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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就在胡同口賃了間破屋,略略收拾了下,權作店鋪。 平常接活計做,沒活計的時候就做些長條凳或者桌椅等物擺在那里賣。 一天沒有生意是很平常的事兒。 這話岔,嚴清怡不好接,便笑笑,“爹歇著,我去廚房。” 薛氏剛掀開鍋往外撈面條。 面是用白面混著雜糧面搟的,呈現出淡淡的褐色。 嚴清怡忙將盛了冷水的銅盆端過來。 煮熟的面條在冷水里過一下會更加滑爽不粘連。 過完水,再依次盛到碗里,澆上鹵子。 鹵子是長豆角切成碎,下油鍋炒熟,加水,等水開打上雞蛋花,再撒一把青蔥末即可。 待五碗面都澆好鹵子,薛氏用木托盤將面端到了院子里。 嚴其華已經喝完那半盅酒。 嚴青旻跟二弟嚴青昊則直勾勾地盯著盛rou的盤子,默默地咽口水。 “看你們倆這出息,” 薛氏又好氣又好笑,端起盤子往兩人碗里各撥了兩塊大的,又挑兩塊給嚴清怡。 嚴清怡伸手遮住碗口,“我不要,不喜歡吃豬頭rou。” “那你吃豬耳朵,那個沒放蒜泥。”薛氏轉手將盤子擺在了嚴其華面前。 嚴其華最愛的就是豬頭rou當下酒菜,剩下的大半盤子顯然都是他的。 魯地人愛吃生蔥生蒜,有時候沒有炒菜,用生蔥蘸著黃豆醬也能當菜。 嚴清怡不喜歡嘴里那股子蒜味,便往碗里夾了兩筷子豬耳朵,順勢將盤子往兩個弟弟跟前推了推。 嚴青昊感激地看她一眼,大口大口地扒拉著面條吃。 一家人正吃得香甜,從隔壁院子傳來尖利的女子怒罵聲,“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你有本事也去賣杏子,一籃賣個十幾文,咱也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自己家正經長輩不孝順,倒是往個外人那里跑得勤快。” 隔壁住得是嚴家長房。 嚴家祖上曾經富足過,蓋了一溜七間青磚瓦房。后來家境中落,青磚瓦房也逐漸破舊了。 五年前,嚴家老爺子過世,嚴家兄弟便分了家,長子一家與老母親占了中間三間,西邊兩間給老三一家,嚴其華行二,則住在東邊兩間。 這會兒指桑罵槐的就是長房的大伯母孫氏。 嚴清怡默默地低下頭。 也不知誰眼尖瞧見她買了rou,又跑到孫氏跟前挑唆事兒。 前天她賣杏子得了十幾文,就已經拿出一大半買了五斤肋排送到長房,長房家的rou香飄了一整天,祖母吃沒吃到她不清楚,反正堂姐跟堂弟們都是滿嘴油汪汪的。 嚴其華也聽到孫氏的叫罵,臉色一沉,用力“啪”拍下桌子,“快點吃,吃完了一起摘杏子,下午再賣上二十文,夜飯還買rou。” 嚴青昊跟嚴青旻都極機靈,大聲答應著,一個說要吃紅燒rou,一個說想吃醬牛rou。 嚴其華道:“行,今兒吃醬牛rou,明兒吃紅燒rou。” 隔壁便傳來“哇哇”的哭聲。 薛氏嗔怪地盯著嚴其華,“說這些有的沒的,平白招惹她干什么?” 嚴其華掃一眼面前的三個孩子,低聲嘟噥著,“分家時,她借著老娘的名頭沒少往自個家里搜刮東西,還因為院子里有這棵杏樹,白白讓她三兩銀子。現在看阿清會賺錢,又開始眼熱……腰身跟水桶似的,恨不得橫著長,也不撒泡尿照照。她又不是沒閨女,有本事讓阿芬和阿芳也去賣杏子。”說罷“滋溜滋溜”地喝著小酒。 嚴清怡只是冷笑。 當年,嚴其華跟孫氏可是摟著睡過的,也曾心肝rou地叫過…… 第3章 重生 只晃這一會兒神,嚴其華已經喝完酒,拿筷子挑著碗里面條,稀里嘩啦吃了個底兒朝天。 嚴清怡也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問:“爹爹什么時候得空,能不能再編幾只籃子?不一定用竹篾,用柳條也使得。” 這頓飯嚴其華吃得舒心,話回答得便痛快,“行,鋪子里還剩下些竹篾,我先編兩只,再泡些柳條子,柳條去掉皮才好看。” 嚴清怡賠笑道:“辛苦爹了,爹還是照著以前那種樣式編,不用太大,能盛下七八只杏子就成。”頓一頓,又討好地說:“今兒得的錢,想給阿旻買點寫字的紙,再給阿昊做件衣裳。” 嚴青昊今年九歲,已經開始跟著嚴其華學木匠,嚴青旻八歲,嚴清怡做主,去年送了他到府學胡同的老秀才家中學認字。 讀書才能知事明理,分辯善惡,不至于結交損友被人哄騙了去。 嚴清怡眼窩一酸,又想起凈心樓那人揶揄又不失爽朗的聲音,“七爺不賞,小爺我賞。” 以前他就是這樣的性子,經常捏著她的臉頰道:“阿梅,你想要什么盡管吱聲,娘不給你買,哥給你買。” 她前世的名字叫做羅雁梅。 他是她一母同胞的二哥,叫做羅雁回。 他說到做到,但凡市面上有什么吃的用的玩的,只要他看上眼,就會買了送到她房里。 對她出手大方,對朋友也掏心掏肺。 可就是曾經跟他稱兄道弟的所謂朋友,害得他們羅家家破人亡…… 嚴清怡沉浸在往事中,忽覺手臂被人推了下,卻是薛氏。 薛氏慈愛地看著她笑,“昊哥兒跟旻哥兒不用你cao心,再過七天是你生日,十一歲就是大姑娘了,該好生打扮起來。” 嚴清怡下意識地先覷著嚴其華臉色,見他面上并無異樣,才低頭瞧自己身上鴉青色裋褐,笑著應道:“我做條裙子,給阿昊裁件衣裳,爹爹也該添新衣了。” 薛氏見嚴青昊身上衫子已有些緊,嚴其華的褂子也破舊的瞧不出先前的顏色,遂滿口答應:“也行,那就都做。” 從荷包掏出一把銅錢,數了數遞給嚴清怡,“這是三十文,你爹跟弟弟他們用一匹,你做衫子跟裙子各半匹就夠,要是余下錢,你看有好看的絹花就買兩朵帶。” 嚴清怡推辭不要,見薛氏極是堅持,只得收了。 嚴清怡自打有了弟弟,就開始穿短衫褲子。一來方便,不管是在家里干活還是在外面走動,打扮成童子總比姑娘便利;二來省錢。她穿衣裳輕,等穿小了基本還有七八成新,嚴青昊能夠接著穿,可等輪到嚴青旻時,衣裳就得打補丁。 好在嚴青旻懂事,從不曾因為穿舊衣吵鬧。 這般下來,每年單是衣裳就能省下十幾文錢。 商議好此事,嚴青昊幫助薛氏收拾了飯桌子,嚴其華則架起梯子上樹。 杏子正當時,成團成簇地點綴在綠葉中,底下的尚有些青綠,枝頭的已然盡紅,金燦燦得惹人心喜。 嚴其華不用剪刀,直接伸手掰,不一會兒摘下來十余只,裝了一竹簍。 嚴青旻心疼地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