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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捏一張帕子堵著口鼻。 嚴清怡趿拉上鞋子,站起身嗔道:“七爺不是歇在書房,怎地又過來了?” 七爺一邊打著噴嚏一邊解釋,“那邊沒有替換的衣裳。” 嚴清怡才不信,如果真沒有衣裳,剛入夜小鄭子就會過來取,現下都快二更天了,還用這拙劣的借口? 可她并不說破,打亮火折子掌了燈,先替他脫了外衫,然后去凈房里端出來一盆溫水,絞了帕子伺候七爺凈臉。 洗過臉,另兌一盆熱水讓他洗腳。 天氣涼了,七爺身子寒,每夜臨睡前習慣用熱水泡腳。 這些事情,嚴清怡總是親歷親為,不曾假手別人。 上了床,七爺吹滅燈,撲過去就尋她的唇,低低呢喃,“我剛才躺下了,翻來覆去睡不著。” 黑夜里,他雙眸清亮,如同天邊星子。 嚴清怡問道:“那你也洗過腳了?” 七爺含混不清地回答,“小鄭子洗得不干凈。” 嚴清怡氣結,“你使喚我玩呢?” 七爺輕笑,“我喜歡看你服侍我。” 說著,手指熟練地去解她中衣的盤扣。 月光如水,透過窗上的綃紗照進來,朦朦朧朧的。 幽暗的帳簾里,嚴清怡美好的曲線如同連綿起伏的山巒,而七爺便是那精力充沛的旅人,一次次攀登著高峰。 等終于到達快樂之巔,七爺摟著已有些汗濕的嚴清怡低語,“你別攆我去書房,我不想一個人睡”,聲音里含著委屈,像個撒嬌的孩子。 嚴清怡靜彎了唇角,往他懷里縮了縮,悄聲道:“我也不想自己睡。” 第二天,送了七爺上衙之后,嚴清怡吩咐人在樹下鋪上竹席,月牙踩著凳子將枝頭桂花打落下來。 桂花開得茂盛,足足收了三張竹席。 曬干后,把其中夾雜的枝葉挑揀出來,其余的收進笸籮里。 傍晚,七爺下衙回家,瞧著空無一花的桂花樹大吃一驚,隨即彎了唇角,施施然進屋對嚴清怡道:“辣手摧花,暴殄天物。” 嚴清怡瞪他一眼,臉上又堆起笑來,“我打算釀桂花酒,先前是請五姑娘從醉仙樓要的,現下不好勞煩她,七爺幫我尋些酒曲來。” 七爺欣然答應,“行,要來酒曲,我跟你一道釀。” 轉天青柏就送來兩罐子酒曲。 七爺順理成章地不去上衙,連著四天在家里跟嚴清怡一道忙活釀酒,暢合院洋溢著濃郁的酒香。 那一笸籮桂花釀了六壇子酒還有剩,嚴清怡到廚房燒半鍋水,再加上白糖,等糖全然融了,咕嘟嘟冒泡時,捏一小搓鹽進去,再將剩余桂花加進去,一邊熬著一邊攪動,最后熬制成晶瑩粘稠的桂花醬。 中秋節那天,七爺提著只青花瓷廣口圓肚罐去了坤寧宮。 萬皇后笑問:“是什么東西?” “桂花醬,我跟三娘一起做的,”七爺頗為得意地掀開蓋子,“院子里有棵桂花樹,前兩天還釀了桂花酒,等過年的時候拿來給皇嫂嘗嘗。這桂花釀馥郁甜香,蘸著饅頭吃或者泡水喝都極好……本來三娘還燉了魚湯,池塘里養的鯽魚,可魚湯涼了有腥氣就沒帶過來。” 七爺向來清冷淡泊,除了讀書寫字,再就這幾年管管鋪子,幾時學會這種事情了? 萬皇后抬眸細細地打量著他。 眉眼還是以往的眉眼,體態還是原先的體態,可眉目之間卻蘊著掩飾不住的歡喜,行動間隱約有股茉莉花的淡淡香氣。 萬皇后不由就想起七爺先前說過的話,“以后有了宅子,要栽一片杏樹種兩畦西瓜,杏子熟了把最甜的摘給她吃……” 平王府沒栽杏樹,也沒種西瓜,可七爺身上仍是有了溫暖的煙火氣息,體味到居家過日子的滋味。 萬皇后欣慰地笑:“嚴氏怎么沒來?” 七爺臉色紅一下,“正打算跟皇嫂說,她身子不方便,怕殿前失儀。” 是來了小日子。 萬皇后了然,笑道:“那就在家里歇著,等會你跟圣上說一聲,晚上也不用過來了,陪著你媳婦過節。” 七爺頷首笑應,“多謝皇嫂體諒。” 待七爺走出坤寧宮,宮女笑道:“這兩個月,七爺似乎長胖了些。” 萬皇后盯著那只瓷罐看了看,“去沖一杯嘗嘗。” 宮女應聲而去。 萬皇后感慨地嘆了聲。 七爺長沒長胖不明顯,可他渾身洋溢著的快樂卻是有目共睹。 還好是依著他的心意娶了嚴三娘。 想起嚴三娘,不免又想到恭王妃跟定王妃,兩位皇子不太到坤寧宮,兩位王妃卻時不時地過來請安。 恭王妃以前有過身孕,可因為跟側妃斗氣,孩子不足三個月就掉了,后來便再沒懷上。 她懷不上,也不想讓側妃懷上,所以恭王至今不曾有子嗣。 葉貴妃氣得要死,每次見到恭王妃都要教導她一遍。 恭王妃在葉貴妃哪里受了氣,回頭就把氣撒在側妃及侍妾頭上,整個人變得越來越刻薄。 定王生母已故,定王妃上頭沒有位高權重的婆婆,不用受這個氣,但是定王卻連接納了兩個地位頗高的側妃。 一個是昌平總兵的嫡次女,另一個則是遼王妃的表外甥女。 定王妃的父親是白鶴書院的山長,在士子中頗有名望,可地位離另兩位卻差得老遠。 定王妃時不時被兩位側妃排擠,變得越來越憔悴。 萬皇后只冷言看著,并不曾加以開解。 七爺現在過得順意,她也斷了心底那從不曾明說的念頭。 至于這大好河山落在誰頭上,她不關心,左不過是姓楚的,誰有本事誰去搶。反正她如果死在康順帝前頭,就百無牽掛,若是康順帝先故去,她立馬追隨而去。不管怎樣,總會有場體面的喪禮進到皇陵。 萬皇后的心思,七爺隱約猜到了幾分。 之前是因為身體不好,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未可知,自然全無想法。現在有了嬌妻在側,每天快活得似神仙,更不想沾惹朝政。 再者康順帝眼下仍是年富力強,他才不會做出忤逆兄長之事。 可將來的事情,他并非沒有想過。 現如今康順帝留京的三個兒子中,恭王能力最強,行事果斷崇尚武力,只是性情暴躁聽不得任何反對的聲音。如果是在亂世,恭王定會是為平亂□□的君王。 而眼下萬晉國海晏河清,他這種獨斷專行剛愎自用的作風只會使臣民人心惶惶。 定王脾性倒軟,能聽得進人勸。他大智慧沒有小動作卻不斷,此次遼王的試探,就少不了他在背后搗鼓。定王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有主見,擔負不起責任來,遇到事情只會推諉給別人,自己當縮頭烏龜。 至于年紀最幼的楚炤,就是個狂妄自大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