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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畫地祭祀,祖宗的靈位也終于有了安放安息的所在,秦老爹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花椒跪在還飄蕩著木頭和桐漆味道的祠堂里,看著墻上掛著的祖輩畫像,還有供桌上供奉著的一疊又一疊的新做的排位,聽著耳邊傳來的或嗚咽或抽噎的哭聲,看著斜前方秦老爹哭到佝僂的背影,正前方被姚氏杜氏攙扶著默默慟哭著的秦老娘的背影,卻不覺傷心,只是有眼淚滑落在面前的地面上。 花椒手背貼著額頭,手心觸地,伏在了地面上,任由眼淚滴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祠堂里的哭聲漸弱,秦老爹才在秦連虎秦連熊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 分列兩側的男女也依次站了起來,又誦讀焚燒祭文,禱告過后,秦連虎才親自捧出筆墨,秦連豹則捧出了還差最后一步就能修撰完成的族譜。 秦老爹站在案前,緩了良久,才執筆,在族譜上按著早就預留的位置,一筆一劃,添上了闔家老少的名字。 花椒這一干小字輩還則罷了,只是站在當地踮著腳尖探著腦袋不住地觀望。 畢竟這在尋常人家新生子孫必行的“報丁”、“入譜”兩道程序,在秦家還是頭一遭,自是有些好奇的。 可嫁入秦家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行過廟見禮從來不曾入譜的姚氏妯娌,看著自己的名字被列入族譜之中寫在丈夫旁邊,身側有兒女,名下還有出身和進門的日期,尤其姚氏和羅氏,已經忍不住哽咽出聲。(。) ☆、第二百六十三章 拒絕 生有惦念,死有歸宿。 自此以后,他們就再不是有家無族的伶仃之人了。 姚氏擦干眼淚,安詳恭敬地垂手退出祠堂。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夕陽最后的一束余暉灑落在天井一角,地面上有浮沉散漫,寒風順著祠堂大門微微翹起的檐角鉆了進來。 姚氏轉身站在當地,深吸了一口氣,清透的空氣讓她打心底通透了起來。 定睛看了看正站在祠堂門內的袁氏母女,輕手輕腳上前,笑著小聲同袁氏打了個招呼,正要迎著她們母女進入祠堂,卻在袁氏略有些蒼白的面容上看到了一絲難掩的躊躇和焦慮。 姚氏微微一愣。 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 對于自家今天的入宅禮來說,祭祖歸火,安奉祖先香火,自是重中之重。 而整套儀式下來,入譜又是功德圓滿的收尾一環。 可有“入”,就有“出”…… 她也為人妻為人母,袁氏的心情,自然能夠理解。 伸出雙手握了握袁氏緊緊拽攥在身前的冰涼雙手,朝她報以安慰的一笑,才轉過身去,卻錯過了袁氏眼底的一絲愴痛。 而隨著袁氏跟在姚氏身后,緩緩步入享堂,花椒也看到了袁氏面上難掩的五味雜陳。 不過同姚氏一樣,花椒也頗能理解袁氏此時的心情。 雖然秦老爹同秦連虎諸人考慮紅棗姊妹的心情之后,決定不在她們面前禱告祖先,將秦連彪出族。 可這卻是事實。 在他們闔族名字被載入族譜的這一刻,秦連彪也在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代價,被宗族厭棄,革出祠堂,永不歸宗。 雖然知道這是秦連彪咎由自取的結果,可不管之前怎樣,真正走到這一步,饒是花椒,這心里頭也并不好受。 遑論袁氏。 花椒在心底長吁了一口氣,視線不禁落在了低頭垂手的紅棗姊妹身上,卻忽的聽到袁氏攔住了正欲下筆的秦老爹:“族叔。” 就見秦老爹抬起頭來,視線落在了袁氏身上。 花椒的視線也隨之落在了袁氏身上,就見她臉色已然煞白,卻是欲言又止。 所有人都頗有些詫異地朝袁氏看去,袁氏卻喃喃無語。 秦老爹看了眼秦老娘,就擱下毛筆,溫聲問道:“是不是有話要說,不妨事兒,有甚的事兒,你盡管說就是。” 干澀喑啞的聲音,叫花椒忍不住心底抽痛。 低頭垂手的袁氏嘴唇翕翕地動,卻只是說不出話兒來。 秦老娘看著她伶仃的身形心下發酸,正要走上前去安慰她一番,就見袁氏抿了抿唇,一鼓作氣地道:“族叔,族嬸,能不能先別給我家石榴上譜……” 這話一出,所有人俱是面面相覷。 花椒下意識地朝石榴看去。 就見低垂著頭,始終看不清面目的石榴瑟縮了一下,半個身子藏在了紅棗的身后。紅棗卻是一臉的震驚,看向袁氏的目光滿是不解。 秦老娘半晌才反應過來,看了看秦老爹,又看了看姚氏,看著大伙兒眼底的驚詫,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不禁看了石榴一眼,快步走了過來,握了袁氏的手壓低了聲音問著她:“是不是出了甚的事兒?” 袁氏卻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手,只覺得秦老娘溫暖干燥的雙手好像一下子燙進了她的心里,叫她下意識地想要逃。 可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沙啞著喉嚨道:“沒,沒出甚的事兒,我只是,暫時不想給石榴上譜。” “可這總有原因吧,好好的,你怎的會這樣想的!”秦老娘不能理解。 可石榴又在場,有些話,她不能明著說出來叫孩子傷心。 石榴同茴香同歲,今年也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雖然平日里悶不吭聲,可心里必已是曉事兒了。 而不光是秦老娘,闔家都不能理解袁氏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畢竟石榴雖不是袁氏親生,可這幾年來,袁氏到底是如何對待石榴的,闔家自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雖不是親生,卻有養恩。 何況他們務本堂秦氏一族,雖也同世上的宗族一樣忌諱混淆家族血統,卻是為著子孫后代繁衍計,并沒有甚的異姓不能亂宗的說法。 就算是收養的,入了秦家門,就照樣是他們秦家的子嗣,只需在名下添注一筆既是。 何況,按著袁家的打算,是預備留下紅棗招婿,以延續香火的。 如此一來,石榴雖然作為長女,卻不涉及承嗣問題。 她的入譜,并不會給袁氏帶來任何問題,自然誰都鬧不明白袁氏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若說只因石榴是抱養的,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像是身為母親的袁氏會有的想法,這也是說不過去的。 可袁氏卻堅持己見,問她原因,卻是沉默。 天井中的那一束余暉,已一點一點的被灰暗吞噬,有枯葉被打著旋兒的勁風吹落天井。 祠堂里就有了片刻的沉默,只有供桌上的燭火在跳動。 還是秦老爹看了眼一言不發的袁氏,最后拍板:“這事兒暫且不急,等你想清楚了再說吧!” 袁氏猛地抬起頭來,嘴唇微張,就見秦老爹已將族譜闔上。 …… 當晚,袁氏并沒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