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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氏見是他,臉色好了許多,便問:“你急著往哪里去?” 大勇笑答:“趕著到凈心樓占地方,晚了就被別人搶了?!痹捯魟偮洌龅馗娏斯硭频?,指著嚴清怡問道,“你是三妞?” 嚴清怡瞪他一眼不作聲。 大勇上下打量她幾眼,“還真是三妞,都快認不出來了,”卻又不著急走了,“……這兩天你怎么不出攤?凈心樓那個茶博士還問起你?!?/br> 嚴清怡淡淡道:“樹上杏子都光了,沒別的可賣?!?/br> “哦,”大勇了然,從挎著的竹籃里抓出兩只桃子往薛氏手里塞,“嬸子嘗嘗,我家屋后那棵樹上的,甜著咧?!?/br> 薛氏推辭,“不用,我不要,你留著賣去?!?/br> “嬸子拿著吃,這東西又不值錢?!贝笥潞苁菆猿?,直到薛氏收下才松開手。 桃子足有兩只拳頭那么大,粉白白水靈靈,帶著股甜香。 要是嚴清怡去賣,一只至少一文錢。 嚴清怡瞟一眼大勇,“你要想賣出個好價錢,先把竹籃底下的雞糞抖摟干凈,還有你這衣裳,都多大了還往上擤鼻涕?!?/br> 大勇那張被曬成麥色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不是我,是大美,大美這幾天熱傷風,把鼻涕蹭我一身,我娘沒空洗?!?/br> “你不能自己洗?什么都指望你娘,你娘長了幾只手?”嚴清怡忍不住斥責他。 大勇是曹元壯的二兒子。 曹元壯有了兩個兒子后,就想要個閨女換換花樣,可是曹嬸子又接連生下兩個兒子,這才生下了大美。 大美剛三歲,正是鬧人的時候。 曹嬸子要cao持一家的吃喝拉撒,還得照顧大美,可想而知會有多累??杉抑写笮∥鍌€爺們,個個都是甩手掌柜,家務事半點不幫忙。 想到此,嚴清怡越發沒好氣,“還有這大夏天身上愛出汗,就該經常洗,像你這樣老遠就聞到一股汗臭味,誰愿意買你的桃子?” 大勇嚅嚅不成語,好半天蹦出一句,“就會教訓人,你比我還小一個月……我娘都不管我。” 挎著竹籃撒腿跑了。 薛氏看著他的背影搖頭笑笑,“大老爺們有幾個愛干凈,能自己洗衣裳的,何況還是個半大小子……聽你曹嬸子說,衙門里招募十一二歲的小子去學武,每人每年二十文束脩,學上三年要是出息得好,就能在衙門里尋個差事。她打算秋天收完莊稼讓大勇去跟著學,你說要不要阿昊也去?” 去學武也是條出路,就算以后當不了差,至少能練副好體格出來。 再者,家中不差這二十文。 嚴清怡點點頭,“讓二弟去吧,跟著武師多少能只能干點見識?!?/br> 薛氏笑道:“對,不過他年紀小,怕人家不肯收,先讓大勇帶著他去試試,實在不行就等明年秋天?!?/br> 母女倆有說有笑地走到文廟街,買了一摞碎布頭、兩縷各色絲線、十幾支式樣最簡單的木簪,又買了三只rou包子和四只素包子。 因為有了包子,午飯就省事。 薛氏生火熬上一大鍋小米粥,等鍋里水開,往灶臺塞兩根柴便不再管,又往菜園摘了三根嫩黃瓜,一根切成條用鹽腌著,另外兩根加點醋混著蒜泥拌了。 等飯菜準備好,嚴青昊與嚴青旻先后走進家門,卻不見嚴其華。 嚴青昊目光閃爍,“隔壁鋪子的吳大叔請爹吃酒,爹就不回來了?!?/br> “那咱們自己吃,”薛氏沒當回事,將包子擺出來,每人盛碗小米粥,就著蒜泥拌黃瓜。 那根腌制的黃瓜則是專門給嚴清怡準備的。 吃過飯,嚴清怡尋個由頭將嚴青昊叫到杏樹下,低聲問:“怎么不好生吃飯,有心事?” 嚴青昊支支吾吾著,片刻才答:“爹不讓跟娘說,要是說了,他就扇我嘴巴子?!?/br> 嚴清怡心一沉,面上卻不露,笑盈盈地道:“我是長姐,又不是娘。” 嚴青昊抬頭。 午后炎陽透過杏樹枝葉照射下來,嚴清怡的臉被映得斑斑駁駁,目光卻溫柔靜謐,有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 長姐雖然只比他大兩歲,可一向有主見,待他跟阿弟又非常好。 嚴青昊撅著嘴,“爹沒跟吳大叔吃酒,是后街那個小寡婦在鋪子里……姐別跟娘說?!?/br>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貓改不了偷腥! 嚴清怡心火蹭蹭往上躥,深吸口氣強壓住,溫聲問嚴青昊,“為什么不告訴娘?你是怕挨揍,還是不想讓娘傷心?” “都有,”嚴青昊急切地回答,又補充,“更擔心娘生氣,要是娘氣壞身子,家里就沒人管了?!?/br> 嚴清怡驀地有些淚濕,卻沒掩飾,懇切地對嚴青昊道:“你覺得爹做得對不對?” 嚴青昊毫不猶豫地搖頭。 嚴清怡鄭重道:“阿昊,姐跟你說,男子漢大丈夫,首要的就是身直影正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尤其對待女子,要是喜歡就先有個名分,不管為妻還是為妾,事先要說在前頭,切不可行這種雞鳴狗盜之事?!?/br> 嚴青昊似懂非懂。 嚴清怡這才醒悟,自己所言對于一個不滿九歲的孩童來說太過深奧,遂放軟聲音,“阿昊,聽不懂沒關系,先記在心里,慢慢就會明白。對了,娘說秋收之后讓你跟大勇到府衙學武,長長見識,再跟阿旻學著認字,有了出息就能頂起這個家,照顧娘親了?!?/br> 嚴青昊眸中驟然迸發出閃亮的光彩,“真的嗎,爹會不會嫌我花費銀錢?” 嚴清怡彎唇微笑,“有長姐在,姐今天買了碎布料打算做絹花,做成之后咱們一道去文廟街賣,你敢不敢到鋪子里跟掌柜談價錢?” “敢!”嚴青昊堅定地挺了挺胸膛。 直到日落西山,嚴其華才哼著小曲神情饜足地回來,身上隱隱一絲酒氣。 可見是真的喝了酒。 嚴清怡冷眼瞧著他,肌膚白凈眉眼周正,臉上不見皺紋,半敞著的短衫露出緊實的胸膛。 三十二三歲,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紀。 難怪能時不時地招惹女人。 前世,父親除去娘親外,另有兩房妾室。 可都是過了明路的。 周姨娘是祖母身旁的大丫鬟,祖母臨終前將她交托給父親,雖說是長者賜不可辭,父親仍是征得母親應允才收房。 夏姨娘是青樓的清倌,她戀慕父親才學愿意以身相許,父親回家稟過娘親后,將她接回府。 她在議親時,娘親曾談起過,“不要指望男人會從一而終,哪個男人不貪戀新鮮?你父親這般風光霽月先立文書再行事已經算是好的,更有些連私生子都有了還兩邊瞞著,簡直不是男人。” 嚴其華就不是男人。 要是真有情有義的,大可以堂堂正正地納進家里。 天天偷雞摸狗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