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3
“大難臨頭各自飛”。 可終究葉清桓身上還是沒有多出來新的窟窿,虞停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說道:“我那時新喪,力量未曾散逸太多,所以還能了解些附近的事情,但若是問我那個村姑如何在幾十里外的家中吊死,我是真的毫無所知,只記得后來這事鬧了幾天,阿爻雖不肯認下扣到頭上的污名,但他心腸好,不忍見那女人留下的孤女無依無靠,便將她接來??赡莻€小姑娘沒住多久,就說西北有遠親尚在,阿爻也覺得強留下她來并不合適,便派人護送她去尋親了。” 聽起來合情合理,并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但說到這,虞停云卻似乎猶豫了一下,她以指節抵住額頭,沉吟道:“……說起來,我好像記得那小姑娘的樣子?!?/br> 她略顯遲疑地回憶道:“那是個挺白凈的孩子,安安靜靜的,給她吃就吃,讓她睡就睡,不哭不鬧,也沒什么特別的……” 虞停云自己大概也在納悶怎么會記得一個古早之前僅有一面之緣的平凡女孩,好一會才艱難地從記憶里搜羅出了一點晦澀的線索,說道:“對了,她那雙眼睛很特別——顏色很淺,迎著光的時候好似有一點接近金色,但是又不清透,讓人看著就覺得心里不舒服!”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突然后知后覺地注意到了姜云舒那雙略顯狹長的茶色杏眼。 在不知何處來的光照映在她眼底,讓茶色愈發的淺,幾乎顯出一種澄金般的色澤,而偏偏睫毛又投下了一層細碎的暗影,令這種本該清澈明亮的顏色陡然幽深了下來。 虞停云臉色倏然一變。 姜云舒被她的變臉嚇了一跳,卻在她直勾勾的逼視下立刻反應了過來,在葉清桓出聲解釋之前欠了欠身,慢吞吞地說道:“方才可能忘了和前輩說,我姓姜,就是鐘浣害死了神農血裔之后竊據的那個‘姜’姓?!?/br> “……” 她太坦率,虞停云反而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半晌,指著她疑惑道:“你知道?” 葉清桓滿不在乎道:“自然。” 他沒有過多解釋,虞停云也就無從揣測,只好在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無力感中苦笑道:“算了,是我多心了?!?/br> 姜云舒卻坐正了,身體微微前傾,誠懇道:“不是前輩多心,整件事撲朔迷離,小心些總不會錯——前輩方才說了那么多,也不是純粹地為了同我們敘舊或者答疑吧?” 虞停云一挑眉,反問:“這是怎么說的?” 方才那點若有似無的疑惑,好似一條在風中飄蕩的蛛絲,雖然難以捉摸,卻畢竟還是有跡可循,這會兒姜云舒已經一心二用地摸到了點頭緒,她沉吟了下,先露出了抹靦腆羞澀的笑容:“晚輩淺見,若說得不對,還望前輩見諒。” 而后,她便在對方“我信了你的邪”的目光中緩緩道:“我曾見過葉箏一次,也聽過他的預言,確實不容置疑。” 葉清桓忽然道:“云舒!” 姜云舒歪頭笑了笑:“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傳承了姬先生的預見之術。如此說來,那位姬先生在此道上定然更為精深,想來不會為了一樁無關緊要之事就千里迢迢地來到這片當初人煙尚且稀少的山間吧?又更何況,緊接著還為了封印某物而不惜重傷?!?/br> 虞停云的神色漸漸鄭重了起來:“你繼續說。” 姜云舒:“我猜,她必定是預見了什么事,無法憑幾人之力——哪怕是盡幾位大能者的全力所化解的大事,而這事中,她所要封印的東西則是關鍵。” 她忽然又笑了,只是這一次的笑容有些詭秘:“鳧傒并非尋常妖獸,乃是受天命而生,卻偏偏在幾乎同時出現于這山間,更是任憑您捕捉豢養,之后數千年中,不論生死,都不曾有過離去或者消失的跡象。如此說來,姬先生當初預見的事情,難道不是呼之欲出了么?” 而正如她所預見的那般,兩千年前兵禍四起,從蟄伏到發動,從修道界蔓延到整個人間,無處不是哀聲遍野,白骨枕藉。 可如果這還是關鍵之物被封印之后的結果,那么若虞園地下的東西現世,又會發生什么呢? 姜云舒晃晃腦袋,把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揮出腦海,繼續道:“方才我就覺得奇怪,一來,您說盧前輩出身名門大族,而名門大族自有其不足為外人道的手段,每逢大變亂,之前往往有預兆,之后也常有余音,又怎么會悄無聲息地就在一夕之間雞犬不留……這實在由不得我不想起姜家?!?/br> 她說到這,看了一眼葉清桓,見他如常,才嘆了口氣,繼續說:“或許只是我多心,但名門一夕隕滅之事實在不多見?!?/br> 虞停云并不否認,她收起了敷衍的態度,正色回答:“我也是在聽十七提起姜家之事后,才突然想起這事的,果然你們也有這樣的感覺,看來并不是我疑神疑鬼了?!?/br> 聽一個半人半鬼的女人說起“疑神疑鬼”,簡直像個蹩腳的笑話,但此刻卻沒有人笑,姜云舒想了想,覺得自己今天大概要繼承她師父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特點,并且將之發揚光大了,便硬著頭皮說:“不僅如此,還有盧前輩……我還是覺得蹊蹺,為何他仿佛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一般,而若真的知道前路如此艱險……您當初也并非養在深閨的弱女子,他為何一意孤行,而非與您一同緩緩追查?” 撫養病弱幼兒的理由太過牽強,她想,即便那位“阿爻”真虛弱到了一碰就怕碎了的地步,虞停云也大可將他托付給姜家,難道醫術著稱于世的神農血脈不比她更知道如何照料病人么? 可是并不,盧亦決然而去,而虞停云萬般不舍,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困守孤城,也許數十年,也許更久,居然連想都沒想過要離開。 那些泣血一般的詰問,又何止是因為生死兩隔,只怕從最初的分別便已…… 虞停云垂下眉目,淡淡道:“是啊,可不是么。” 姜云舒輕聲問:“只是,前輩有心要告訴我們這些,卻又為何不直說?” “呵,”虞停云再度把目光投向簾外晦暗的天色,搖了搖頭,“大概是因為我也不知道究竟想不想讓你們知道吧?!?/br> 所以將所有隱晦的真相都遮掩在平淡的故事里,把被發現又或是被忽略的結果全交給天意來決定。 只不過,能輕易猜到她的身份尋來這處封印之地的,又怎么會是連如此淺顯的意味都品不出的蠢人,虞停云想,自己心底或許還是隱隱期待著這些后生晚輩能夠替她尋到一個答案的。 葉清桓終于不再死撐,他有些疲累似的換了個姿勢,半倚在姜云舒身上,涼颼颼地說:“我來這,本是覺得或許能找到答案,沒想到虞姨這么會使喚人,反倒給我們又加了這么多問題?!?/br> 虞停云面無表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