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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叫胤礽什么。她也只好攥著敏瑜的手指,朝門外指了指。 施世范從后面趕來,便向門外多走兩步,見兩個青衣太監候在外頭,不能怠慢,遂拱手道:“有勞公公了。”便叫德福看了賞。 敏瑜方知不是湄芳送施清遙回來的,因門外無車馬,她一時好奇,就探身朝外看了一看,只瞧著不遠處似有宮車停在那里,倒也沒多心,便問那小太監:“你們來時可曾見到湄芳格格入宮?” 小太監謝了賞,回道:“雖沒見著,卻也聽說格格入宮了,想是給太后請安去了。” 敏瑜哦了一聲,誤以為湄芳同施清遙兩下里錯開了,便不再多問。 那里小太監辦完了差事,已告退回去。 胤礽瞧見他們回來,始慢慢地放下金黃帷幨。 方才的驚鴻一瞥,已讓他在驕陽日影里把她瞧了個干凈。仍是舊年玲瓏模樣,仍是舊年身量,唯一不同的,是她身后多了一個人。 她牽著孩子,同他站在一處,越發顯得嬌柔孱弱。明明印象里,她不是這么溫潤的一個人。 她生氣時會吼他,會不理他,氣到極處甚至會拿東西擲他。 為何……為何仿佛突然之間,這一切都變了呢? 他想的幾乎頭疼欲裂,一如過去那無數個夜里,在每一個輾轉難眠的時刻,都是這般艱苦難耐。 “德住,德住。” 氣急敗壞之下,太子只好叫來自己的親隨:“吩咐下去,速速回宮。” 德住口里忙答應著,趕緊給御者使了眼色,三人齊行,駕起車馬,忙不迭的就離了施府。 馬車上京匠裝置的車箭不知疲勞的發出清脆的聲音,遠遠聽去,猶如是京劇鼓板“單皮”在“放絲鞭”一樣,咿呀咿呀,朦朧里仿佛還夾唱著不知名的選段。 敏瑜本已走進了院里,一時不知是怎樣的鬼使神差,竟轉身又往門外走了去。 她站在那兒,耳邊似乎還能聽見車箭的清脆聲,目光里依稀現出金黃的一片剪影。她想,她大概猜出是誰送了施清遙回來了。 ☆、第二十七章 傳言 第二十七章 傳言 作者:傅粉何郎 最初,她避他如蛇蝎,到如今,他何嘗不是避她如蛇蝎? 一時間敏瑜直覺眼眶里熱的厲害,施世范不明所以追著她出來,看她神色凄然,不由扶住她的肩問:“怎么了?” 敏瑜極力眨眨眼,將那如潮涌似的淚花盡數壓回去,搖搖頭道:“沒怎么,不過是瞧著湄芳來了沒有。”說罷,竟不再言,只是緊緊牽住了施世范的手,回府去了。 梁九功直候著胤礽回宮,聽回來的小太監說太子并沒有出什么差池,小格格也安然回府了,他才心下稍安,趕著到上書房給康熙回了話。 康熙不過淡然點點頭,說一聲知道了,就不再提此事。 反是蘇贊多問了兩句:“跟去的人可曾見到吉祥了,她如今可好?” 梁九功笑道:“喲,這卻沒大細問。要不然,差個人把跟去的叫來問個仔細?” “何必勞師動眾?” 康熙面上一哂,卻向他二人道:“要不多久,你們就能見著她了,這會子巴巴問了作甚么?” 蘇贊心下奇怪,只想著敏瑜的性子極為倔強,出宮的時候幾乎對太后發了死誓,除非皇上下旨,否則今生是絕不會自愿回宮的。皇上亦是知道她那份決然,故而多年未曾召見,怎地如今就不管不顧了? 她一面想,一面偷偷打探康熙的神色。 康熙在眼角余光已把她表情看了個透徹,暗里好笑她的愚鈍,便將手上的詩文放下,抖落著龍袍下擺道:“昨日靖海侯覲見,朕已恩準了他的請旨,過不多時吉祥便是超脫一品的侯夫人,你說她該不該進宮謝恩?” “該!該!該!” 蘇贊萬萬不料宮人爭相傳言的事竟作了真,她連說了幾個該字,越發喜不自禁,竟忘了忌諱,站在康熙面前,盯著他問道:“主子,吉祥要是入宮,可得叫上我。這小蹄子一別就是五年,狠了心不念我們,待我見了她的面,才有話說她呢。” “那你可得好好想想,該怎么才能說得動她。” 康熙爽聲一笑,彈了一下蘇贊光潔的腦門,嗔道:“朕只怕到那時她拿侯夫人的身份壓你,卻讓你受委屈。” “借她幾個膽子她才敢呢。” 蘇贊知曉敏瑜為人,竟絲毫不懼,只將雙手合十,念了聲佛道:“到底是皇上疼她,也該她命好,那會子我們都道她嫁的太倉促,再不想日后她能有這份際遇,終究否極泰來。” “朕難道不疼你們?” 康曉捻須而笑,點點江月和蘇贊又道:“明兒待你兩個放出宮,朕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 江月忙蹲身謝恩,笑道:“那就是主子疼奴婢們了。” 獨蘇贊尚不領情,哼聲嗔道:“誰要嫁出去了?我要在這宮里活到老呢。” 梁九功等人聞言皆笑個不住,康熙也好笑道:“你想活到老,朕還不肯養你到老呢。你老了,肩不能抬手不能提,朕還得另派了人伺候你,宮內還需另行開支,累贅。” “你不養,我自己養,成日在宮里,我得的這幾年薪俸正愁沒處花去。” 蘇贊始終心意不轉,單手繞著旗頭上垂下來的穗子,口里猶是不饒人道:“皇上不叫我伺候,我就去伺候太后。倘或太后也不叫我伺候,六宮的娘娘主子那么多,我伺候了誰不一樣?偏不信就少我伊爾覺羅根的一口飯。” “你們都聽聽,聽聽……她這分明要訛著朕。” 康熙不知她心底事,又是愛又是憐道:“虧得你不是朕的女兒,若然你是朕的女兒,朕必然舍不得你外嫁,橫豎在公卿世家給你挑個哥兒嫁了,再讓人把宮里辟個殿出來,留你們住下,讓朕每日都能見著你們。” 一番話說得梁九功和江月都笑了,蘇贊臊的滿面通紅,仿佛新染了胭脂。 江月趣道:“若皇上當真如是,將來咱們大清史書上可就又添一筆稀奇事了。” “什么叫又添?怎么以前還有這樣的稀奇事嗎?” 她說的奇怪,康熙問的也奇怪。 江月這時才醒悟此為禁忌,便一縮頭,袖了手不敢說下去。 康熙不覺笑意漸消,扯過靠窗大炕上的一個金緞盤龍云紋引枕墊在肘下,一呶嘴,便命梁九功:“朕倒不知你們還有事瞞著朕,說吧,什么稀奇事?” 梁九功素日在宮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是知道江月所言為哪樁,見康熙點明了問,只好訕訕笑著上前道:“回主子,不過是宮人碎嘴,偶從外頭聽了幾句話就瘋言瘋語罷了。早先太后娘娘為這事還曾罵過幾個管事的,如今江月得意忘形提起了,也是該打。” “該打不該打