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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得他笑了聲,實在不知道應該先答哪一個,最后只用一個“沒有”粗略地答了全部。 “你要記得吃藥啊……”她說,后又想了想,他大概沒有吃晚飯,想著空腹吃藥更傷胃,況且他要如果吃藥,燒熱水也不方便,真去燒水還可能會燙著……她敗下陣來,嘆了口氣,“你還是在床上呆著吧——” 她說著,拿著手機,一邊把房門打開了個小縫。她借著那道縫往外看了看,李水英和葉守昌已經回房間了。 她轉身回房,從衣柜里拿出衣服換下睡衣,一邊對電話那頭說:“你在家里等我一下,好好躺著,我馬上過來。” 她從家里出發,到樓下坐上提前叫好的出租車,上車沒一會兒,城市的上空突然開始飄起大雨。 這場雨突然地到來,且勢頭還不小。 她出門不知道此行會碰上雨,因此并沒有帶傘。坐車一路平安到了陸頫家的小區門口,下了車無所保護,她只好冒著大雨往他家的方向跑去。 雨下得大,等她跑到陸頫家樓棟下時,她的外套就已經濕得差不多了。濕衣服貼著她的脖子難受,于是她在上電梯的一瞬間,把外衣脫了搭在胳膊上。 晚上居民區樓棟里沒什么人,電梯沒有在其余樓層停過,一下便將她帶到了陸頫家所在的樓層。 她頭發也濕漉漉的,發尾粘著她的脖子,有點癢。她著急陸頫的病,從包里找了好一會兒鑰匙,結果沒等她把鑰匙插進鎖孔里,門卻自己先打開了。 入目便是陸頫穿著白色上衣和灰色運動褲撐著門框站在她面前,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看起來似乎并無大礙。 他知道是木子來了,唇邊掛著笑,道:“來了啊。” 木子皺眉,她很快明白過來,環著手,瞪他一眼:“你不是說胃疼的呢?” 她說完,從陸頫留出的門邊一道空隙走過,到玄關里準備換鞋,同時和慢一步在后頭的人說:“我看你挺健康的——所以請你跟我說說,到底哪里疼啊?陸頫先生。” 陸頫轉身,聲音里有些無奈,也帶著一點賴皮,他說:“不這樣說,我就不能見到你了。” 木子沒忍住,笑出聲,但嘴里并沒有輕易饒過他,還在說:“哼,騙子。” 陸頫知道她沒生氣,去抓她的胳膊,卻摸了一手冰涼。他蹙起了眉頭,想起剛剛聽到的那陣嘩然雨聲。 “你淋雨啦?”他問。 “嗯,走到半路突然開始下雨了。”她答,“我先去洗個澡,你去客廳等我,你吃飯了嗎……” 她陸陸續續地又問了好幾個問題,其實也并不是在等陸頫的答案。只是有陣子沒和他見面,總覺得有話不完的閑雜事。 房間里開著熱風空調,她覺得悶得慌,于是找了件陸頫的襯衫穿著。但等她洗完澡出來,只穿著件單衣又覺得有點涼。 “好冷啊——”她尾音有些顫,兩手不住地捏了捏自己暴露在空氣里的兩條腿。 陸頫坐在客廳里讀書,聽見木子的動靜,把手里的書合上了,問她:“穿褲子沒?” “沒啊。” 陸頫的眉頭鎖上了,他起身:“等著,我去給你拿條褲子換上。” 木子跟在他后邊咂了咂嘴,想起以前自己看的那些少女漫情節,大都是女主洗完澡后穿著男主角的白襯衫從浴室出來,男主心動,然后兩人發生一些浪漫的故事——但這在陸頫的世界觀里,顯然是不存在的。 最后,他也只好聳聳肩換上陸頫夏天穿的及膝短褲。 陸頫比她高許多,因此兩件衣服她穿著都特別大。她從臥室出來,對著落地窗照了照,窗里她的倒影看上去帶著上世紀九十年代街頭嘻哈風的范兒。她走兩步,都覺得能串風,加上空調吹一吹,活像個行走的鼓風機。 她撇了撇嘴,回頭看看坐在沙發又開始讀書的陸頫,無可奈何地走過去,幾步跳到他旁邊的沙發上,枕著他的肩膀,跟他一起看那些盲文字體。 正看著,門鈴突然響了。 陸頫要去開門,木子把他按下了,自己從沙發上起身,小跑著去開門。 門打開,卻發現來的人是個年紀看起來不大的女生。木子有些疑惑,不動聲色打量了她幾眼。女生看見她也有些奇怪,她瑟瑟縮縮地開口詢問:“請問……這是陸元先生家嗎?” 木子剛要回答,里間陸頫的聲音慢半拍傳來:“木子,我聽出來了啊,你是不是又沒穿鞋子在地上踩?當心感冒了。” 木子轉頭看看里面,又看看那個女生,有些吃味,語氣淡淡地喊了句:“有女孩子找你。” 她說完,在玄關處隨意趿拉了雙拖鞋,往里屋跑去,留下一臉驚訝和懵然的何仙琪。 不消一會兒,陸頫便到門口來了。 何仙琪先喊了他一聲,陸頫便知道是誰來了。他朝旁邊讓了讓,禮貌地邀請:“進來坐嗎?” “啊……不用了,我就是來把后兩天節目要用的稿子給您。”何仙琪朝他擺擺手,一邊從包里找出一個光盤遞給他。 她說完又朝客廳里看了看,隱隱約約能看出里面坐著的人的輪廓。 是個她沒見過的女孩,還穿著陸頫的衣服…… 何仙琪沒能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小聲地問陸頫:“陸老師,那是您女朋友啊?” 陸頫笑著點了點頭:“嗯,我太太。” “噢——”何仙琪有些震驚,但還是沒過多表現出來,“稿子我給您了,我就先走了啊。” 陸頫點頭,聽著何仙琪腳步聲漸遠,他才關門回到客廳。 客廳里,木子正坐在沙發上翻他剛剛看過的那本盲文書,書封上沒有可以識別的中文字,她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抬頭剛好看見陸頫朝這個方向走來,忍不住損他道:“呿,不要臉。誰是你太太。” 陸頫不跟她爭這些,在她身邊坐下,臉上帶著笑。 木子把書還給他,一面拿起放在桌上的他的盲杖仔細端詳,導盲杖上的銘牌上還有她高三涂鴉的痕跡——她幼稚的筆跡寫著的“葉明木子”四個字,和陸頫的名字靠在一起。 她想起往事,驀然揚唇一笑,回身看了看旁邊無言的陸頫,探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失而復得,得再難棄。 茶水間里的那臺洗衣機運作的聲音很大,一直轟隆隆在響——那是高倍電功的機器在洗木子經雨淋濕的衣服。 衣服甩干水就晾著烘干,然后將被她的主人原模原樣穿著回去,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里。 陸頫知道她的打算,兩人并靠著坐在沙發上,終究還是情緒勝過理智。他牽過她的一只手,拇指輕輕按著她凸起的中指指骨,毫無綺麗色彩,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安撫欲睡不睡的小貓。 然后他開口:“木子——今天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