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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大燕建國甚久,父皇又不興殺官,他登基后把入獄的老官撈出來后,每日上朝都對著堆臉上有褶的中年漢子叨咕叨叨,動不動就揚聲‘皇上三思’,好像他原本作的決定沒經過思考似地,太不會說話了:“莊思齊是你爹吧?” “是的,陛下?!?/br> 寧昭老神在在:“嗯……” 聽見陛下提及自己父親,眼神越發深邃,莊瑜忐忑不安,想追問是怎么回事,大燕并無后宮不可干政的傳統規矩,但這時追問,是個男人都會懷疑她是為娘家打聽消息,雖然是人之常情,但皇帝喜怒難測,莊瑜實在不想招他厭棄。 在等待上膳期間,寧昭就盯著莊瑜的臉發呆,越看越覺得兩父女的模樣長得像,就他話多,話特別多!真不知道是不是端著國丈的架子來教訓他——莊思齊自然是不敢這么做的,只是看皇帝年紀小,坐鎮了幾日多少有些弱點顯露出來了,就在做決定上多加了一些意見,小皇帝一聽,果然比自己的周全多了。 什么嘛,他也做得到啊,要是先問過寶兒,還有莊老頭子說過的份么! 寧昭悶悶不樂地在底下絞著手指,莊瑜一看要糟,陛下的臉色都沉了下來,難道是父親在朝堂上開罪了陛下?她不敢多猜測,但老父把她送進宮,除了尊榮外,不就是想在枕邊探探圣意么?揣摩圣意雖被鄙夷,但要家族長久地繁榮下去,還是得靠皇上的喜愛。 忠臣以才干得到好位置,但忠臣的兒子卻未必有相同的天賦才能,所以這些老臣才需要讓女兒孫女入宮,就希望能接近皇帝,籍由圣寵榮及家族。 莊瑜硬著頭皮:“陛下,是父親惹你不開心了嗎?” “???沒有。”這么丟人的事才不能跟人說:“他是個忠實的人。” 雖然話多,但人還是不錯的! 寧昭緩了緩臉色,她見他不再繃著臉,又大著膽子問道:“皇上喜歡忠實的人嗎?” 適時,晚膳已經備好了,他正餓著,便揮手傳膳,待香氣滿溢的菜一道道地放滿了大圓桌,奴才侍候著兩人凈手,寧昭對著滿桌佳肴,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隨口答:“朕喜歡不多話的人?!?/br> 莊瑜心頭一緊,以為陛下意有所指,訥訥的不敢說話。 寧昭咬下一口清蒸rou,淡淡咸味與rou香在舌尖上散開,好吃是好吃,卻是放涼了的,御膳太多,奴才手腳再勤快,送上來后再布菜,已經過了最美味的時間。從前他嘴挑,母后就給他開小灶,沒有父皇來時的幾十樣菜肴挑選,但至少入口溫暖,rou汁尚未凝為膩人的油。 他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廚子換了嗎?” “嗯,這是我在東宮時就用的廚子,陛下以往來我院中時,也吃過他做的菜,味道還不錯,加上吃慣了,就把他提到負責坤寧宮的膳食了,可是做得不好吃?” “沒有,味道不錯?!?/br> 莊瑜想著,陛下大約是見上句警告了她,這會說些話來緩和氣氛了,只是這話題挑得有些不解風情罷了,瞥見陛下一口一口專注地進食的俊秀側臉,她心里一陣發暖,連飯也多吃了幾口——往日她一個人用膳,沒個親近的人能陪她吃飯,相比起在家里時的溫馨景象,真真教會了她何為深宮寂寞。 雖說不可直視圣顏,但這樣側著看上一眼,也不算逾矩吧。 莊瑜小聲地為自己開脫,娘親并未要求她不可愛上陛下,只囑她宮里規矩森嚴,不可感情用事,待成為皇后之后,更要為陛下著想……不可善妒。像陛下這般優秀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呢?她放肆地在內心揣測圣意,是在想今早的奏章嗎?是百姓嗎?是何處的天災讓他眉頭深鎖? 沒有人能猜到皇上的心意,猶其是…… 當他壓根就什么正經事都沒有想的時候。 寧昭吃飯目光放空,腦子里想的是不著邊際的事,尤其想念母后的桂花糕。 晚膳過后,莊瑜與他回到房中,熟悉的房間多了個男人的氣息,讓她局促而有些興奮,動作一絲不茍地替寧昭除下龍袍,兩人沒再多言,她知道他在這個時候不喜有陌生宮人進來,她坐在妝奩前,卸下沉重的頭飾,當她的指尖碰觸到冰冷的金屬之后,原本替陛下脫︱衣時穩紮非常的手,忍不住微微發抖。 她有多久沒與陛下同床了? 登基前他因太后重病傷心,忙繼位,忙一切,就算得了空,她亦知道他只會到西暖閣,她能匆匆地見上一眼匆匆的他,夫妻二字,空有規矩名份,他心里的人是誰,她不想知道,但全后宮都能想到。 銅鏡中的自己,年輕貌美,比不上魏氏艷美,至少比宸妃好看得多。 放下一枝鑲珠寶寶塔形金簪,她抖擻精神,掃去臉上的陰霾苦澀,回頭揚著溫柔的笑,臉頰微紅,明亮的目光凝在陛下已安躺床上,非常不給面子地背對她而睡的背影,她的笑意凝住,今晚又是一個安靜得能聽見對方呼吸聲的夜晚么? 吹熄蠟燭,莊瑜輕手輕腳地上了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陛下像是往里面又縮進了些許。 須臾,她輕聲喚道:“陛下……” 寧昭的確還未睡著,思緒亦從想念母后中抽離了些許,心情不錯:“皇后,有什么事嗎?” “今日宸妃來跟臣妾請安了,想必身子已經大安?!?/br> 說到寶兒,他找回了為數不多的耐性:“胡太醫醫術高明,調理身體的能耐是很不錯,皇后特意提及,是在請安時發生了什么事嗎?” 莊瑜腦袋里轉了一圈,她極欲給宸妃上眼藥,但卻不想當這把槍,至少,不能讓皇帝覺得她是愛嚼舌根的人。宸妃亦是jian狡,請安規矩是做足了,雖然態度傲慢,但態度好壞,還不是人的一張嘴?她覺得她態度不好,但陛下卻未必會信任她。 她換了個說法為自己謀福利:“并無大事,宸妃很懂規矩,只是臣妾聽到她說平日與寧玉相處趣事……臣妾直覺得她是個有福之人,為人妻子,總想著要一兒半女,為皇家綿延后代的,陛下你說可是?” 寧昭想了半天:“哦。” ☆、第069章 短短一個哦字,撲滅了莊瑜所有勇氣與熱情。 “陛下……”她訥訥道。 即使已為人婦,她受過的教育,就是女子不該主動求︱歡,要有廉恥心。封建思想壓榨著女性追求快樂的權利,她也不例外,她生生地吞下了想說的話。寧昭略有困意,聽在耳里只覺心煩:“沒有特別事情的話,皇后就就寢吧,” “是的,陛下?!?/br> 莊瑜閉上嘴,想得很多,她自問自答。 所有人的丈夫都是這樣的吧?何況寧昭除出是她丈夫外,還是一國之君,先是君臣,再是夫妻,她把所有疑惑與不安咽下去,只是不愿意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