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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卻只能張著嘴喘息,半晌,才虛弱而柔軟的喚了聲:“阿檀……” 阿檀。阿檀是從前的荊復洲,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單純干凈,是他拼命擺脫也終于擺脫了的窮困潦倒。他想讓她知道那樣的自己,想毫無保留的把過去與現在都交付在她的手上。夜終于安靜下來了,安愿靠在他胸口,聽見他的心跳漸趨平穩。 點了根煙,荊復洲拍了拍她的背:“怎么突然想起來問我,這死沒死過人?” “不知道。”安愿閉著眼睛,因為疲憊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直接睡著。他縱容著她話語里的驕蠻,笑了一聲,深深將煙霧吸進肺里,過了一圈又緩緩吐出:“安愿,你信鬼神嗎?” 她費力的抬了抬眼皮:“……不信,但我相信善惡有報。” 荊復洲的手臂僵了僵,望著墻上兩個人親密依偎的影子,他皺皺眉:“我什么都不信,要是真的善惡有報,誰還會愿意去當壞人呢。” 沒有回應,荊復洲低頭,懷里的人呼吸均勻,手臂還環在他的腰上,就這么睡了過去。他無奈的笑了笑,輕手輕腳的把她塞進被子里,自己站到陽臺去抽完手里的煙。 洗過了澡,再回房間,安愿已經睡得沉了。荊復洲隨意的擦了擦頭發,掀開被子鉆進去,也許是他的手有些涼,剛剛觸碰到她溫溫軟軟的身體,安愿就皺著眉毛不滿的翻了個身。隨著這個動作她的腦袋抵進了他的懷里,荊復洲低頭在她腦門上吻了吻,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著了魔。 第21章 不智或僥幸(五) 進入五月,安愿在網上找到了一家賣竊聽器的店鋪。溝通良久,她拍下了兩個袖珍的竊聽器。荊復洲對她的信任可以說是與日俱增,除了沒有告訴她自己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買賣,其他時候并不會對她刻意防范。安愿將這些歸結為僥幸,又或許是程祈在天有靈,庇佑她一切順利。 她沒有程祈的野心,并不知道要怎么樣去找到完整的毒品交易鏈條。她全部的心力就只是放在荊復洲身上,想搞垮他一個人而已。她永遠都記得蘭曉哭訴的樣子,那張狼狽的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安愿,別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天氣暖和了,許駿組織的樂隊按照約定再一次每晚出現在廣場。只有這個時候安愿覺得自己是真的快樂,身邊年輕的聲音和臺下微笑的人群都讓她覺得,那就是她最后要得到的生活。 對于安愿去廣場唱歌的事,荊復洲曾經旁敲側擊的表達過自己的不贊同,并表示如果她缺錢,隨時找自己開口就可以。但他也知道這些話說了就是說了,路過廣場時看到她站在那里抱著吉他唱歌,他一點都不意外。 安愿是不會為任何人妥協的安愿,他著魔大概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她越是反骨,臉上的表情就越迷人,勾著你纏著你,總想試試把她馴服,最后一頭栽進她的陷阱里,還覺得甘之如飴。 站在人群外圍,荊復洲叼著煙往里看。她身上還是穿著廉價的衣服,也不知道他給她的那張卡她究竟有沒有動過。白色襯衫前印著美國某個搖滾樂隊的大頭像,牛仔褲破破爛爛,這個時代的年輕人把這種荊復洲無法理解的東西稱之為時尚。 也就是這些時候,他會深刻意識到他們之間距離的遙遠。她躺在他身下又怎么樣,挽著他參加聚會又怎么樣,終究有一天她是要走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留不住她。 安愿眼睛里帶著他看不懂的東西,類似執著。 他站的遠,安愿沒看見他,正低頭跟許駿說話。那個黃頭發的男孩笑了笑,背景音樂響起,他們對視一眼,似乎在那一刻就確定了默契。 “日夜為你著迷,時刻為你掛慮,思念是不留余地,已是曾經滄海,即使百般煎熬,終究覺得你最好。” “管不了外面風風雨雨,心中念的是你,只想和你在一起。我要你看清我的決心,相信我的柔情,明白我給你的愛。” “一轉眼青春如夢歲月如梭不回頭,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天知道什么時候地點原因會分手,只要能愛就要愛個夠……” 臺下有幾個人在小聲的跟著唱,氣氛很好。荊復洲瞇起眼睛,安愿今天化的妝有些濃,眼睛懶懶的睜不開似的,唱歌時低著頭,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有多好看。歌曲過半,她終于將目光落在人群中,明明那么多的人里面,竟是一眼就看見了荊復洲。 他遠遠地站著,手里的煙在夜色中只露出一點星火微光。安愿眼神一亮,麥克風就在眼前,凝視著他的眼睛,她嘴角笑意加深,她唱:“我要飛越春夏秋冬,飛越千山萬水,帶給你所有沉醉。我要天天與你相對,夜夜擁你入睡,夢過了盡頭也不悔。我要飛越春夏秋冬,飛越千山萬水,守住你給我的美。我要天天與你相對,夜夜擁你入睡,要一生愛你千百回……” 要一生愛你千百回。 從椅子上站起來,安愿手里的吉他放下了,眼睛落在他這邊,定定的不再轉移。荊復洲眼波未變,似笑非笑的,可是手里的那截煙卻忘了送到嘴邊,直到火燒到手指,灼痛感將他帶回現實,他才恍然對著她笑起來。 “我要天天與你相對,夜夜擁你入睡,要一生愛你千百回……” 入戲的人演的久了,真真假假就不再能分辨得清。就像此時隔著茫茫人海,安愿卻只想把目光里的溫柔繾綣送給他一個人。等到她終于回過神,一首歌已經結束,荊復洲微笑著看她,眸色很暖。 她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沉下去。 好在今晚荊復洲似乎有自己的事要忙,樂隊結束演出的時候他的車早就不在那里了。安愿幫著大家一起收拾東西,走在最后面,沒多久,許駿放慢腳步,兩個人變成了肩并著肩。 他還是那個樣子,笑起來的時候干凈還有點害羞。安愿背著吉他,許駿似乎躊躇了很久,最后才猶豫不決的開口道:“我剛剛看到那個男人了。” 早就猜到他會這么說,安愿輕輕的點點頭:“嗯,你也看到了啊。” “最近班里都在傳,是他嗎?”許駿省略掉那些女生議論時的具體內容,轉頭看向安愿。年輕的男孩好像都喜歡用這樣的眼神去看她,帶著期待的,滿是信任的。他們把心思藏在自己眼睛里,又用那雙眼睛看著你,于是一切不言而喻。可是安愿沒有辦法回應他的深情,踩著路燈下自己的影子,她笑了笑:“其實她們說的也不都是假的。” 身邊的人腳步一頓,在白色宿舍樓下停住。安愿走出幾步見他沒有跟過來,回頭,月光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那種失望是她很少見到的,因為身邊很久都沒有人給予她這樣美好的期待了。喉結動了動,許駿皺眉:“安愿,你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說你的。” 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安愿低下頭,第一次不太敢去直視別人的眼睛:“我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