂寞。那么,洛東城呢? 我走了,他會不會也常常想到自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不,他不是一個人,還有洛炎生,還有洛家堡那么多仆人。再不濟,他還可以娶幾個女人。 若他娶了別人,一定不會再想起我了。 一個只會搗亂的冷暖知,他早就厭煩了吧?一個一天到晚纏著他的冷暖知,他早就想甩掉了吧?想想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在洛家堡,在他的書房。 我清理完閑人,沒事人似的坐在書房臨摹他的字帖。洛東城這個人武功尚可,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筆墨經濟上。 李家江山洛家玉,他洛東城論財富是大唐第一。我常笑他無用功,賺了花不完的錢,既然花不完賺了不是白賺?早晚送人。可他寫了一手好字,這點我是由衷欽佩的。 我自小習武,手勁過大,寫起字來總是力道過強美感稍差。但洛東城的字像他的人一樣,骨骼筆挺,皮rou適宜,打眼一瞧,就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我沒事便臨摹一番,功夫不負有心人,兩下下來,總算有他的半分樣子。那日,我記得正在寫‘靜’字,‘爭’字的小橫畫得剛剛好,就差一個豎勾便成了。他偏偏這時從外面風塵仆仆的進來,拍開門便問:“你怎么把怡人姑娘趕走了?” 我的筆一頓,落下一個大大的墨跡。我暗暗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個字,就這么毀了。我將端硯移開,將廢紙揉作一團,漫不經心道:“瞧她并不怡人,就趕走了唄。” 他臉色冷了幾分,難得給我看這樣的臉色,我真是過目難忘。 我道:“你想要她,再請回來啊!叫我見了,我立刻攆走。” “你……”他繃緊了臉,“誰準你攆走的?越大越不聽話,平日教你的你全忘了?如何律己?如何待人?如何為主如何做客,你全忘了?” 他一句一句全是質問,活活把人氣死。我道:“全忘了,誰記得那些勞什子?你提醒我我就想起來了,做客么,怎么把你這個主人領來的姑娘趕走了?我不要臉,我沒規矩,我還就這樣了。” “胡說!”他猛的一拍桌子,嚇得我渾身一震。 我從沒見過他發這樣的火,不,具體說是從沒見過他發火。從前,他再生氣,只是扭過頭,不再理我。從沒像這次,眼睛瞪得嚇人,眼底都是紅的,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他立在那,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我想,是了,這次我真的把他惹生氣了。我把他從青樓里花大價錢買來的頭牌趕跑了,害他損失了好大一筆銀子,害他沒了美嬌娘,他生氣了。 可是,他要納妾,難道不是應該先來問我的意思嗎?我們的婚約什么時候不作數了?如果,他問我,我一定不會答應。但他好歹應該通知一聲,好歹讓我知道他不打算只做我的小洛叔叔。 爹爹只要娘親,洛東城卻并不是只要我。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對我好,都把我看得那么重要。隨隨便便一個女人,他便決定對我怒目而視了。 我冷笑一聲,將好好的一方端硯狠狠的丟了出去。砸在書架上,嘩啦啦掉落了一排書本。不就是發脾氣嗎?誰不會啊! 我再拿起一方鎮紙剛舉起來,他便問了一句:“你敢?” 哐啷!我怎的不敢? “你……”洛東城舉起了手。 我直著脖子在那等著,我等著他的手落下來,那我也就可以死心了。 可惜,他偏偏又放下了。背轉過身,不再看我,遲疑了一下,大步走了。 我有半分的喜,都被那個清冷的背影沖淡了。抬起袖子一抹熱淚,將桌子上的物事一股腦全掃到地上,丁鈴當啷,不知是哪樣東西摔得這樣響。 堡里的丫鬟在門口探了探頭,剛要進來,只聽他高聲道:“讓她砸!” 行,這可是你說的。我心里應著,絕對沒辜負他的意思,將屋子里的瓷器、古玩、書本、畫卷,一樣沒留的毀個稀爛。最后環顧四周,桌上還剩一本,拿起來剛要下手,眼眶一熱,眼淚竟又來了。 這書他愛看,也愛教我看。反反復復看了連年,前日他剛說要好好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