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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編排。七爺說冠禮結束還得去給娘娘磕頭,倒不如等七爺親自將給娘娘。” 這倒是實話。 萬皇后知道,七爺嫌出門帶個內侍乍眼,能不帶他們就不帶。 便未勉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小鄭子尖唱一聲“恭送皇后娘娘”,外頭立刻有太監點頭哈腰地引了萬皇后出門。 小鄭子揉著膝蓋慢慢起身,往椅子上坐了,擼起中衣一瞧,兩只膝頭都青紫了一大片,右膝頭因為在院子里正好跪在石子上,硌出了絲絲血漬。 “快來人,”小鄭子吆喝著喚小火者給他拿來傷藥,邊上藥邊嘆氣:七爺,奴婢能做的可都做了,這是要成不了,可別怪奴婢。 萬皇后回到坤寧宮歇了晌覺,沒等到七爺,卻是聽到個不好的消息。 七爺在三加之后,許是因為跪坐時間太久,起來時候腳步踉蹌,一頭扎在案幾上,把幾位老翰林嚇得夠嗆,齊刷刷地跪了滿地。 周醫正前來診過脈,說七爺是睡眠不足飲食不當再加連日勞累而致。 康順帝震怒,要將和安軒的宮人盡數拖出去斬首示眾。 還是司禮監大太監范大檔說了句,“今兒是七爺生辰,不宜大動干戈,不如暫且記著,改日再罰。” 這才平息了事端。 萬皇后得知此情,既怒且急,連宮輦都不用,火燒火燎地又去了和安軒。 七爺斜靠在迎枕上正喝藥。 他仍穿著冠禮上用的玄衣,黑色衣衫襯著他的臉,紙一般蒼白,額頭處明晃晃一片紅紫。 見到萬皇后,七爺掀開被子要下床。 萬皇后止住他,在床邊坐定,板著臉道:“七弟,你這是要把我氣死!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可不是讓你為個寒門女子作踐自己的,早知道是這般情形,十九年前我就不該管你,任你自生自滅,何苦來這樣氣我?” 七爺沉默許久,開口道:“皇嫂,我知錯了,以后再不如此任性妄為。我會好生愛惜自己,輔佐皇兄和將來的皇侄,共保大楚江山穩固。” 聲音很低,聽上去含著無限凄涼般。 萬皇后胸口梗一下,低頭瞧見他黯然無光的眼眸和緊抿著的雙唇,不由想起早晨他提到瞧中一個女子時,臉龐驟然綻放的光彩。 一時竟有些猶豫。 七爺卻很快斂住神色,唇角彎出個淺淺的笑容,“皇兄給我賜字昶安,封號為平。” 昶安,長足安寧。 平,即是平安康泰。 以后他就是萬晉王朝的平王。 “你知道圣上苦心就好,”萬皇后重重嘆口氣,心頭突然就充滿了苦澀,“聽說圣上給你賜宅,你拒了?” 七爺“嗯”一聲,解釋道:“我一個人用不著府邸,住在宮里就很方便,去給皇嫂請安或者請太醫瞧病都便宜。” “胡說八道!”萬皇后料知七爺話里別有含意,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卻見不得他如此消沉,沒好氣地問道:“你倒說說看,她是哪樣好,就入了你的眼?論漂亮能比得過張御史家的姑娘,論才氣能跟錢侍郎的女兒比肩?” “不能,”七爺毫不猶豫地回答,隨即默了默,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就是……就是看到之后想忘也忘不掉。那天淮海侯府宴客,我在花房看番薯秧苗,聽到她跟何至家的姑娘說話。她說她在濟南府時,上樹摘過杏子,枝頭最高的杏子最甜;又說她下地摘過西瓜,要拍著‘彭彭’響的瓜最沙,還說她跟著別人的船到大明湖采過蓮藕,洗過外頭淤泥,用刀去了皮,咬一口涼沁沁甜絲絲的。我就想,以后有了宅子,就在園子里種上杏樹,栽兩畦西瓜,然后挖口池塘栽上蓮藕,養幾條鯉魚。杏子熟了把最甜的摘給她吃,等黃昏時,可以劃船挖蓮藕,要是沒有蓮藕,釣兩條魚上來燉湯喝。” 張御史的姑娘能上樹摘杏子嗎? 錢侍郎的女兒能下地挑西瓜嗎? 看著七爺臉上的向往,萬皇后說不出話,片刻起身道:“你好生養病,凡事等病好再說。” 出得和安軒,隨手指派了一個太監,“你往乾清宮瞧瞧圣上可否得閑?” 太監應聲,一溜小跑著離開。 等萬皇后慢慢踱回坤寧宮,去打聽的太監也小跑著回來了,恭聲道:“圣上召了張閣老議事,御書房還有武安侯在等著覲見。” 言外之意,沒有個把時辰,康順帝是不可能得閑。 萬皇后嘆一聲,又嘆一聲。 身為一國之君固然權勢滔天,可也是真累。康順帝把許多事情都推給司禮監,可一天仍有四五個時辰要么俯在案牘前,要么在御書房議事。 七爺是決計熬不得這種苦……萬皇后縱然有過扶持七爺的想法,可思及他的身體,只得又重重嘆了聲。 宮女沏了熱茶,覷著萬皇后臉色,小心地道:“娘娘是為七爺的事兒發愁?依奴婢之見,不如把那嚴姑娘召進宮來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樣。” “不見!”萬皇后怒道:“外頭一品二品的外命婦都排隊等著覲見,我為什么要抬舉她?” 只要召見,不管成與不成,嚴清怡余生就有了吹噓的本錢了。 她憑什么要給她做臉? 宮女哆嗦下,再不敢搭話。 直到戌正時分,康順帝才滿臉疲憊地踏進坤寧宮,對正要安置的萬皇后道:“你今兒找我何事?” 萬皇后攏了褙子,關切地問:“圣上可曾用過飯?” “用了,”康順帝回答,“都這個時辰了,我跟武安侯一道用的,倒比往日多吃了半碗飯。” 萬皇后點點頭,“圣上龍體要緊,一些不太當緊的事情大可以吩咐幾位王爺去做。” 康順帝道:“國家政事哪有不當緊的?他們都還年輕,需得歷練幾年才行。” 萬皇后淡然一笑,她瞧得清楚,這些年幾位王爺漸次長大,而康順帝仿佛感受到威脅,對權柄越發看重起來,事事都要抓在自己手里,有時候寧可信賴那些無根之人也不肯放權給自己的兒子。 也只對七爺有些許放心。 萬皇后拉長著臉,有些怨尤地說:“今兒問起七弟的親事,他說瞧中個寒門小戶家的姑娘。我是不打算應的。” “原來這事兒?”康順帝輕松地笑,“不就是個姑娘,七弟看中誰就是誰吧?你要是覺得她門戶低上不得玉牒,就讓七弟收進房里當個侍妾,再正經挑個你中意的,立成王妃,有什么大不了的?” 萬皇后沉聲道:“我看七弟可不是這個意思,他是真正上了心,如果另立王妃,萬一寵妾滅妻怎么辦?這不是給他惹仇嗎?” 康順帝無謂地說:“要我看,七弟娶個門戶低的也不算壞事,起碼不惹人猜忌。我打算把戶部交給七弟管,讓他暫代戶部尚書,戶部是社稷之根本,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