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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舒被困在這喪心病狂的鬼地方幾個月,累得跟死狗一樣,也沒了憐香惜玉的心思,聞言不禁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姑娘可能逃難的路上嚇得把腦子給扔了,便十分不客氣地說道:“你看我們這樣,要是知道出口在哪,難道還會特意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吃沙子么!” 何喬張了張嘴,聲音卡住了。 姜云舒就看見她腮邊慢慢地滑下一行淚來,隨后,她像是被人抽去了主心骨似的,搖晃了兩下,便一頭栽了下去。 景琮連忙扶住她,只覺手心一片guntang,再看何喬雖失去了意識,但依舊雙眉緊蹙,暈都暈得不踏實,便下意識地往姜云舒那邊望去,表情既尷尬又無措。 數月相處下來,姜云舒也大致了解了這人的性子,知道這么抱著個又香又軟的大姑娘實在是難為了他,可何喬比她高上大半頭,她也實在抱不動,只好苦笑著指了指方才來處的石窩,重新縮了回去。 何喬雖然受了驚嚇,但并沒有什么外傷,姜云舒和景琮兩個對醫道七竅通了六竅的門外漢輪番給她診了脈,合計了半天,一致覺得她此番高燒昏迷應當只是脫力加上心神損耗過度,便安下心來,一切照舊地等著她自己好起來。 然而就在當夜——說是夜晚,其實不過是風沙更盛,將四下里的光線嚴實遮蔽住的幾個時辰,姜云舒剛入定不久,突然覺得有人抓住她的肩膀搖晃。 她猛一睜眼,剛要說話,嘴卻被捂住了。 姜云舒便不動聲色地屈指成爪,另一只手里握住了從雪域里順來的一輪經久不化的雪刃。但她還沒真正出手,就聽見個熟悉的聲音附耳說道:“別出聲,附近有異!” 景琮半跪在她身后,用來照明的避水明珠已經被收了起來,他微微一用力,把她壓進了石窩凹陷處的陰影之中,自己側身對著一邊的入口,聲音壓得比做賊還低,姜云舒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繃得極緊,就像是隨時準備著和人去拼命似的。 過了好半天,石窩外面嗚咽的風聲弱了些,他又側耳聆聽了一會,才淺淺舒出一口氣來,這才發覺自己還跟采花大盜似的捂著個姑娘家的嘴,頓時被火燎了一般松開手,連耳朵根都紅了個透。 姜云舒若無其事地把那枚雪刃悄悄收了起來,眨巴眨巴眼睛,輕聲笑道:“方才有警訊?” 景琮干咳一聲:“剛剛有人進了這片石林。” 他不是很確定地輕輕搖了搖頭,遲疑道:“我見到兩人經過,他們既然未能被我提前察覺,想來修為至少應當與我相仿,但是更多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姜云舒瞥了猶在昏睡的何喬一眼,問道:“你覺得來人和她有關?” 景琮道:“難說,看她服色是仙樂門弟子,我對她們略有些了解,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弟子通常都被嬌養在門派里,不會有與人結仇的機會,而方才經過的幾人,氣質邪佞,身上血腥氣極重,顯然不會和她是同道……” 姜云舒微微一嘆,忽然就想起了地下的那片白骨荒野,冷笑道:“都快要一起被困死在這鬼地方了,還有心思追著個小姑娘喊打喊殺,真是好興致!” 她話音未落,何喬像是被驚動了,在睡夢中低低地抽泣了半聲,兩人就下意識地閉了嘴。 景琮的目光看似無意地在姜云舒臉上一觸即收,心里有點好笑,覺得她明明比何喬修為還低上一階,卻開口就管別人叫“小姑娘”,簡直像是個穿了大人衣裳裝老成的小孩子似的。 但他卻沒貿然開口討人嫌,靜靜等了一會,待何喬又睡熟了,才說:“依你看,明天怎么辦?” 姜云舒不過腦子地回答:“還能怎么辦,帶著這個哭包一起走唄。” 她剛說完就突然明白過來景琮的意思,便神色一正,補充道:“如果那兩人修為和你相仿,我猜你應當能獨力干掉一個,至于另一個……”她保持著坐著的姿勢,拿腳尖點了點何喬的方向,說道:“就算她不頂用,我也應該可以暫時拖住他,等你解決了手頭的再過來幫忙。” 她這話十分大言不慚,通常來說,修為高上一階,實力便會提升不少,何況對方來路不明,更像是干慣了壞事的惡徒,和名門大派中不識人間險惡的年輕弟子差距就更大了,景琮壓根不知道她這些莫名的自信都是哪來的。 姜云舒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起,抱膝靠著石壁坐著,臉上沒有絲毫驚慌不安的神色,聳聳肩笑道:“你一口一個‘你家’是小門小戶,可我家不算小族,家里卻也沒有那么多詳實典籍,何況你之前說你今年夏天剛加冠——就算本身資質出眾,也少不了丹藥功法的輔佐,這么算來,天下有幾個家族能養出年方弱冠就到了筑基后期的子弟呢?” 她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說的是什么大事,仍望著石窩外面呼嘯的風沙,心不在焉地笑道:“對了,你還擅長卜筮推演之術……我猜,你應該是出身六大門派之一的停云城吧?我說對了么,盧景琮道友?” 停云城地處東南,傳說是因一雙驚才絕艷的大能者夫妻定居于彼處,才漸漸由一片荒原形成了城鎮,后世便習慣將停云城作為那對盧氏夫妻身后家族的代名詞了。 景琮雖然知道姜云舒肯定從沒信過他之前的說辭,但就這樣被明明白白地被戳破了身世,他仍然不免錯愕。 就聽姜云舒又說道:“你是這樣的來歷,如果連個同階的散修都拿不下來,也太丟人了點。”她微微笑了笑,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至于我,別的本事沒有,拼命的經驗還有一點,雖然打不過,但拖延些時間還是不難的。” 盧景琮便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他沒事找事地把避水珠重新取了出來,淡白色的微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小圈區域,即便是對于修士也略顯昏暗的視野頓時清晰起來。然后他一抬頭,剛要說話,就瞧見了姜云舒的側臉。 她的發辮略有些松,鬢邊散下的幾縷烏發落到肩上,愈發襯得削瘦的側臉冷白如細瓷,纖長的眼睫半垂,在茶色的瞳中投下了一層陰影,嘴唇略薄,比尋常少女的唇色更淺淡幾分,嘴角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個細微的弧度,恰到好處地把容貌中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清冷給驅散了,換上了一點幾乎是玩世不恭的譏誚。 盧景琮忽然覺得胸中有什么狠狠地震了一下,連忙有些慌亂地轉過頭去。 姜云舒并未意識到他的異樣,只當他默認了這個作死一樣的方案,于是也不入定了,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雙臂交錯枕在腦后,不管時間場合地睡了過去。 幾個時辰之后,何喬先醒了過來,畢竟年輕力壯,也不是什么重傷大病,歇了一陣子高燒也就退下去了,心情也平靜了不少,可一睜眼瞧見姜云舒睡得正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