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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br> 聶羽崢不以為意,站在他身邊,眺望遠處幾棵雪松尖尖的樹冠。燥熱的風不斷灌入,蟬鳴不絕于耳,大門口仍有幾個不死心的記者守望。 技偵支隊的同事路過,跟他寒暄了幾句,說起曹義黎的老婆自殺的事,有遺書,也有親朋好友提供的“心情抑郁”的證詞,尸檢結果也證實她系自縊身亡,她的家人很快就能為她cao辦身后事。 聶羽崢的手機震動起來,他走到一旁接起,聽祝瑾年說了康堅揚提供的信息。掛了電話,他走了回去,“還有警察留在烏來村嗎?” 沈子平回神,撣了撣煙灰,“有,怎么了?” “查兩個事,算碰個運氣——烏來村不通網(wǎng)絡,但是禾詩蕊有時會上網(wǎng),如果能找到她用來上網(wǎng)的電腦,查一查儲存的一些記錄,說不定有點收獲。另一個事……這幾年她選擇帶路的驢友團隊,都有什么特征或者共性,最好能找到他們中的一些人,問問對這個向導有什么看法或者印象。” 沈子平愕然,“……有用嗎?” “不知道?!甭櫽饙樛?,“我提醒你,正是因為案件其他兩個知情人都死了,所以她作為唯一一個知情人,本身就存在很大疑點。她的出現(xiàn)絕對不是結束,相反,是一個開始。” 沈子平點點頭,馬上給留在昌朵的同事打了幾個電話,然后說:“他們也注意到了禾詩蕊有時能接觸網(wǎng)絡這件事,目前已經(jīng)打聽出她借用電腦的地方——老校長一個親戚住在戈貢縣,兒子出去打工,家里有臺舊電腦,這幾年,禾詩蕊需要用電腦,都會去那邊借。電腦已經(jīng)被他們搬回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查出來。你說的第二件事,對他們來說是個新方向,也會查一查。” “盡快,補充信息和訊問最好能同步進行?!?/br> 沈子平瞇了瞇眼,“你看上去……不太相信禾詩蕊,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聶羽崢沉默著,腦中不斷閃現(xiàn)禾詩蕊回答問題時的場景,最終,輕輕搖搖頭。 ☆、第91章 清醒夢(3) 聽說, 禾詩蕊的醉氧癥狀仍在繼續(xù)。但是,第二天早上, 訊問還是照常進行。 禾詩蕊還穿著昨天那套長裙,長發(fā)向后綰成一個髻子,形容端莊地靜坐著。 賈亞烈整理了一下制服的領子,清清嗓子, 正色道:“禾詩蕊,我們知道你遭遇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可都過去了,你現(xiàn)在是非常安全的,所以, 不需要感到害怕。曾大強囚禁你的經(jīng)過、曹義黎在其中發(fā)揮什么作用——你跟我們說一說。” 禾詩蕊抿了抿唇,從唇角下彎的幅度上看,這段往事她并不是很愿意再次回憶。 “曾大強偷聽到我們談話的事, 當時我是不知道的。章靖鳴對我的跟蹤還是沒有停止, 為此我經(jīng)常感到心灰意冷, 脾氣也變得很壞。大家都在找工作,我好幾個企業(yè)讓我直接去面試, 但我沒有心情。大概4月11日, 我從外院同學那兒得知法學院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名單里竟然有章靖鳴, 我非常生氣,覺得自己是天下最滑稽的小丑。12號, 我跟舍友去圖書館, 他又跳出來sao擾我, 我失去了理智,有種魚死網(wǎng)破的念頭,就把包里一直帶著的彈簧/刀拿出來。要不是我的舍友拼了命拉住我,我很有可能撲上去把他的臉劃花。也正是因為這樣,我舍友的手受傷了。我恍恍惚惚的,陪她去校醫(yī)院,路上她一直在勸我,其實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我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我要去找曹義黎,如果他再無動于衷,我就去報警。” 決定豁出一切,所以罔顧了卉璇的傷和可能引發(fā)的不滿,撇下卉璇去找曹義黎。因為跟舍友的不滿比起來,她內心的憤怒和壓抑更需要紓解。 “跟我們一開始掌握的情況一致?!鄙蜃悠降吐晫β櫽饙樥f,豎起大拇指為他點贊。 賈亞烈說,“你失蹤當天,我們查看了全校尤其是所有出入口能找得到的監(jiān)控,都沒看到你?!?/br> “是的,我也沒想到自己并沒跑出多遠就碰到了曹義黎,具體來說,是他和他的車。沒多想,我就上去了,車上還有一個男的,后來我得知,那就是曾大強。我的噩夢……就從那時候開始了?!彼s了縮肩膀,好像很冷的樣子,端起熱水喝了一口,又開始局促不安地摳著杯壁,“在曹義黎的車后座……曾大強把我……他下手很重,我甚至懷疑自己會被他打死。” 她發(fā)抖起來,又喝了好幾口水,雙手捂著臉,拼命深呼吸,肩膀一起一伏。 聶羽崢示意,休息幾分鐘再繼續(xù)。 她的杯子里又添滿溫水,她緊緊握著杯子,約五分鐘后,臉色才恢復正常。又等了幾分鐘,她才接著說:“我昏迷了很久,后來才知道,曾大強早就跑去勒索曹義黎了,他倆不知道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再醒來,天已經(jīng)黑了,不知道是幾點,那個地方對我來說全然是陌生的——我被囚禁了。你們能想象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嗎?……” 訊問室里很安靜,只有空調葉片掃動時的沙沙聲,每個人都屏息等她往下說。 “那是個一看到就讓人絕望的房間!墻壁不是白的,是那種發(fā)了霉的青白,連接處還有黃黃的污漬,形成很多條順著上面流下來的痕跡。屋頂像個倒扣下來的鍋,角落里都是灰蒙蒙的蜘蛛網(wǎng),上頭被吸干了的蟲殼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污糟糟的窗簾,最老式的那種,用鐵環(huán)掛著,穿在鐵桿子上。沒什么像樣的家具,桌子鋪著塑料的桌布,黏糊糊油膩膩的,有種潮味和腥味交雜一起的味道。水槽里頭都是沒洗的碗筷,不知道吃的什么,碗邊上黑乎乎的。” 賈亞烈聽著聽著,有種怪怪的感覺,被一團黑霧拉進去似的,心也不斷下沉,覺得悶悶的,沒來由想起自己的童年——大概六七歲的時候,父母工作忙,怕他出去玩闖禍,一去上班就把他反鎖在家里,有一次他碰掉一個什么東西,一腳踩上去,血流了一地,卻怎么也打不開門,哭得都啞了。那時年紀小,怕得簡直要暈厥。此后,他就很厭惡狹小封閉的空間,平時能不坐電梯盡量不坐,連房子都買在低樓層。 沈子平也一臉訕訕,也不禁走神,聯(lián)想起最近看到的一則新聞,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對該死的父母竟然把自己三歲的孩子忘在車后座,終于想起趕回去時,孩子已經(jīng)沒氣了,額頭還有撞擊傷,原來是孩子在里頭憋得受不了、在生命最后一分鐘里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用頭撞向車窗……他想起自己總是早出晚歸,回去時兩歲的兒子早就睡了,一算,兒子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在醒著的時候見到他這個爸爸了。他心里忽然充滿了愧疚,車后座那個可憐的孩子、兒子的睡顏一直盤桓在他心里,絞得他一陣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